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祈做了十全的準備，晚上睡覺的時候，窗戶關的嚴嚴實實。
陸小蠻抱著荀祈，整個人都往他懷裡縮。
饒是如此，她還是被凍的不輕。
「荀祈，真的太冷了。」
這才是第一場雪，聽荀祈說，這裡的冬天很是漫長。
後面也會越來越冷，越往後，溫度會越低。
每年的冬天，不是下雪就是下雨，人高的雪更是隨處可見。
陸小蠻是個南方姑娘，同樣是下雪，沒有她經歷過的最低溫也就零度左右。
可是今天，她覺得這溫度肯定跌破零度。
若當真如荀祈所說，怕是她要成為第一個凍死在冬天的人了。
荀祈將陸小蠻抱得緊緊的，又往她身上蓋了一層洗乾淨的厚實毛皮。
見陸小蠻還是打哆嗦，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她跟媯娜阿姆一樣，並不覺得有多冷。
房子很溫暖，食物充足，毛皮很多，還有天火。
這是他們曾經從來不敢奢望的好日子。
「阿蠻，你這麼聰明，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禦寒？」
陸小蠻腦子有點不太靈光。
荀祈身上的溫度和幾層厚皮毛，終於讓她漸漸暖和起來。
溫溫暖暖，倒是很適合睡覺。
她早已被同化，習慣了早睡早起。
今晚因為廚房更溫暖多在那邊賴了一陣，回來就困了。
「阿蠻？」
迷迷糊糊間，聽見荀祈的話，便也就說了。
「有的哦。」
「什麼辦法？怎麼做的？」
「唔，就是燒炕呀，之前我沒想到會冷成這樣就沒說，早知道我們客廳那兒的灶台就不用了，直接燒炕……」
荀祈問，「炕是什麼？」
陸小蠻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說了啥。
荀祈卻睡不著了。
他睜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陸小蠻已經睡著。
荀祈小心起身，將毛皮仔細蓋在陸小蠻身上，爭取不露出任何一點。
陸小蠻感覺手中的大暖爐不見了，不滿的嘟了嘟嘴。
荀祈輕柔的吻落在陸小蠻臉頰，伸手撫平她額間褶皺。
叫陸小蠻安穩睡著，這才起身。
套上衣服，出去轉了一圈，很快在柴房裡找到一個不久前用壞的鐵盆。
放了些木炭，又去廚房弄了些還沒熄滅的炭火，這才重新回了屋。
至於阿姆她們。荀祈並不是很擔心。
他們家今年過冬。真的準備了非常多的東西。
臘肉腌了兩頭豬，二三十隻鴨子兔子野雞。
各種各樣的蛋也有好幾百枚。
煙熏肉也是一頭豬一頭鹿。
野菜乾，果乾什麼的也是好幾籮筐。
木薯，粉條，土豆紅薯，山藥，蘑菇更是足足一倉庫。
更別說家裡還養著不少活物呢。
就大雪來臨前，荀祈還跟大家一起上了一次山。
這一次，去的族人非常多，幾乎所有的雄性都上山了。
他們弄回來的獵物也是空前的多，種類也相當豐富。
算下來，荀祈家所有肉類加起來也不少於兩百斤。
這些就直接埋在雪裡，是沒打算腌制的。
族長前天還很樂呵。
族人們情緒也都很好，一個個笑嘻嘻的，完全沒有往年那種愁眉苦臉和焦慮。
荀祈也覺得挺好的。
不曾想。
第一個扛不住的會是阿蠻。
陸小蠻這一覺睡的還算安穩。
夢裡，再一次夢見了家人。
他們正其樂融融圍在一起吃火鍋，笑容燦爛。
陸小蠻笑了。
睜開眼，房間里還是有些黑漆漆的。
窗戶很嚴實，一點風都沒透進來，身上的毛皮也散發出暖烘烘的味道。
呼吸間，似乎還能聞到皂角的味道。
角落裡，一盆炭火燒的很旺，沒有半點煙，這是純木頭燒出來的炭，甚至都不需要擔心會出現煤炭中毒的情況。
想到昨晚睡覺前是沒有的。
肯定是荀祈怕她冷給弄過來的。
陸小蠻捂著臉偷笑。
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了一聲。
「老陸，媽媽，弟弟，我過得很好呢，你們也無需擔心我遠嫁受委屈，這裡的每一個人對我都很好。你們，也一定要很幸福才是呀。」
咔擦～
是門把手被擰開的聲音。
媯娜腦袋探了進來。
「阿蠻，你是已經醒了還是被我吵醒的？」
媯娜快速進屋，又將門重新關上。
隔絕了外邊的冷風這才開口，「荀祈怕你冷，讓我進來看看炭火有沒有熄。」
說著，又不由得感慨，「不過加了炭火確實很暖和。」
陸小蠻心思一動，「這炭火是早上端進來的嗎？」
荀祈什麼時候起來的她都不知道。
「應該不是。」
陸小蠻歪頭疑惑，媯娜已經到了炭火邊，伸出手開始烤火。
「我半夜起來上茅房的時候看到他了，那時候他正更換化掉的炭。」
陸小蠻不斷晃蕩的小腿停了下來，心中思緒十分複雜。
或許人就是這樣，沒有人對自己好的時候，渴望別人對自己好點。
有人對自己好的時候，覺得這份好還不夠。
但是，當一個人的好超過她所能承受的極限時，又覺得招架不住甚至擔心無以為報。
見她不說話，媯娜大概也能猜到些，「阿蠻，你也不用想太多，事實上，比起你給我們的，我們做的實在太少，況且，荀祈是你的雄性，他不對好對誰好呀？」
陸小蠻赧然，「我也沒做什麼……」話沒說完，就被媯娜用一種「你確定？」的眼神給制止了。
陸小蠻套上外套，聳了聳肩，「好吧，咱們之間不說這個。」
她問，「荀祈呢？」
肯定是去忙了，不然也不會叫媯娜代勞。
別看那男人大大咧咧，但關於自己的事情，向來小氣。
哪怕是自己妹妹他也不太願意讓她們過多接觸，特別是卧室這種私密的地方。
「今天雪又大了，荀祈擔心大家的茅草屋被壓垮，帶著人挨個兒去檢查啦。」
陸小蠻一下來了精神，「又大了嗎？咱們家的有沒有啥事兒？」
山洞是完全不需要擔心的。
就是小動物們住的地方，還有廚房，柴房這些比較脆弱。
之前那種反應，也不過就是冷空氣一下子來襲身體承受不住。
衣服不夠多不夠暖和，溫度低，環境不如曾經。
心理上的落差到底都影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