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直到睡覺，荀祁也沒回來。
當然也沒聽到部落里有躁動的聲音。
夜已經很深了，媯娜和阿姆熬不住就過去睡了。
陸小蠻心裡惴惴不安，也不太想睡。
算了算時間，居然已經好些個時辰了。
就刨出小杯子這些容易燒制的的瓷器出來仔細看了看，果然，水澆上去，小杯子成型了。
遺憾的是這一次的八隻小杯子到底還是燒壞了兩個。
陸小蠻挺捨不得的，也沒氣餒。
「一回生二回熟嘛，我能弄出這東西已經很厲害了，不要要求這麼高嘛。」
說話間，又刨出小碗。
小碗挺好的，就有一個稍微有些開裂，不裝水啊湯啊的是不影響使用的。
搗鼓間，門口終於傳來了響動。
荀祁一身風霜的進來，看到還在火堆旁搗鼓的陸小蠻微微怔了怔。
「啊蠻。」
他快步走了過來，想抱一抱陸小蠻，又怕自己身上的冷氣凍到她。
糾結中已經被陸小蠻拉過去塞到火堆旁的石凳上了。
「怎麼弄成這樣？外面很冷吧。」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
夜裡的時候更是冷颼颼的。
荀祁全身都濕了。
陸小蠻眉頭都快擰成川字。
一邊幫荀祁擦掉身上的水，一邊碎碎念。
「別以為自己年輕，身體好就可以胡來，大晚上的，很容易生病。」
不期然想到這的醫療環境，又是一陣揪心。
「荀祁，你要照顧好自己，生病了可怎麼辦。」
荀祁手心已經烘熱了，目光灼灼盯著陸小蠻，「生病了也不怕，有你在！」
見小雌性要發飆，急忙找補，「我身體真的很好，根本不會生病。」
在荀祁的記憶中，生病對他來說是一件挺遙遠的事兒。
至少他，阿姆和媯娜幾乎不會因為天氣原因生病。
陸小蠻將小毛巾砸在荀祁身上，生氣了。
丟出去又有點心疼。
這是她清洗之後又撿回來的，覺得就算不能用來洗臉，用來擦別的還是勉強可以的，就沒捨得丟。
好在荀祁眼疾手快，一把就給抓住了。
拿在手中笑嘻嘻的看著陸小蠻。
陸小蠻只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心中很是憋悶。
荀祁拉著她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下。
陸小蠻橫眉冷對，「你幹什麼呢你？總想吃我豆腐，不是說好了不準動手動腳。」
荀祁依舊眉眼帶笑，仔細看，還是能看到眼底的沉重。
陸小蠻就顧不上跟他生氣了。
反而有些著急，「是不是……」
荀祁急忙打斷她的猜想，「人還在呢，就是情況不太好。」
原來，荀祁今晚過去的時候剛好遇到巫醫在給那幾個傷患處理傷口。
幾個傷患疼得大喊大叫到處亂蹦。
平時也沒見有多少力氣的人，蹦起來荀祁和另外兩個族人都差點沒摁住。
陸小蠻眨了眨眼。
猛地給自己腦門上就來了一下，「對啊，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陸小蠻便又在腦海中將有麻醉效果的中藥過了一遍。
有麻醉效果的中藥以洋金花為主，川烏，草烏，胡椒，蟾酥，薄荷腦之類為輔。
陸小蠻眉頭皺得很緊。
在她那個時候，有純粹的中藥麻醉已經不常用了。
要麼就是中西合璧，要麼就是麻醉師直接上。
不過麻醉劑挺貴的，在農村一些地方人家看病就捨不得買。
老陸偶爾會遇到這種情況，那些來不及送醫院，或者是一些老街坊受傷之後會第一時間找老陸。
這個時候，就會用到麻沸散。
老陸的麻沸散是他自己調製的。
陸小蠻只大致聽過一嘴，隱約記得就是用洋金花和別的一些什麼。
爸爸沒細說，她也沒想起來問。
如今還能記得的這些，全是書里看到的。
圖片上倒是見過，長在土裡什麼樣，葉子什麼樣，她就不太清楚了。
「怎麼了？頭疼？」
荀祁捉住陸小蠻亂敲的手，眉頭也皺了起來。
陸小蠻擺手，「沒有沒有，我就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些事兒。你接著說，現在怎麼樣了。」
荀祁盯著陸小蠻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是真沒啥事兒之後才略微頷首，「正想跟你說，我看著情況不太好，巫醫應該也沒什麼辦法了，你要有心理準備，說不定族長明天就過來找你了。」
陸小蠻直到睡覺還在想麻醉的事。
迷迷糊糊間，終於讓她想起來了。
洋金花可不就是曼陀羅花嘛，好像山裡是有這種東西的。
想著想著，就睡了個昏天暗地。
迷迷糊糊間，陸小蠻就聽到了一陣吵鬧。
動靜大得隔著山洞都能聽見。
陸小蠻艱難睜開雙眼，身邊的人已經坐起來了。
她揉著眼睛小聲問，「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麼吵！」
荀祁安撫的拍了拍她，「你乖乖待著，我去看看。」
荀祁很快就回來了。
拿了塊皮毛就往陸小蠻身上披，「你快起來，有個人一直吐血，巫醫說快不行了，讓準備後事呢。」
生怕陸小蠻看不見，他利落的往火堆里添了幾根柴。
等陸小蠻套上鞋子的時候，山洞裡已經亮晃晃一片了。
陸小蠻把竹筒里的水倒出來一些往臉上撲了撲，徹底清醒過來。
就聽族長的聲音在山洞外響起，「荀祁，怎麼樣，阿蠻有辦法嗎？」
在族長，乃至很多人心中。
陸小蠻是神女，是非常非常厲害的存在。
巫醫都救不了的人，或許神女可以。
這不，巫醫那邊剛宣布救不了了。
族長就親自帶著傷患家屬過來了。
倒也不是讓陸小蠻去看病，本只打算過來拜一拜的。
沒想到被荀祁攔下了，還說進去問問陸小蠻有沒有什麼辦法。
陸小蠻聽見喊自己就想說話，荀祁示意她別開口，自己答了，「阿蠻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她說親自過去看看。」
能過去看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一群人又鬧鬧哄哄的往巫醫那邊走。
陸小蠻被圍在中間，走得跌跌撞撞的，要不是有荀祁一直扶著，這黑燈瞎火的，她指不定要摔多少次。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
是巫醫家旁邊的山洞。
這裡平時是閑置著的，有人生病或者受傷就往這裡送。
這會兒，那三個傷患就躺在裡面，旁邊都有家人陪伴。
陸小蠻還在這群人中，看到了淚眼婆娑的小花。
了解后才知道，原來剛剛被巫醫宣布沒救了的人，是小花的雄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