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蠻被阿姆一路拽著往部落尾巴上跑。
那是陸小蠻這麼長時間還未曾踏足過的地方。
和荀祁住的那邊相比，這邊的山洞就相對密集了一些。
路過的每一個山洞口或多或少都放著竹網，上邊晾曬著不同的野菜。
當然，這些不重要。
阿姆說，「草草可能是要生了，但時間還不到，她出血了。」
從阿姆斷斷續續的話語中，陸小蠻隱約聽了個大概。
草草大概是荀祁之前跟她說過的，部落里目前為止僅有的兩個孕婦之一。
然後還不足十個月，但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草草現在出血了，孩子又生不下來。
總之就是一句話，孩子大人都很危險。
至於草草，她是部落里第二小隊的隊長枯木的雌性。
陸小蠻趕到的時候，枯木的山洞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有小花和枯木的父母，還有部落里已經回來或者不曾出去的族人，就連族長也到了。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黑壓壓就是一大片。
見狀，陸小蠻就是一陣頭疼。
不等她開口，荀祁已經大喝一聲，「阿蠻來了，所有人快讓讓。」
又說，「不要忘記阿蠻之前說過的話，但凡有人受傷或者身體不舒服的，留下兩個照顧的人就行，其他人全部散開。」
也正是記得這一點。
族長並未讓人靠近，只在山洞外圍了一圈。
饒是如此，陸小蠻還是有些不滿。
不過這會兒顧不得多說什麼。
陸小蠻張口就開始吩咐。
「除了枯木和草草的阿姆，阿朵媯娜，荀祁，和阿姆之外，其餘人全部退開，最好是先回家別擠在這兒。」
「阿朵，勞煩你幫忙燒些開水，再多準備一些盆，越多越好。」
「媯娜，你幫忙把這邊山洞清理乾淨且鋪好乾凈的草墊，要是他們家沒有，就先回去我們那邊，把我剛剛編好的那一床拿過來。」
那個本是陸小蠻準備著到時候替換著用的。
現在倒是提前派上了用場。
陸小蠻抹掉頭上的一把汗，沒來得及跟族長打招呼，先找到了水缸仔仔細細給自己洗了手和臉。
本來去看病人，怎麼也得洗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現在不是沒有那個條件，情況也不容她這麼做嘛。
進去之前，陸小蠻不忘記對著荀祁吩咐。
「荀祁，你回去把我曬在竹籃里的那些葯都拿過來。」靜默片刻，也不忘提醒，「還有那支野山參千萬別忘了。」
山洞內溫度並不高。
火堆也是熄滅的。
她這種正常人進來就還好，可要是身體虛弱的人在裡邊怕是就有些冷了。
陸小蠻蹙了蹙眉，看向山洞內的三個人。
女孩子腿上，身下全是血。
整個人正在難受的大喊大叫。
兩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女人跪坐在周圍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幹嘛。
葉淵正在把脈。
還有那個之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枯木則是將自己手塞到草草嘴巴里，被咬著的地方已經破開了，這會兒也在流血。
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看著草草滿目擔心。
「葉淵，現在什麼情況。」
陸小蠻看到葉淵，當即問了出來。
說話間，手已經搭在草草手腕上了。
「出血量很大，我也估摸不出來，然後就是你說的那什麼心跳，我剛剛試著對比了幾次，比我的，枯木的都要快上很多……」
隨著葉淵的不斷說出，陸小蠻已經把脈結束，開始檢查草草身體的各項指標。
「草草之前身體就不大好，一開始怕冷，最近又怕熱，就是夜裡不點燃火堆她也覺得熱，經常滿身大汗的。」
「今天是因為枯木超過時間還沒回來，草草有些擔心，想出去看看，也沒打算走遠，不曾想，河邊最近大家都在挖池塘，她踩到一顆滑不溜秋的石子，人就摔了。」
部落人多，剛摔倒就被發現了。
枯木回來的也及時，直接將人抱回來，並未造成二次傷害什麼的。
但……
沒有儀器，一切都只能估摸著來。
能得出的結論，就是草草現在情況挺危急的。
孩子要早產了不說，一個不小心，草草也會因為大出血死亡。
陸小蠻心情沉重。
仔細檢查了宮口，僅僅只開了一指。
而草草，已經滿頭大汗奄奄一息了。
陸小蠻心裡堵的難受，又聽旁邊草草的阿姆說，部落之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時間不到就要生孩子的女人，但那些女人往往就是孩子沒生下來，人也沒了。
她可能是著急，也或許是擔心。
但是這話一說出來，讓原本情緒就很激動的草草更是激動得無以復加。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
「枯木，我還不想死。」
情緒一激動，流出來的血就更多了。
陸小蠻眼睛都直了。
這要是在現代，肯定馬上就推去剖腹產了。
跑婦產的理論知識她都清楚，也都在小動物身上實踐過幾回了，結果都很不錯。
但，說一千道一萬，這是遠古。
除了平時用來縫衣服的那根骨頭針，她沒有任何工具可以用。
就算有，她也未必真敢在人身上動刀子。
她咬了咬牙，現在這種情況，只能接生了。
沒有給人接生過，自己本身也還是個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經驗的小姑娘。
陸小蠻心裡慌，聽著草草阿姆這話，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剛想罵幾句讓她閉嘴。
枯木已經開了口，他雙眼血紅，緊緊抱著草草，對著草草阿姆怒目而視，「你瞎說，草草不會死，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死。」
又轉頭，看向他的阿姆，斬釘截鐵下了決斷，「阿姆，麻煩你把她拖出去看好，在草草沒有脫離危險，沒有生下孩子之前，我不想看見她。」
枯木阿姆略微猶豫，跺了跺腳，對著陸小蠻磕了個頭，「阿蠻，草草和孩子就拜託您了。」
然後，不由分說拽著人就出去了。
草草阿姆嘴裡還嘀咕著什麼，陸小蠻沒注意聽。
她起身，「眼下這種情況，只能幫助孩子儘快出生。」
枯木手指緊了緊，猩紅的眸子看向陸小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