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實
什麼是真實？
廣義上來說，物質存在的地方，就是真實。
但是，這只是人類……以及所有可以感知外界的生物的片面的定義罷了。
生物所感知到的一切事物，最終都能夠歸為神經信號，甚至是意識之中所產生的剎那幻想，如此來判斷真實，確實有失偏頗。
如果宇宙是真實，那生物對宇宙的觀測，就是讓宇宙存在的事項坍塌。
黑盒之中的事物，如果沒有觀測者，那就真的不存在了嗎？
如果整個宇宙沒有任何生命，那這個宇宙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撬動這一切，讓整個宇宙的存在成立的，顯然是更加宏偉，更加讓人無法理解的某種偉大事物。
「轟隆隆——」
米婭的視界在徹底被黑暗籠罩之時，似乎是達到了某個閾值，黑暗被驅散，整個世界破碎了。
就像一顆精緻無比的水晶球被砸在地面上一般，無數的碎片就像璀璨的煙花一般爆發出來，綻放出最後的美麗。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一道非男非女的中性聲音，從米婭的前方不遠處傳來。
在璀璨的光粒子的照耀下，一道半透明的人形虛影緩緩出現，然後逐漸凝實。
無數的面貌在它的身影之上顯現，如果研究所光腦還在的話，那就一定會發現，這些面貌大部分都是莫倫希爾德研究所的成員。
「你究竟是什麼存在——！」米婭如臨大敵，極度警惕的擺出了戰鬥體式。
米婭所駕駛的塞壬九型的概念，也已經被前方的這一位半透明的人形虛影所吸收，如果不是海皇最後遺留的力量護持住了米婭，並恐怕米婭只能選擇最後的手段破局。
「你可以把我視作代號：賽達倫樊爾本身。」虛幻的人影最終散去了凝實的表象，以半透明的虛影面貌應對米婭。
對於它來說，容貌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它可以是一，也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事物。
米婭的大腦再次感受到了暈眩，但是意志依舊清醒無比。
強模因的感染想要讓米婭的視界徹底扭曲，但是米婭以自身的強大意志，讓心靈污染的效果大大減弱。
「你拒絕了觀測真實的世界，為什麼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半透明的虛影的聲音有些奇異，「情報的集合，數據的堆疊，構成了我們所看到的一切。」
「不過是擬似亞空間的心靈世界，有什麼資格稱作真實。」米婭冷笑一聲，向著前方的半透明虛影質問道：「你不是亞空間大魔，甚至也不是靈能者——你究竟是什麼存在，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研究所核心光腦傳遞的研究數據，恐怕也是用來欺騙我的手段吧！」
米婭也判斷出了半透明虛影並不是魔女級象限分解體，只是這句話米婭沒有說出來。
「唉……」半透明的虛影極為人性化的嘆了一口氣，「我倒是安排了一些真實的實驗數據，倒是被你誤解了。另外，你已經知曉鑰匙的存在，那就應該能夠理解我到底是什麼。」
半透明的虛影的話音剛落，在它的身後就出現了一道由無數景象重疊的曲面聚合體，無限的真空管線與之鏈接，赫然就是米婭所見到過的虛空水母，只是靈能已經強大到了米婭無法理解的程度。
虛空水母的靈能已經失去了邊界和限制，化作狂暴而又混亂的強模因感染，向著四周不斷擴散。
「虛空水母是鑰匙……」米婭的眉間微顰，她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情況。
「不是我想故作高深，而是你所認知的虛空水母，就是開啟真實世界的鑰匙。」半透明的虛影似乎察覺到了米婭的想法，笑著回應道：「世界的真實很簡單……因為搖籃星域，原本就不存在啊。」
「——！」米婭聽到這一句話，背後的寒毛直豎，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半透明的虛影竟然會說出這種話語。
「我甚至還要感謝你，幫我清理掉了莫倫希爾德研究所之中，想要永遠沉湎在虛幻境界之中的背叛者。」半透明的虛影話鋒一轉，似乎對米婭殺死的那些人毫不在意。
「你以為這種詭辯就能夠欺騙我嗎。」米婭微微眯起眼睛，「複製與拷貝，入侵與替換，你所想要做的就是讓整個搖籃星域納入你的控制！」
「錯了。」半透明的虛影伸出了它的手臂，向著虛空水母的方向輕輕抓去，無數的真空管線被集合到了它的手中，「我是想要讓搖籃星域化作真實，並成為人類文明真正的起源星域。」
在它的手中開始綻放出淡藍色的光芒，似乎要開啟下一步的心靈污染，但是米婭卻巍然不動，徹底無視了半透明虛影所做的一切。
「搖籃星域的首都星之上，軍方所屬的莫倫希爾德研究所的代號：賽達倫樊爾想要化作搖籃星域的起源……」米婭不由的搖了搖頭，「這就像祖母理論一樣可笑。」
回到過去的時間點，殺死自己的祖母，那自己還存在嗎？這就是有名的祖母悖論。
但是實際上，時間線從回到過去的那一刻就開始分裂，糾結於祖母悖論毫無意義。
半透明虛影想要做的卻與祖母悖論異曲同工，但是米婭也無法判斷半透明虛影所說的真假。
「代號：賽達倫樊爾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半透明虛影如是說著，「引力的力量，是可以超越時間與空間的。」
「未來的自己成就過去的輝煌，並不是一個悖論，而是可以達成的真理。」
米婭皺緊了眉頭，她自然知曉半透明虛影所說的意義，但是這等打破宇宙本身限制的事項，唯有魔女權能。
「引力的力量……」米婭不得不把這一詞語深入思考下去。
在魔女級超能物種滅世的原點宇宙之中，奧西塞亞文明所屬的魔女級象限分解體，其擁有的最強大的魔女權能正是引力權能。
但是米婭並未在半透明虛影之上感受到任何魔女權能的力量。
「我並未感受到任何引力的力量，你到底是什麼存在，人類文明的群體無意識嗎？」米婭不禁想起了虛空水母的靈能本質。
虛空水母所擁有的與萬事萬物融合……也就是被米婭稱之為催化劑的靈能，開啟了真實世界的大門——
米婭瞬間把這個想法排除腦海，世界的真實可不是僅憑半透明虛影的隻言片語就能夠最終判定的。
她絕不能被半透明的話語影響到思考，而是要獨自判斷事實的真相。
「我不是人類文明的群體無意識。」半透明虛影也不再繞圈子，「我是搖籃星域的概念化存在。」
「人類文明曾經暢想過，如果人類文明起源於某個富饒的星域，在宇宙瑰麗的造化之下，種族天生擁有強大的靈能潛質，這樣人類文明晉陞中高級星際文明的最大阻礙，就會被打破。」
「軍方所屬的莫倫希爾德研究所，已經成功把這個概念固定下來，並命名為人類文明的真正搖籃……也就是搖籃星域。」
半透明虛影說到這裡，鬆開了對虛空水母的束縛。
原本的宇宙虛空背景，再次凝實成為莫倫希爾德研究所的主體建築內部的景象，只是顯得有些虛幻，隱約看不真切。
「代號：賽達倫樊爾的目的，就是要讓搖籃星域的存在化作真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