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大力就是食人族的首領，也是一直跟荀祁兩人說話的魁梧男子。
被點了名，他訕笑幾聲，「阿古力首領跟他們是熟人呀？難怪我看著這位兄弟面善。」
隨即，他擺了擺手，滿是橫肉的臉上擠出笑容，「阿古力，我們就是想跟這位兄弟兌換一些物資，絕對沒有別的想法，你別誤會。」
阿古力涼涼看著他，「你最好別動什麼不該動的心思，實話告訴你，我們跟他們，乃至我們那附近所有大大小小的部落已經簽訂契約，是共進退的關係。」
遠古人承諾，一旦簽訂契約，說了會共進退就一定會共進退。
這話一出，壯大力再看向荀祁和陸小蠻的目光就越發的驚疑不定了。
要是阿古力來的稍微晚一點，他做下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那他的部落在這一片恐怕就沒什麼立足之地。
「你們還有事情要忙對不對？那我就不打擾了。」
生怕阿古力挽留，壯大力往後退了幾步，「好像有人要跟我們交換食物呢，我先走一步。」
陸小蠻眨巴著眼睛看著阿古力倉皇而逃的背影，捂住嘴巴忍不住想笑。
然，這笑只剛剛牽起，便立馬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
荀祁察覺到了，「阿蠻，怎麼了？」
陸小蠻朝阿古力他們隊伍看了一眼，「我剛剛好像看到他們隊伍里有個瘦瘦小小的女人。」
荀祁阿古力全都轉頭看去。
但，別說女人了，連同壯大力一行人都快跑得沒影兒了。
「哪裡？沒看見呀。」阿古力一臉狐疑，她覺得是陸小蠻看錯了，拍了拍她肩膀，「壯部落是從來不帶雌性出來的，你可能看錯了。」
「是嗎。」
被她這麼一說，陸小蠻也有些懷疑。
方才也就一打眼。
且這些人的外貌特徵，穿著都差不多，許是她看錯了也不一定。
又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
陸小蠻甩了甩腦袋，「那可能真是我看錯了，走吧阿古力，勞煩你帶我們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的東西才是。」
阿古力當即點頭。
人真的太多了。
東西卻沒有多少。
陸小蠻用幾個碗兌換到了一把保存的還算不錯的胡蘿蔔，又兌換了一些粗鹽。
雖說她已經找到了鹽膚木，自己家吃的鹽也已經足夠。
但，長時間不吃鹽終究不行。
陸小蠻一咬牙，換了足夠多的粗鹽，打算帶回去讓族長分配，讓大家都嘗嘗鹽的滋味。
就在她很是沮喪時，「阿蠻，你看那是什麼？」
荀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陸小蠻便看見，在一群人面前，擺著一堆黑漆漆的石頭。
圍觀的人多，好奇詢問的人也有，但真正與他們達成交易的卻沒有。
那行人一個個低垂著腦袋，很是沮喪。
但，陸小蠻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
她的目光，已經被那堆黑漆漆的東西所吸引。
「阿蠻。」荀祁小聲詢問，「那東西，是你之前一直讓我找的，很硬的那種石頭嗎？」
形狀顏色都很像。
荀祁幾年前見過。
可惜的是，在天啟部落的地盤上，荀祁全部翻遍了也不曾找到。
陸小蠻強行隱忍著激動。
「我需要仔細看看才知道是不是。」
說著，已經疾步走了上去。
心中激動，表面還要強裝淡定，「你們好，我可以看看你們的東西嗎？」
見好不容易又有人過來詢問，那群人又強行打起了精神，努力擠出一抹笑，「可以的。」
陸小蠻拿了一塊放在手心仔細端詳，不動聲色將幾人期待的目光盡收眼底，問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般奇怪，有什麼用嗎？」
許是實在沒辦法。
也或許是真的很想兌換到東西，為首這個面黃肌瘦的男子言語都有些急切。
「這是黑石，是一種很硬很硬的石頭，如果用他們打獵，製作成狩獵的工具會很牢固很耐用。」
然，他也就只能說出這麼多。
見陸小蠻一臉期待看著他，等待他說出更多，男子面色微窘，他實在沒法違心的說自己的東西有多好。
畢竟，這東西堅固是堅固，卻也很難切碎或者打磨。
可偏生他們部落所在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是這種東西，他們連獵物都快打不到了。
這一次，要是不把這些黑石兌換出去，部落里那些老老少少，怕是連這個春天都熬不過去。
男子還想最後掙紮下。
「這石頭真的很好的，你不信試試？而且，我們，我們要的食物也不多，但凡是能吃的，肉類或者別的，多少都可以的。」
這真的是低到沒有要求了。
偏生就是這樣，他們的黑石也沒人要。
在這個時代，食物大過天，沒有人願意為了一些黑乎乎看著就沒什麼用處的石頭浪費食物，哪怕只是一點點。
陸小蠻心中思緒萬千，手指已經因為興奮微微顫抖。
但她能忍。
裝作不在意低頭擺弄著這些石頭，她問，「這是全部的黑石了嗎？」
男人愁眉苦臉，「不是，這些石頭實在太重了，我們沒有辦法都帶過來。」
陸小蠻眼睛亮閃閃的。
意思是有很多呢。
不動聲色抬起頭打量對面一行人。
形容枯槁，面容憔悴，腳步虛浮，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且很長時間沒吃飽了。
眉心忍不住蹙了蹙，真是難以想象，在這萬物復甦的季節居然餓成這樣，他們對野菜的認知是有多匱乏？他們所在的部落，又有多偏僻？
可，既然都如此貧困了，為何又能夠進入這市集。
陸小蠻是這麼想著，也就問了出來。
男人似乎也很需要一個傾訴的慾望，也或許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實不相瞞，我們是南邊黑石部落的人，我們那邊，前些年還算不錯，獵物也豐盛，但這些年，我們所在的幾座山越來越荒蕪，吃的東西越來越少、」
說起這個，他眼眶都紅了。
「到現在，我們已經交不起高額的報酬了，若是這一次再兌換不到食物，我們部落的人就要挨餓，而我們，也將徹底失去進入市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