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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邀請函

  小旅伴沒有說話,目光幽深,她一言不發地拆開信封,拿出了裡面的卡片。

  她借著包廂頂的燈光,掃視了一遍,看完之後,稚嫩的小臉上露出笑容,頗為好奇地說道:

  「原來真是封邀請函。」

  還以為是恐嚇信呢!

  「我看看,尊敬的阿多尼斯小姐,久仰大名,未曾謀面。哦,跳過,跳過。鄙人曾與路易斯先生在咖啡館里交談過,他誇讚您在音樂上的天賦,稱您有天賜之聲…」

  路易斯老師?她的家庭教師。

  對方不是退休回老家養老去了嗎?

  之前還寄給她幾張明信片,寫信大肆宣揚自己的田園生活是如何愉快,每天愜意地在陽光下喝著下午茶。

  讓阿多尼斯忍不住回信調侃:

  『那就祝您少吃甜食,永不長胖好了,我聽說胖子賭球總是會輸。您不會真的發福了吧!』

  「奇怪…」她頓了頓。

  怎麼又跟格蘭貝小鎮扯上關係了?

  連她這個知情者也不清楚這事。

  小姑娘收起心思,繼續往下看去,她讀道:

  「啊,又是官方說辭,老一套的夸人了,略過吧。唔,總而言之,結尾就是邀請我,娜曼·阿多尼斯小姐,於明日晚間前往小鎮歌劇院觀看錶演。」

  「活動為期三天,主題為——幽靈重奏,有聲樂套曲和舞劇。哦,這人還開玩笑說,屆時將會有三位幽靈女士們來招待我們。」

  阿多尼斯小姐不經意地微微皺眉,視線往旁偏移了一下,嘴角下沉了幾分,用話語表達了她的疑惑:

  「三個幽靈女士?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請認真觀看錶演,結束后務必在冊子上寫上意見,指出『故事』中的謬誤,望觀眾能還原一個真相?」

  「啊這,歌劇院也有案件改編的劇目嗎?」

  霍桑醫生心裡咯噔了一下。

  小姑娘倒是看起來很平靜。

  她腦子裡幾個字眼來回盤旋:

  「觀看錶演」、「觀感」、「故事中的謬誤」、「真相」,這副本是解謎向的啊!

  想到出發前收到的報錯信息,阿多尼斯小姐心疑:

  難不成這個副本的問題真的很嚴重嗎?

  嚴重到需要「管理員」親自前往,手動修理。

  她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隨即加快了閱讀速度。

  「後面就沒了」,她放下卡片。

  小旅伴看完了信件,兩人沒有說話。

  她順手幫霍桑醫生整理了桌面,將兩張破損信封堆疊在一起,伸出纖指摩挲著附上的風信子乾花,久久不語。

  ……

  ……

  這邊醫生拾起自己的那張卡片。

  醫生在衣服口袋裡四處摸索,這是個漫長的過程,終於,在他從衣袋中找出一捲煙草、一隻鋼筆、半片乾枯的薄荷葉、幾枚扣子等零碎的東西之後,找到了他的眼鏡。

  中年人面對旅伴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戴上眼鏡,一言不發地開始瀏覽。

  「原來是這樣」。

  看完后,他也發出了感嘆。

  「我這邊內容跟小小姐說的差不多,只除了後面的地方,對方聽聞我曾幫助一位偵探好友,辦理過幾起大案,說不知我能從那位偵探上學到幾分推理的精髓。」

  「呵,學到了幾分?」男人搖了搖頭。

  醫生突然放輕了聲音,對投來好奇眼神的小姑娘自嘲笑道:「實際上,一分都沒有。」

  「我的好友,自認是世上少有的聰明人,光是應付他的壞脾氣就夠我受得了。」霍桑先生小聲解釋道:

  「哪還有時間跟他學推理呢?」

  「這封信在後面,又繼續寫聽說我是個上過戰……咳咳,的醫生,見識過許多屍體,想來經驗豐富。這裡的表演劇目都是經過真實案例改編的。」

  「地址是格蘭貝小鎮東街的一家歌劇院。」

  格蘭貝小鎮,正好是兩人此行目的地。

  信件,到這裡就結束了。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都心情複雜。

  醫生語氣輕鬆道:「雖說,同樣是要求我指證,並還原真相,但我實在沒有這方面的才能,這封信看上去更像是請我去免費看劇目的。」

  「頭一次收到這種邀請,我的榮幸。」

  言下之意,這位先生竟有點想去白嫖。

  真奇怪。

  阿多尼斯撐著臉思考,她還以為這位性格溫和,有著符合大眾道德線標準品格的醫生,會打算先去報警呢!

  畢竟正常人收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信件,第一反應不都是騷擾信息嗎?

  「您不打算去舉報?」小姑娘若無其事地說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反正我看完是覺得挺奇怪的,就像是有人故意惡作劇。」

  「我?我不一樣。」霍桑醫生回答她,語氣中隱約透露著一絲無奈。

  醫生悄然自語道:「我們情況不同!」

  他來辦的事,去報警很容易讓人盯上。

  鄉下的治安所的流程他太熟悉了,像這種案件舉報,多半會被當成惡作劇,不會有人費勁心思去探查。

  當然,他也只是認為這是個恐嚇。

  而他還要儘快找到朋友要的線索。

  醫生隱晦地瞥了眼桌子下的醫療箱,想起自己好不容易託人辦下的持有證書,被藏在裡面的那個東西。

  他心裡驀然安定下來。

  中年男性個頭較高,兩鬢略帶斑白,但大部分頭髮依舊漆黑,袖口的扣得緊緊的,禮帽被安放在桌子上,身姿始終保持挺直。

  阿多尼斯總覺得醫生過於規矩,日常舉動像是接受過訓練的樣子,看上去就很可靠。

  霍桑用一種讓人安心的口吻說道:

  「反正我帶的錢不也多。看望完親戚就要離開了,最遲後天早上就要去趕火車,我的時間很緊,錢也很少。」

  「既不會去治安所舉報,也不會去那家歌劇院觀看,說起來沒法去看免費節目,真是可惜了。」

  看上去很老實的醫生,光明正大說著謊話。

  故意的嗎?

  小旅伴第一反應就是微笑,微笑,再微笑。

  然後用分外可惜的眼神看著他,微妙地回應道:「真巧,我也是。」

  話說,她好像也還沒有說過來小鎮的理由。

  要說話嗎?如果全說謊的話,反而容易翻車。

  因為蝴蝶也能撕裂風暴啊!

  那麼……

  阿多尼斯小姐保持著禮儀性的微笑,出於某種打補丁的心思,用她所討厭的官方口吻,正經地解釋道:

  「畢竟我來這裡,也是來辦正事的,有家莊園等著我接手,我要看情況決定是否出售。隆狄尼恩市另有幾家店鋪等著我,家有薄資,我恐怕空閑的時間也不多!」

  「有點麻煩。」

  說完,她還嘆息一聲,裝的夠像的。

  醫生:……

  過分了!

  要不是面前的小女孩神色格外真誠,臉蛋也算的上可愛,他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故意在炫富了。

  前退役軍人回憶起自己的工資,以及隆狄尼恩市的物價,在線心塞。

  面對這種令人羨慕的話題,他果斷放棄接話。

  只能幹巴巴地說句:「哦是嗎?那恭喜了,冒昧問一下,是哪座莊園?我記得格蘭貝小鎮向來排外,難以想象會有人來這裡度假。」

  「貌似叫布隆莊園來著。」

  阿多尼斯停頓了一下,故作思考的樣子,繼續拋出驚天巨雷。

  「地址在格蘭貝小鎮東街盡頭的橡樹林附近。」

  腦內浮現出張小鎮全景圖,她思索說道:「就在那塊地方,附帶風信子花田,對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

  彷彿想到了什麼,阿多尼斯神色古怪,莫名道:「歌劇院也在那附近。」

  「這信,不會是故意寄給我的吧!」卡片脫手而出,女孩身體後仰,下意識地抓住了布墊扶手,一副意料之外的樣子。

  醫生:!!!

  中年男人聽到后,少有得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而小姑娘則迅速平靜下來,順勢端起茶杯,薄唇微啟,掩飾住了古怪的臉色。

  她無奈地想,抱歉了,醫生先生。

  鑒於邀請函的事。

  為了預防將來的某些猜忌,考慮到對方是個老實人,她乾脆提前「自爆」。

  同為被神秘人寄信的對象,她越早暴露表面上的些許不足為奇的疑點,大家潛意識裡反而更不會往陰謀論的方向去想。

  我拋出了線團,會有貓咪來接住嗎?

  ……

  ……

  歌劇院?

  男人心說:邀請函里的地址嗎?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掐著時間給的,正好是他們兩人的目的地,也恰好知道他們會在那天停留在小鎮,特意送上的邀請函,渡鴉先生的碰瓷。

  巧合地簡直像是有備而來了。

  而小小姐,更像是被陰影籠罩的獵物。

  霍桑醫生想起剛才的對話,皺眉詢問道:「打擾一下,請問小小姐,您是獨生女嗎?」

  「是的。」

  「是否有三代以內的血親。」

  「有一個。」

  醫生點了點頭。

  他無意冒犯,只是聯想到了某些謀奪家產的案例。

  阿多尼斯聳肩:「我知道您什麼意思,我們家這一代就只有我和我堂兄。在兩年之前繼承法還規定,女性無法繼承土地和房產,只有金錢和部分基金。」

  「大家都默認,我父母的財產將來大部分都會落到堂兄手上。結果兩年前,女王繼位修改了法典,我父母於今年六月份離世,按法律財產就都歸我了。」

  所以,對方的確有這個可能。

  「不過,他沒這個腦子。」阿多尼斯小姐就是在嘲諷對方,因為堂兄正是傳說中的不學無術、豬都比他有用廢物類型,更重要的是:

  「這傢伙現在都還在監獄里待著呢!」

  作為犯傻跟她動手、違反法律的代價。

  一想到這裡,她就氣得胃疼。

  而且,「莊園也不是我們家建造的,是父親的一位朋友在世時私下裡贈送的。」小姑娘如是說道。

  堂兄也不知道有這所房子存在。

  「原因是忌諱鎮上發生過三起連環命案。」

  霍桑醫生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奇聞,面色古怪:「命案?」

  「我之前找人打聽過格蘭貝小鎮的消息,說那裡治安風氣良好,沒有提到過連環命案啊!」

  「傳聞那裡雖落後了些,但一直很平和,基本上有十年都沒發生什麼大案了。」

  啊這?

  醫生,您還相信傳聞吶?

  「是嗎?」,為了緩解氣氛,阿多尼斯委婉地說道:

  「我很好奇,您印象里的格蘭貝小鎮,聽到的傳聞里的,是什麼樣的。」

  才會跟實際如此大的反差。

  霍桑醫生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不想失禮打斷聊天,只能尷尬地說道:「就普普通通的鄉間小鎮吧!」

  「不過於平庸,有自己特色的那種。」

  小姑娘徹底木了,面無表情道:「是啊!」

  普通到表面上默默無聞,特殊成實際里的異教徒窩點。

  不平庸到副本一周兩故障,特色到區域神秘值高達50點。

  阿多尼斯心情苦澀:

  沒辦法,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她的地方(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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