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踟躕。
秋葉不敢起來。
陸小蠻就看著她，也不說話。
如此僵持了有十幾秒，秋葉居然依舊選擇跪著不起來。
陸小蠻轉身就走，「看樣子你也沒什麼要說的，那行，你愛跪就跪著吧。」
秋葉的這種行為陸小蠻很不喜歡。
也幸好這是自己選擇的地方，目前也就只有距離不遠處的醫館和宿舍。
再然後就是阿朵家和靈家。
更幸運的是這會兒不是網路時代。
不然就秋葉這種行為，只要往她門口一跪，陸小蠻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她敢肯定，秋葉這麼做，最後被網爆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這就有道德綁架的嫌疑了。
陸小蠻不想把人想的那麼壞。
秋葉這麼做肯定也不是想讓陸小蠻下不來台。
可她就是不喜歡，也不願意慣著秋葉這種行為。
果然，見陸小蠻要走，秋葉當即就急了。
踉踉蹌蹌起身追了上去。
「院長，您聽我說，您先別走呀。」
陸小蠻不搭理，直接回了家。
沒多大會兒，秋葉自己就忸忸怩怩跟過來了。
陸小蠻徑自喝助消化的茶，並未搭理。
荀祈，媯娜，桑吉三人居然依舊帶著孩子在院子里走，幾個人有說有笑的，也沒人進來打擾。
和外面的嬉笑比起來，屋子裡就顯得太過安靜壓抑了。
陸小蠻跟沒事兒人一樣的喝茶，也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個本子，然後就開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她非常投入，好像完全忘了屋子裡還有一個人。
秋葉一開始非常局促，嘗試著跟陸小蠻說話也是這個那個的，半天說不到重點。
之後見陸小蠻在忙，就不敢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天就黑了。
秋葉想，這都看不見了，陸小蠻總該把書本收起來了吧。
不曾想，媯娜進來了一趟，直接在陸小蠻周圍就點了一圈火把。
當然也沒忘記囑咐，「嫂子，天黑看書對眼睛不好，你少弄會兒，寶寶你也不用擔心，我哥已經去擠羊奶了，我們煮了喂完會帶他們去睡覺的。」
陸小蠻點頭，餘光掃了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秋葉。
陸小蠻嘆了一口氣，刷刷幾筆寫了結尾，將書本收了起來。
她真是糊塗了。
以為自己身邊的人都開朗，就覺得別人也是。
殊不知，身邊人大多是受了她的影響，也知曉她的脾氣，說話做事才會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
秋葉是實實在在的本土土著呀。
她能這樣已經算比較豁的出去的。
陸小蠻坐著，秋葉站著，兩人對視，有種教導主任逮到不聽話學生的既視感。
「你還不說，是打算在這裡站上一夜嗎？」
秋葉還真是這麼想的。
陸小蠻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我家不留外人。」
秋葉剛剛揚起的笑容就這麼落了回去，委委屈屈看著陸小蠻。
陸小蠻不慣著她，「你要沒什麼事就回去，我要休息了。」
天都黑了，再不回去她家人該擔心了，也不知道就這麼跑出來有沒有跟家裡人說一聲。
那個家現在亂成一團，要在因為她驚慌失措就著實不應該。
真是個倒霉孩子，十幾歲了還這麼不省心。
陸小蠻慶幸這麼不省心的孩子不是自己家的。
也暗自吸取教訓，自己的孩子一定得好好教。
可以不出色，但一定得明事理。
「我今天來，主要就是想跟您道歉。」
別了一晚上就為了這一句話，陸小蠻也是服氣的。
她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
「我原諒你了，你回去吧。」
秋葉愣神，「這，這就原諒了。」
陸小蠻無語，「不然呢？」
樹葉眼睛都亮了幾分，「所以您同意我回去上課了嗎？」
陸小蠻翻了個白眼，想得美！
「我原諒你在課堂上的所作所為，但我認為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學生，也沒有達到醫學院的招生條件，另外，你自己當初來學醫的目的不純。」
陸小蠻直勾勾看著秋葉，「所以我認為，你並不適合繼續回去上課。」
至少現在不適合。
秋葉急哭了，「可是您都說原諒我了。」
陸小蠻冷笑一聲，「沒有人做錯事情后還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在課堂上挑釁我，言辭多有不妥，你找我道歉，我選擇原諒，但這不代表著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陸小蠻對秋葉的眼淚視若無睹，「學院有學院的規定，現在是你，以後還會又別人，只要走出這一步，就一定會被趕出學院。」
陸小蠻倒也沒把話說死，「沒有禁止你永遠不能參加學院考試已經是我最大的容忍，你也別跪我家門口，也不需要再來找我，你若真的想清楚了想走這條路，就回去好好上掃盲班，或許還能參加明年的考試也不一定。」
聽見這話，秋葉眼中閃過掙扎，眼中有了些神采，繼而又耷拉下來。
「可是，掃盲班的課程只有一個月，距離明年考試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我……」
掃盲班學習的東西太基礎了，據說就是一到十的一些數字。
還有一些非常基礎的字什麼的。
等她學會了出來，再等到醫學院招生都忘記得差不多了。
而且，這整整一年的時間，她不去學院的話，又能做什麼呢？
難道跟著阿爹阿姆學習怎麼種紅薯嗎？
不是她看不上紅薯，可學習種紅薯跟學醫完全不搭邊呀。
秋葉迷茫了。
根本看不見前路。
一開始，她是真的對學醫沒什麼興趣，過來也是阿爹安排的。
她從內心深處其實是比較抵觸這件事的。
直到那天看到阿爹在自己眼前倒下她無能為力。
之後阿姆和其他崽子說的話，也讓她無地自容。
她突然意識到，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家人們一點一點省下來的，而她居然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被打，被罵都是活該。
家人現在所承受，遭遇的一切都是她惹出來的。
她該做點什麼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該怎麼做呢？
秋葉不知道。
只是這些天晚上，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就全是陸小蠻治病救人的樣子，她覺得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