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相處

  湖心亭的院子，清雅秀麗。

  寧玉影挑了一間二樓的屋子，推開窗戶，便能欣賞這杜鵑泉的景緻。

  屋子裡乾淨，沒有多餘的陳設，唯一奢侈的東西，就屬那一盒凝神無妄香了，寧玉影點了香爐，那味道讓人的身體輕飄飄的，她不知不覺的，又睡了過去。

  這次她又夢到了吳三生，青灰色的長袍，忽明忽暗的背影，她努力想跟上他的腳步，卻總是差一點距離，最後，是一處沒有任何標記的荒墳，他的身影好像被吸進去一般，消失了。

  不。

  她猛然驚醒，吳三生已經坐在寢室外的隔間里，他好像知道夢裡是什麼似的，端了碗葯走了過來，「你醒了，是不是夢見我消失了。」

  寧玉影看著面前這個人，怔住了。

  「這香也是迷藥，給你熬了葯，溫度正好，我喂你？」

  寧玉影起身接住碗，很痛快的喝了起來，可是那苦澀讓她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

  吳三生有點狡黠的笑了笑，「這葯苦，給你蜜餞。」

  他手中赫然多了一個精美的小匣子，裡面是碧綠清爽的梅子，他捻起一棵，自然而然的餵給了有點難受的寧玉影，手指像是有意識的劃過她的嘴唇。

  梅子的酸味，瞬間被掩蓋了口中殘餘的苦澀，寧玉影的臉，不自覺的灼熱起來。

  「那個，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吳三生看著此時有點緊張的她，似乎非常滿意，這姑娘果然如同他的猜想那般，「那你先收拾，我去給你準備吃的，這院子景緻不錯，一會帶你逛逛。」

  直到他走了好一會，寧玉影才平靜下來，難道這次又被他下藥了？不應該呀，這神醫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了錢？為了色？為了殺自己？

  她用力搖了搖頭，想把所有雜念都清除腦海，又在窗戶那裡吹了好半天的風，這才穩住心神，去見吳三生。

  寬敞的大廳，炭火上煮沸的砂鍋，幾樣常見的小菜，兩盤刀工不怎麼樣的肉。

  「除了煮麵條，燉湯，炒菜實在非我所長，姑娘見諒。」

  「你的僕人呢？沒回來？」

  吳三生給她遞了一個調好的汁子，又燙了幾片肉加到她的碗里，這才說：「受傷了，養傷去了，這段時間，還得麻煩姑娘護我周全。」

  說話時候，那雙眼睛柔柔弱弱的看著寧玉影，她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自己那日出手重了，「那個，是我不好，我大意了。」

  「無妨，是他自己學藝不精，怨不得姑娘。快吃吧，涼了就沒滋味了。」

  兩個人之間，再次沉默了下來，吳三生給她夾菜，她點點頭，吳三生給她倒水，她亦是點點頭。

  直到食物吃完，吳三生說：「姑娘，你自己去轉轉，我來收拾。」

  寧玉影白了他一眼，很麻利的收拾好空餐具，使出寒冰掌，把那滾燙的炭爐端進了廚房，吳三生還在想要不要進去，就聽見幾聲碗碟打碎的聲音。

  「那個，我沒洗過碗，勁用大了。」

  吳三生露出有點寵溺的笑，「是我不好，哪有讓客人做事的道理，無妨的。」說著就接過寧玉影手中的絲瓜瓤，把剩下的碗筷洗乾淨。

  寧玉影看著那雙潔白如玉的手，輕巧的干著這些，又伸出自己的手，指間粗糲，掌心有繭，關節略微粗大，手背上是細碎的傷痕，跟人家一比，她慌忙把手背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