第1章 神格

  米婭站在一處隱秘機關的儀式大廳之中，向外望去。

  純白，一切都是純白。

  在一望無際的大廳投影光屏之上，映照著外界的唯一景色——那是一顆質量凝聚到極致的白矮星。

  這一顆純白的恆星依舊在向外輻射著最後的光耀，而這最後的光耀毫無保留的被環繞在白矮星表面的星環徹底吸收，以至於米婭目光所至，皆為純白。

  「我明白了。」米婭心有所感，然後轉過身來，向著身後那一排半透明的投影人形說道：「守護者序列所需要的不是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而是需要完整且處在絕對控制之中的成長道路。」

  「米斯蒂婭·卡斯德伊，摩爾史黛拉機關做好了為人類文明開闢新的力量體系的道路，奉獻一切的準備嗎？」在米婭的最前方排行第三的老者沉聲說道。

  「這正是摩爾史黛拉機關存在的意義。」米婭笑著回應。

  「你今天的承諾，將成為摩爾史黛拉機關組織的信條。」這一名老者的聲音一緩，然後抬起左手重重的敲了敲桌面，「從今天開始，摩爾史黛拉機關成為人類文明守護者序列組織成員之一。」

  「守護者序列許可權轉移將在30分鐘之後開始，請做好準備，不要離開儀式大廳。」

  這一名老者的聲音逐漸遠去，然後關閉了投影，而其他的組織成員也一一退場，最後只剩下米婭一人留在儀式大廳之中。

  這裡是建設在白矮星的星環之上的隱秘機關，是守護者序列舉行許可權轉移儀式的重要地點之一，米婭被阿爾克機甲帶到了這裡。

  不過讓米婭有些意外的是，就連阿爾克都沒有許可權進入星環內部，而是只把米婭送到了星環的軌道空間站之上，就此離去。

  「注意安全，許可權轉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阿爾克略微提醒了米婭，但是米婭依舊有些摸不著頭腦。

  至少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一切都很平常……除開這一處隱秘機關所在的星環是完全由核心光腦控制的無人區域之外。

  「轟隆隆——」

  時間過去的很快，在米婭等待了二十多分鐘后，儀式大廳之外開始傳來一陣陣帶有規律的轟鳴聲，彷彿有著某個巨獸在向米婭嘶吼。

  而隱秘機關主光腦也開始向米婭作出了提示：「米斯蒂婭·卡斯德伊，守護者序列許可權轉移即將開始，請前往儀式大廳最中央，與星環本地網路進行直接連接。」

  「咔擦——咔擦——」

  整個儀式大廳驟然亮起，無數的能量迴路的紋路開始顯現。

  在儀式大廳的最中央，一台類似維生艙的機械緩緩從地面之上升起，與四周的能量迴路相互連接，然後敞開了艙門，內部的機械構造米婭極為熟悉。

  米婭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是意識潛入裝置，許可權轉移赫然是在星環的本地網路進行。

  「我明白了。」米婭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走向意識潛入裝置。

  米婭在進入維生艙之後，艙門就自動關閉，數十道淡藍色的能量迴路瞬間從後方貫穿米婭的大腦，然後蔓延向米婭的全身。

  「意識連接成功，潛入進程啟動中。」

  在米婭的眼前出現了一道繁密的圓環，淡藍色的數據流不斷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帶領著米婭向著圓環內部更深層次的網路潛入。

  「許可權轉移進程將在三分鐘后開始，不可終止。」隱秘機關主光腦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現在我將告知具體內容。」

  米婭的心中咯噔一下，不可終止所代表的意義很廣泛，但是由核心光腦說出來，那解讀就非常簡單了——

  那就是許可權轉移是強制性的，不受米婭的掌控。

  「編號：RTS-A17白矮星，是守護者序列所屬的守護序列恆星之一。星環陣列在三日前組建完成並啟動，你的意識將與恆星進行直接連接，生成第二意識容器。」

  「此為神格構建，是守護者序列組織首腦所必須進行的意識升華儀式。」

  「在星環之上沉睡的你，在恆星之中構建神格的你，以及在虛空之中進行連接的你，三位一體。」隱秘機關主光腦的聲音頓了頓，「神格的構建進程不可終止，如果失敗……你將以身殉職。」

  「——！」

  米婭的心中感受到強烈的震撼，原來守護者序列的許可權，竟然是由恆星控制的絕對之物。

  而第二意識容器——神格的構成，也能夠讓人的生命本質升華成為高能物種，擁有超越一切星域主光腦的計算能力，成為人類文明真正的鎮海神針。

  米婭擁有來自於奧西塞亞文明的長遠目光，她能夠很清晰的發現，這一條晉陞道路極為完整，並且擁有很高的潛力，米婭很快就接受了這個選擇。

  「這就是為什麼許可權轉移限定了三天時間嗎……」米婭喃喃道：「星環是用作神格構建的偉大建築，在三天之前被守護者序列組建完成，有且只能開啟一次。」

  「能夠在白矮星的強大引力之下，維持星環三天不隳已經是極限，超出這個時間的話，我在星環的本體就無法逃離引力牽扯，將徹底葬身白矮星。」

  換而言之，無論最終米婭是成功還是失敗，她的本體都會要葬身白矮星——唯一的區別就是，米婭能否成功構建神格，轉移自身的意識存在根基了。

  「還真是人類文明的風格啊。不成功，毋寧死。」米婭的心中沒有產生任何恐懼，反而輕笑出聲，「在恆星之上構建第二意識容器，對於意志來說是極大的考驗。」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人類文明所屬的先驅者，在生命的末年都會選擇沉入恆星，自我寂滅了——這不僅僅是為了消泯亞空間大魔的威脅，同時也是為了觀測人類意識在恆星之中的種種變化，探索神格構建的最佳程序。」

  沉入恆星自我寂滅，這是人類文明從步入星際時代開始，就一直以來堅持的傳統。

  原本米婭並沒有想這麼多，但是現在看來，先驅者的一舉一動皆有深意，哪怕死亡……都要死的有價值。

  「向人類文明的古老先驅致敬。」米婭的心中一陣肅然，意志變得愈發堅定起來。

  她現在前進的道路，是人類文明進入星際時代之後，數萬年期間所有自我犧牲的先驅者用血肉鋪墊的道路。

  這是人類文明擺脫亞空間大魔詛咒的終點，也是人類文明步入新階段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