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的，鬧得不可開交。
隱約還能看到有人正在不斷推搡。
又一會兒之後，熟悉的「哦哦哦」傳遍整個山谷。
一行人除了陸小蠻之外全都屏息靜氣，認真傾聽。
陸小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這會兒，正歪著腦袋一臉好奇的看著廣場那邊。
突然就察覺到幾道目光刷刷刷朝自己看了過來。
她愣了一下，疑惑看向眾人。
摸了摸臉蛋，「難道，躁動跟我有關？」
荀祁就笑了。
他的小雌性，是頂頂聰明的人。
意識到事情跟自己可能有關，又見幾人這般嚴肅。
陸小蠻有些緊張。
「發生什麼事了？」
荀祁上前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撫，「今天晚上要處罰叛徒了，族長讓你過去做個見證。」
叛徒，那個叫盤什麼榕的人。
好像是這個名字來著。
但，「我是不是回來之後，忘記跟你說誰是叛徒這事兒了。」
難怪醒來之後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
好像忘了什麼似的。
原來還真忘了啊。
不過看樣子，自己打探到的那些東西，是不是也沒啥用了？
想想，還有點沮喪呢。
荀祁揉了揉她腦袋，「等處置了叛徒之後，我們還需要你的幫助，到時候，還要勞煩你好好跟我們說說藤部落的布局好不好？」
陸小蠻一下來了精神，連連點頭。
——
一行人趕到廣場的時候，幾乎整個部落的人都到了。
男人們手中拿著各自的武器，女人則是一臉憤恨的看著中間那個已經被五花大綁著的人。
男人約莫三十歲左右，身上的獸皮裙破破爛爛的。
長到腳踝的頭髮像枯草一樣亂糟糟的披散在背上。
開支分叉還打了無數個死結。
隔了老遠，陸小蠻彷彿都能看到他頭上有虱子在跳動。
就聽荀祁說，「盤榕出生時沒了阿姆，阿爹也在他十三歲那年外出狩獵不慎死亡，之後，一直靠部落里的接濟才得以長大。」
媯娜立馬接了話。
「但是他這個人不像話，別的雄性最晚十五六歲怎麼也上山狩獵了，再不濟，也能挖挖野菜啥的，但是他什麼都不幹，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
「是的沒錯，有時候獵物少了不夠吃，他也不會自己動手，而是悄悄跑到別人家裡偷，被逮到就是一頓揍。」
陸小蠻真是沒想到。
在這麼艱難的環境下居然還能養出這樣的人，整個人都有些無語。
阿朵說，「這一次，她是沖著你去的。」
陸小蠻不解，「沖我？」
提起這個，阿朵就一臉厭惡。
「他聽說，我們部落的神女是個很厲害的人，不但有神法，靠近她的人，更是可以擁有無盡的食物，一輩子不用擔心吃喝問題。」
「他一直想靠近你，但是荀祁將你保護的很好，不是親自陪著你，就是讓阿姆或者媯娜陪著你，從不讓你落單。」
說這話的時候，阿朵有些牙酸。
那妒忌的小火苗險些把她自己給燒了。
「那天，聽聞你身邊的人換成了柔弱的小花，他起了歹念，就跟了出去。」
「不曾想，沒找到你們，反而落入藤部落的手中，根本不需要滕宗審問，怕死的他立馬就把你賣了。」
「也不知道他怎麼跟人說的，反正最後藤部落的人居然還決定給他一個雌性，且答應事成之後讓他去藤部落跟他的雌性一起生活。」
陸小蠻半晌無言。
既感動於荀祁一家人的默默守護。
又為這人的無恥感到心驚。
陸小蠻活了十幾年。
這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人性的貪婪與自私。
跟這人比起來，養父養母還有奶奶對自己那一點的忽視和磋磨，壓根不算什麼。
「阿蠻，愣著做什麼呢？快，族長叫你呢。」
沉思間，陸小蠻手腕被小花拉住，半拖半抱的就往前走。
他們面前，眾人早已讓開一條路。
陸小蠻抿了抿唇，有些不太適應眼下的狀況。
「阿蠻，叛徒已經抓到了，根據部落的規定，需要對他進行最殘酷的折磨。」
族長將一根削得很是尖銳的棍子放在她手中。
「這是族長才能使用的權利，但這個人傷害的是你，這第一下，需要你來。」
陸小蠻舌頭有些打結，「來，來什麼。」
族長指著盤榕的心臟，這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背叛部落的人只有一條路可走，被毒打一頓，挖掉心臟，血肉丟到森林任其被野獸啃咬吞食。」
陸小蠻手顫了一下。
瞳孔都瞪大了。
「挖，挖掉心臟！」
「對！」
族長肯定點頭，「原本是需要將身軀分食的，但是荀祁說，他的血肉是骯髒的，根本不配如此處置，經過商討，我們接納了這個說法，決定對他進行處罰之後，丟到森林最危險的地方，繼續接受處罰。」
陸小蠻又想哭了。
這一次完全是被嚇到了。
事實上，來到這裡這段時間。
除了第一天被嚇到之外，天啟部落給她的感覺還是很溫和的。
阿姆溫柔，媯娜可愛，小花靈動，阿朵傲嬌又彆扭。
族長溫和，荀祁更是無處不在體諒她，保護著她。
這讓她一時忘了，這是原始社會。
是連人性也很原始的時代。
他們有很強的領地意識，佔有慾極強。
他們沒有親人意識，更不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
但凡是雌性和雄性之間，只要看對眼，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是否跟自己有血緣關係，不論場地，說交配就能交配。
甚至，他們還能幾個人共用一個雌性。
他們吃生肉，喝人血，只要能活下去，似乎什麼事情都能做。
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律法，人命，在他們看來，或許根本就不重要。
眼前的人嘴巴正在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
陸小蠻卻完全聽不見了。
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霧蒙蒙的，甚至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居然，妄圖靠自己的雙手發家致富。
試圖帶領這群人一起走向輝煌的未來。
那然後呢，等他們佔據更高的位置，有了更加趁手的武器和工具，是不是更要對其他人大肆屠殺？
想到這些，陸小蠻整個人都開始瘋狂顫抖起來。
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眩暈，整個人就這麼直直朝後倒了下去。
而後，雙眼一閉，世界突然就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