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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風鳴寒夜長,盼君相見時相見難

  邊戍府密院。

  「不知,殿下此去單顏,可還順利?」周禮問道,靖恆搖搖頭,面色沉重。

  「難說,殿下與我約定,一月未有消息,便帶邊戍營直指單顏。可如今半月余已過,而今丘夷國國主之子,華奕也趕赴單顏,我怕殿下處境有變,便提前來找你們。」

  說著,周禮反問:「你是想,直接帶兵攻打單顏?」

  「殿下早已經想好了對策,如果他過時未歸,便讓我帶人從黑霧林兩邊摸索進入,然後救出殿下。」靖恆說著,拿出地圖,在地圖上清楚地將路線展示出來,周禮看過後,卻不禁蹙起眉。

  「你這地圖……」

  這話未出,就已經讓人背後一涼。靖恆立即看了看地圖,並未有覺得不對。周禮接過地圖,仔細查看一番,搖搖頭。

  「你這地圖,是十年前的。現如今的單顏,完全被雪原籠罩,而且黑霧林的範圍已經擴大了一倍,如果沒有特定的路線和防護方法,是不可能通過的。」

  說完,靖恆不敢相信的接過地圖,不斷查看。

  「可……」

  周禮嘆了口氣,說:「現如今的單顏,就算你有千軍萬馬,可過不了黑霧林,便都是紙老虎。黑霧林之中的毒物,就連單顏人都不敢碰,而且,他們出行都要看季節氣候,走特定的路線。」

  聞言,靖恆心中的不安感愈來愈強烈。不僅僅是因為他太久沒有收到殷宸的消息,還因為華奕突然趕往單顏。

  之前他們就注意到華奕的態度,他對他們是不信任的,私下更免不了一番調查。如果他這次去是因為查到了什麼,那殷宸的處境會更危險。

  「周禮,你可有什麼辦法?現如今我們需要儘快確定殿下的消息,否則……」

  「這,恐怕很難……」周禮也沒有把握,畢竟,他在這裡戍守十餘年,從不曾見過有探子帶回單顏內部的消息。

  單顏。

  「阿音,他怎麼會在這?」華奕和沐靈音坐在一旁,沐靈音有些木訥的看了看殷宸,然後回答。

  「是我把他帶進來的……」

  「真的?」華奕審視的看著沐靈音,沐靈音卻不敢看他的眼睛,臉上也都是不安和害怕。

  「我,我把自己的香囊給他,然後讓他跟在隊伍之後,進了單顏……」沐靈音再次解釋,華奕微微眯眼,轉變態度。

  「既然是你把他帶進來的,那後果,可就要你自己承擔了……不過,華奕哥哥也可以幫你向你波瓦求求情。」

  聞言,沐靈音突然打起精神,興奮的看向華奕。

  「那,能不能求求波瓦,讓他留在單顏……不然,等到他傷好了……」

  不等沐靈音把話說完,就先聽見一陣聲音傳來,隨即沐靈音和華奕起身。

  「波瓦……」沐靈音低下頭,華奕行禮。

  「你要想留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以後都只能留在單顏,永遠也不能出去!」忽達善的語氣半分怒氣半分憐愛,沐靈音抿抿嘴,不敢說話。

  「坎達。」華奕行禮,忽達善看向華奕。

  「既然來了,就多留幾天再走,正好陪陪阿音。」忽達善說道,走到床前查看一番殷宸的情況,然後到火爐邊坐下。

  「他能不能醒過來,全看他自己的意志。我已經破例救了他,至於他能不能活,與我無關。」忽達善冷漠的說著,沐靈音依舊一言不敢發,但她心裡知道,忽達善是為了不讓她傷心,才答應救殷宸。

  見此狀況,華奕思考一番,然後說:「坎達,華奕有些事,想同您商量。」

  聞言,忽達善起身,嘆了口氣。

  「走吧。」

  華奕隨著忽達善走出營帳,後腳安若就來了。

  沐靈音又坐回床邊,獃獃的看著殷宸。殷宸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她將手伸進被子,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溫熱,但在她手裡卻是冰涼的。

  「公主……」安若上前,沐靈音獃獃的,也沒去聽安若說什麼。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沐靈音不是獃獃的守著殷宸,就是寸步不離的趴在床邊休息。沐靈音是個嬌身慣養的小野娃,但身體也受不了她這樣折磨。

  「公主,我給你煮了些奶茶,你喝一點吧。」安若走到沐靈音身邊,溫柔的說,沐靈音聽見了,回頭看著安若。

  「安若,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快點好,快點醒過來?」

  聞言,安若沉默一陣,然後說:「有啊!」

  「是什麼!」

  沐靈音說完,安若將奶茶遞給沐靈音。

  「你呢,乖乖吃完東西,然後披著裘衣,到神奈梓湖向扎瑪爾神女請願,許願讓她幫助你釣一條大魚。你拿這條魚做些補品給他,他就會好得快了。」

  聽了安若的話,沐靈音半信半疑。但一想到之前忽達善的話,她接過安若手裡的奶茶,喝完以後,披上裘衣。

  「阿若,我現在就去神奈梓湖,但……」

  安若一笑,回答:「你去吧,我在這幫你守著。」

  「好,那你等我把魚釣回來!」說完,安若點點頭,沐靈音便迫不及待的趕往神奈梓湖。

  她來到湖邊,首先就是跪下向神女祈禱。而後,她到蒺藜溝的小屋裡拿上東西,就駕著小船來到神奈梓湖的中央。

  周圍一片水汽朦朧,沐靈音滿懷期待的將魚餌放下,靜靜的等待。

  魚兒啊魚兒,我就靠你們了!

  只是,她靜靜地等了很久,依舊沒有魚上鉤。

  果然,她還是不會釣魚。

  她收起魚線,重新拋餌,一次不行,就再試一次。如此往複,總共二十多次,魚餌也快見底了。她披著裘衣,凍得瑟瑟發抖。

  清冷的湖面上映著銀色的月光,湖面平靜,沒有風吹過的波紋,看不見湖裡的寂靜,只能看見閃爍著的星星。

  不禁地,她想起了之前阿姆帶著她來神奈梓湖釣魚的情景。她坐在小舟里,看著湖面上倒映的星空,眼中滿是塵世的美。可那時的她卻沒有意識到有人即將要離開自己。

  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收起魚線,再換一次魚餌,將魚餌拋入水中。靜靜地等待,就算只有星星和月亮陪著她,她也要堅持釣上來一條魚!

  帳中,安若等了許久,沐靈音都沒有回來。她看了看床上的殷宸,嘆了口氣。

  雖說是我害了你,但這並非我本意。如果你真的喜歡公主,一定不會就這樣離開。

  「來人!」安若喊道,賬外進來兩個婢女。

  「你們好好照看,我去去就回來。」

  「是。」

  安若趕到神奈梓湖,只見湖面上,沐靈音打著一盞小燈,蜷縮著坐在小舟里釣魚。

  「公主!」安若喊道,沐靈音醒來,有些驚訝的看向她。

  「阿若……」

  安若著急又心疼的看著沐靈音,走到岸邊。「公主,已經很晚了,你先休息吧!等明天太陽出來,我和你一起來,好不好?」

  聞言,沐靈音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沉默一陣,默默將魚竿收起來,划著小舟靠岸。

  安若扶過沐靈音,沐靈音雙手冰涼,身子還在微微發顫。

  「公主,你想讓殷宸早點醒,我支持你。但你不能不顧自己的安危。」安若一躲,脫下自己身上的裘衣,給沐靈音披上。「如果公主還要是像這樣,我就只能去找王上了。」

  「不行!」沐靈音立即拒絕,安若一笑。

  「放心,只要公主你好好的,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聽著安若的話,沐靈音微微點頭。

  「好吧……」

  第二日,沐靈音很聽話的吃了東西,提著魚竿,拉著安若就來了神奈梓湖。經過一番祈禱,沐靈音和安若一起駕著小舟到湖面之上,陽光溫暖的灑在臉上,沐靈音的眼中疲憊已經消失,剩下的,只有無限的期盼。

  「公主,我跟你換一隻釣竿吧!」安若說道,沐靈音沒多想,就將自己的釣竿換給她。

  安若看著沐靈音又有了往日的靈氣,心中寬慰許多。

  突然,沐靈音手上的魚竿一緊,她不禁興奮的露出笑容。

  「阿若!阿若!」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會舉著魚竿,興奮的看著安若。

  安若替她將魚收上來,沐靈音看著簍中的魚,心裡的興奮溢於言表。

  「安若,我們快回去!」

  「好。」安若一笑,沐靈音便提著簍子就往營帳跑,安若跟在後面,只能時不時的說一句「小心」。

  王賬。

  「坎達,阿音她……」

  「你是想說,她會不會和她阿娘一樣。」

  聞言,華奕低下頭,心情複雜的說:「當年阿姐的事,整個西域沒有人不知道的。阿姐身體一向很好,絕不可能難產而死。」

  「哼,東都人狡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聽到忽達善這一番話,華奕只覺得背後一涼。

  「可阿音似乎很喜歡殷宸,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恐怕……」

  華奕話未說完,忽達善打斷道:「他醒不醒得過來,全憑他自己。如果他註定醒不了,我就是拿出再好的葯,也救不了他!」

  說完,忽達善起身離開,華奕跟隨在後。他走出王賬,金色的陽光落在他臉上,這種溫暖的感覺是在任何別的地方都體會不到的。延綿的白色山丘與淡藍色的天際交於一線,燃燒的聖火與太陽相輝映。

  看著遠方,華奕心道:阿音,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快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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