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鎮壓三十餘載
野豬林。
血屍藏身於一處隱蔽山坳,有月華落下,化為茫茫紫霧,匯聚它的周身。
如今它已成為張炎分身,在巫覡之術的操控下,能夠本能地修鍊。藏在血核內的魂魄並未消磨,處於被鎮壓的狀態。
可惜張炎沒有搜魂之術,無法從它魂魄之內查出修行之法。
嗚嗚嗚……
遠處的山林之中,有風聲傳來,夾雜著凄厲嚎叫,彷彿飛鳥在逃亡。
「嗯?是他?」
透過雜草樹葉的縫隙,血屍發現遠處大約數百米的地方,有一支火把點燃,在林間極速穿梭。
是那名邋遢老道。
只不過他前行的方向,是遠處一座陰氣沉沉的山峰,老黑山。
「他去那裡做什麼?」
血屍還以為老道是來追殺自己的,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此刻卻徒然鬆了口氣。
老黑山裡有大墓,墓底那一凶物,專吸陰魂。
不過瞬息,邋遢老道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隱入了老黑山。
血屍悄然跟上,在山林間潛行,如今的它並不需要呼吸,刻意隱藏之下,猶如死物,不會發出任何氣息波動。
以張炎的視角來看,老黑山並非第一次去,那凶物被封印在老槐樹之下,還有天符金光鎮壓,基本上翻不起什麼浪花。
反倒是那名老道,一言不合就以雷法伺候,需小心避開才是。
張炎一直很好奇墓底凶物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來路,竟有人為其獻祭陰魂。
而這老道,似乎專門為那凶物而來。
血屍猶如黑夜的寵兒,體內陰暗氣息瀰漫,幾乎能與夜幕融為一體,有了樹林雜草的遮掩,根本沒發出絲毫動靜。
一炷香的工夫,血屍就潛入了老黑山,藏身於一處亂葬崗之間,身上裹了一層腐葉與泥土,如同一具腐爛棄屍。
此處離老槐樹不過百米,施展破妄之眸,能將裡面看得一清二楚。
「牛鼻子老道,怎麼又是你,乾武老兒沒人了?」
老槐樹底下,傳來凄怨人聲,幽然道:「你們這幫亂臣賊子,就不怕太祖顯靈,將你凈水宗滅得乾乾淨淨?」
「滅了我凈水宗,也會有其他宗門頂替,普天之下,皆為棋子,我們沒得選。」
「看來這三十餘載,居士依舊意難平,可惜這大離朝如今歌舞昇平,蒸蒸日上,恐怕也沒有幾人記得當年之事了。」
邋遢老道拔開酒葫蘆,痛飲一口,便取出一支通體純白的毛筆,在道法加持之下,毛筆散發玉質毫光。
接著他便來到老槐樹之前,口吐金光,湧入筆尖,就要在金光符文上落筆。
「爾敢!」
一根根枝條猶如蔓藤,朝邋遢老道極速抽去,欲要將他捆縛,纏上脖子,將之絞殺。
「居士為何不省些力氣?」
邋遢道人云淡風輕,不躲不閃,毛筆爆發出可怕異力,將枝條震得根根斷裂,金光符文亦爆發出磅礴偉力,將枝條焚灼成灰。
「天符蘊含天子之力,如同聖旨,此筆亦是天子批閱奏摺所用,有一朝國運加持,難道你自以為,你能強得過當今聖上?」
「你們大勢已去,為何還是執迷不悟?」
邋遢道人徑直來到天符之前,毛筆落下,頓時有金光噴薄,將上面的符文又加強了一道,變得金光熠熠。
「乾武老兒,你不得好死!」
「倘若列祖列宗知你所為,必將你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老槐樹下傳來凄厲哀嚎,那道人聲變得有氣無力,漸漸低迷了下去。
藏身於亂葬崗的血屍,見到這一幕,卻是驚愕到了極點。
究竟那凶物是何人,竟惹得當今聖上如此鎮壓?
看那邋遢道人,似乎是受了乾武帝的命令,來此加持那道天符金光。
「娘娘,貧道再勸你一次,為了那些還活著的人,就松一下口吧,聖上會答應你,赦他們無罪。」
「你在做夢!」
槐樹之下,傳來衰弱人聲:「我早已立下天道誓言,只求魂飛魄散,不入輪迴!你們休想得逞!」
「唉……」
邋遢道人重重嘆息一聲,面露悲戚,道:「貧道亦知魂飛魄散是你最好的解脫,受了三十餘載的折磨,非人能忍,娘娘大善!」
話音一落,邋遢道人便一躍而起,有青煙瀰漫,將他托起,飛馳離去。
血屍聽到這些話,頓時陷入了沉思。
娘娘?
那凶物是某位娘娘,被鎮壓在此三十餘載?
可如今是乾武三十二年,當今聖上也才坐了三十二年的皇位。
張炎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那老槐樹底下的凶物,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一個凄慘的女人。
不過,此刻的張炎本人,卻快被一個女人煩死了。
義莊之內。
黑衣女子拉著張炎坐在後院屋頂,陪她盯著月亮,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說姑娘,你不困嗎?」
「這麼多屍體,如何睡得著啊!」
「要不讓老黑陪你,我白天還要收屍……」
「它是黑貓,黑貓和屍體,你不覺得更恐怖了嗎?」
黑衣女子干坐著,雙臂環抱,直直地瞪著雙眼,一張俏臉,有冷汗落下。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過了半晌,她突然問道。
「張炎。」
「我叫楚千潯,怎麼樣,好聽吧?」
「挺好。」
張炎打了個哈欠,其實他並不困,太初道元經時刻運轉周天,令他精神抖擻。只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與異性打交道,為了避免尷尬,不得不裝困。
楚千潯原本滿臉期待,等待著讚美,卻見張炎不痛不癢地應付,頓時有些氣惱。
在宮裡,可沒人敢如此冷淡對她。
越想越氣,楚千潯從懷中取出一個牛油紙袋,拿出肉乾,狠狠地咬了幾口。
接著,她將目光投向了張炎,腮幫子鼓得像河豚。
「謝謝,我不餓。」
張炎以為她要分給自己一些吃食,連忙擺手拒絕,他只希望能早點天亮,打發走這個怪女子。
楚千潯被一句話噎得嗆住,眼角都擠出了淚花。
「你吃這麼急做什麼?餓成這樣?」
張炎眉頭皺起,指著院子里的水缸,道:「那裡有水,喝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