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舌頭有些打結，「那，那還有別人受傷嗎？」
看了看荀祁身上的鮮血，心尖兒又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有的。」
荀祁剛開口，陸小蠻就已經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荀祁反手將她拉住，「有兩個族人受傷很重，已經送去巫醫那邊了，你不用擔心。」
陸小蠻覺得巫醫醫術不咋滴。
卻也明白自己貿然衝上去肯定也不行。
巫醫是部落里除了族長之外，眾人最信服的人了，她若是貿然衝上去挑戰他的權威，質疑他的醫術，定然對自己非常不利。
陸小蠻很煩躁。
她從小就接觸中醫，醫者仁心這句話一直刻在自己骨子裡。
若她這麼因為這個原因就這麼看著，她也是做不到的。
荀祁慢條斯理的擦著身上的血跡，「阿蠻。」他說，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帶著些陸小蠻之前不曾見過的嚴肅和認真。
「我知你不諳世事，對部落的生存方式也一知半解，你有一顆十分善良的心，但……」
黑色的瞳孔看向陸小蠻，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一般，讓陸小蠻那顆浮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矩，有時候，做事情，不能隨著性子來。」
不是不相信小雌性，而是荀祁深刻的知道，在這個地方，巫醫的話大過一切。
那兩個人的傷十分嚴重。
若是小雌性救活了人，一切好說。
若是救不好或者死了，小雌性可能會成為所有人的攻擊對象。
確實，小雌性是給大家找到了天火和食物，但短短几天的相處，終究還是抵不過幾十年的情分的。
他不忍族人喪命，但他現在更想保護好小雌性。
陸小蠻瞬間就懂了荀祁的意思。
她喃喃自語，「是啊，要想救人，首先得自己活著。」
陸小蠻忍不住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虧她之前還勸荀祁生命大過一切，可她自己，又怎能這麼衝動呢。
她要是死了，還怎麼救更多的人，還怎麼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在她那個時代，醫術很多，她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陸小蠻相信，在這個時代，自己的醫術才更能發揮她的價值。
莫不是，這才是老天爺讓她來到這裡的原因？
思路越來越清晰，陸小蠻便也清楚，她以前學的那一套規矩，在這裡，完全不適用。
或許，他們吉人天相，也或許，他們身強體壯，會沒事也不一定。
想是這麼想，心裡到底還是有些難過和失落的。
身為醫者，好吧，她還沒有成為一名真正的醫生，更沒有從業資格證。
但看到傷患不能上前施救，心裡的落差還是無以言表。
荀祁將她的情緒看在眼中，心中不忍，「阿蠻，你再等等，若是巫醫真的沒有辦法，我們再去看看也是一樣的。」
他不是不知道多拖延一分，自己族人就會危險一分，可他，沒有選擇。
或許還是有的。
有他的保證和族長的斡旋，就算出事族人大抵也不會過分責怪。
但荀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不爆發，而是會隱藏在人內心深處等待一個時機。
那時候，所要面臨的，往往比最初來的更加猛烈。
他是經歷過的人，不想小雌性也遭遇那樣的難堪。
再者，若是巫醫宣告無救的人被小雌性救活了，族人對她的感激，將會再上升一大截。
荀祁不是想將陸小蠻捧多高，只是想讓族人知道，他的小雌性，是任何人也無可替代的，是不能被欺辱的。
如此，面對更多的善意，小雌性在這個地方，也會生活的更加肆意一些吧。
陸小蠻果然被荀祁安慰到了。
她點了點頭。
接過毛巾幫荀祁清理脊背。
一邊跟荀祁了解傷員的具體情況。
原來，荀祁身上的血是野豬血，傷員早就被族人帶回來了。
想著陸小蠻對白泥的執著，到安全的地方后，荀祁將野豬交給了其他的族人，自己就頂著一身血跑去挖泥了。
等情況了解的差不多，荀祁身上的傷也清理乾淨了。
陸小蠻就逼著荀祁灌了一竹筒的魚腥草。
本想上山採藥的陸小蠻，在看到那些白泥之後，只得暫時擱置。
白泥放久了會幹，她不能浪費荀祁的心意。
而且……
瓷盆既然用來給荀祁擦了傷，再拿去煮菜自然也不合適。
她還是再捏一個鍋出來吧，最好再捏個茶壺。
等有時間了，還需要弄幾個桶和大盆。
這樣就不用總是跑出去打水了，她也能燒熱水好好洗個澡。
想到那種日子，陸小蠻就覺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拉著荀祁一起開始捏起來。
兩背簍的白泥只夠捏一個鍋兩個盆一個桶，剩下一點零碎的就捏了幾個碗和幾個小杯子。
他們這個火堆燒不下這麼多東西。
剩下的都拿到隔壁燒了。
陸小蠻讓媯娜看著兩邊的火，不放心的左叮囑右囑咐的。
安排好一切，吃了些剛剛烤好的肉之後，陸小蠻就和荀祁一起上了山。
兩人身上都背著背簍，陸小蠻手裡還拿著一個小籃子。
荀祁看不過去，死活不讓陸小蠻背。
她的肩膀那麼小，哪裡承受得住？
陸小蠻不聽。
覺得自己總要學著適應的。
而且這些事情，她以前又不是沒幹過。
也就這幾年養得嬌氣了些。
再說了，力氣這種東西，鍛煉鍛煉也就有了嘛。
她總不能什麼事情都靠別人不是。
她的修養，也不允許自己那麼做。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是她的人生信條！
帶著陸小蠻，荀祁也不可能去危險的地方。
兩人就在附近幾座大山裡轉悠。
陸小蠻一邊回想荀祁之前說的話，一邊想如果是這種情況，她還有什麼補救的方法。
光有車前草，魚腥草，蒲公英肯定是不行的。
最好是找一些發燒的，止血，吐血的才行。
那麼，有這樣功效的中藥有哪些呢？
苧麻根，白芨，炮姜，柴胡，槐花，艾葉，紫蘇……
陸小蠻大腦飛速運轉，一個又一個的藥名從口中蹦出。
沒有見到病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也不清楚。
就只能將可能用到的藥草都找到，至於能找到什麼，就真的要看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