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疑惑
再次上線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唐毅重新坐到電腦前，發現寧青的遊戲角色也在辦公室內發獃掛機。
但看到唐毅起身後，寧青立刻也從掛機中恢復過來：「你下午還要去舊城區採購吧，我陪你去吧，我在這裡太無聊了。」
「下午不用給NPC上課嗎？」
「不用，遊戲世界中現在正好是收穫的季節，那些NPC最近都忙得很，也不能把他們逼迫太緊，不然掀起反抗就不太好了。」
兩人邊走邊聊。
「寧老師在這裡待了多久了？」
「教了三年中文了，現在都快習慣這種日子了。」
「難怪你對這兒這麼熟悉，聽你的意思，歸化鎮的NPC們以前有反抗過？」
「我不知道，但聽老玩家們說，以前曙光城剛把鎮子攻佔下來時，鎮民們曾經組織過幾次暴動，但都被咱們玩家給平定，後來曙光城高管們制定了以NPC治NPC的策略，在當地推舉了聽話的NPC做鎮長，然後歸化鎮才慢慢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這越來越像是殖民了啊！
唐毅聽得心頭滿是怪異，斟酌了下措辭：「寧老師有沒有覺得，這些NPC是不是太智能了點，有喜怒哀樂，知道反抗也知道奉承，這根本不像是電腦程序，簡直就像是……」
寧青順著話說了下來：「就像是活生生的人，是吧？」
「沒錯。」
寧青並不意外地嘆道：「其實這三年裡我也有點越來越不把他們當做NPC的感覺，這遊戲你接觸得越多，就越難以把這裡只當做是個遊戲。」
「其他老玩家們呢，他們就沒有察覺出點什麼？」
寧青稍微沉默了下，然後忽然扭頭在四周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後，他放低聲音道：「你知道這裡的NPC怎麼稱呼我們嗎？」
「異界人。」唐毅先前聽過NPC們的聊天。
「沒錯，那些老玩家私底下都有過猜測，他們覺得這裡根本不是什麼遊戲世界，甚至不是類似高級人工智慧程序，這裡其實就是真正的異世界，那些穿越重生網路小說你有看過吧？」
電腦前的唐毅皺眉：「看是看過，可如果這裡真的是異世界，我們這既不算重生也沒穿越，難道是靈魂穿過去了？但也說不通呀，畢竟我人還坐在電腦這裡呢。」
寧青一時也卡殼：「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老玩家們也就敢悄悄討論這個話題，據說到青銅級別後，想繼續玩下去就必須去公司本部報到，還要簽署一大堆保密協議，哦好像是保密契約啥的玩意兒，總之老玩家對這個遊戲本身都是諱莫如深，不願多說。我是認識的人多，才稍微知道點了。」
唐毅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回事，他的目標可是青銅級別啊，有些驚訝道：「如果到青銅級別後，不願意去遊戲公司報到呢？」
「不清楚，但那些不願意去報到的人，後來都沒人再在曙光城內見過他們的遊戲角色了，應該是封停賬號不給登陸了吧。」
唐毅有些沉默，不過他現在距離青銅級別還有很長段距離，可以暫時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這個遊戲真的有太多詭異的地方了。
剛開始玩的那幾天唐毅其實也注意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但那並不足以讓他太在意，只是當做某種偶然被忽略掉了。
可隨著這些詭異累積得越來越多時，已經很難每次都用偶然和巧合去解釋了，唐毅內心盤旋的疑問也越來越大，恰好找到個傾訴的對象，趁機和寧青詢問了很多事情，但他覺得反而因此多了更多的疑惑。
兩人很快抵達舊城區，附近人多了起來，而且還有玩家的身影，這個敏感的話題也旋即結束了。
這裡就是歸化鎮最早時候的樣子，新城區則是玩家統治后才開始興建的。
寧青告訴他：「其實老鎮民很多都把商鋪搬到新城區了，高管們以NPC治NPC的策略很成功，讓很多本地NPC都不再懼怕和我們接觸，但外來的商隊對玩家還是抱有疑慮，他們只會很謹慎地在舊城區做生意。」
「從東方山脈以外的世界過來的商人NPC嗎？」
「沒錯，天下的奸商都是一樣的，要錢不要命！這些NPC雖然不相信我們，還怕死，可知道玩家需求的物資缺口很大，而且我們很有錢，依然有人冒險翻過東方山脈跑來做生意，你那張物資清單上最後幾樣東西，歸化鎮本地是沒有的，只能從那些外來商人里購買。」
唐毅掃了下物資清單，還沒買到的東西其實就剩下三種：掘地獸之血一瓶，高品質黑曜礦五塊以及新鮮的火紋花花瓣一袋。
有寧青的帶路，唐毅首先找到了黑曜礦和火紋花的商人，這些外來商人幾乎都不會什麼中文，唐毅的通用語也是半吊子，但寧青的通用語卻說得很流利，對答毫無障礙。
交易進展很順利，中途寧青還幫忙壓了點價格，這些商人冒險過來只是為了賺錢，並不敢太得罪玩家，最終成交價要比預期便宜了點，雖然唐毅對這點錢並不在意，還是表示了感謝。
「你的通用語多少級了？」唐毅很好奇詢問。
「進階級LV9。」
「我才基礎級LV2，怎麼升到進階級？」
「基礎語言掌握升到LV9以後基本就是個瓶頸，想再繼續提升到進階級，就必須要通過不斷的口語練習才行了，最好是和精通這門語言的人對話，我是天天在這裡教書，教多了，通用語的等級自然而然就上來了。」
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明明是遊戲里的語言技能，居然還要通過練習口語才能夠提升等級。
就和現實里的英語一樣，只會寫不會說是沒用的，所以他的基礎龍語才停滯在LV9很難提升，除了宋教授外，他在曙光城也找不到會龍語的人和自己練習口語，而且宋教授這段時間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忙，已經很少出現在圖書館了。
還剩最後一瓶掘地獸之血，不過寧青的角色站在原地沒有立刻馬上帶他過去，似乎顯得有些躊躇。
唐毅以為他有什麼為難，便理解道：「寧老師如果有急事就先去忙吧，今天已經很感謝你了，反正距離太陽下山還有段時間，我可以自己慢慢找過去的。」
他看這舊城區大街上的玩家明顯要比新城區多不少，實在不行，唐毅也完全可以去問問路。
寧青連連擺手，語氣似是有些尷尬：「我哪來的事，這兩天我都不用上課的，只是你要的掘地獸之血估計得去那個地方買才行，呃，好吧，還是帶你去看看吧。」
唐毅不明白「那個地方」究竟是指哪裡，但寧青不肯細說，他便只好先跟著一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