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聲音

  天漸晚，山林路。

  一個渾身黑衣蒙頭蓋臉的人走在前面，一個一身白衣，衣衫襤褸的俊美男子騎馬跟在後面。

  寧玉影一言不發，今天這腹語用的太多了，她有些倦了，不論吳三生說什麼，她都是點點頭，或者搖搖頭，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

  吳三生看著前面謹慎的女子，也知道，這樣的使用傀儡之術，就是她這樣的高手，也是會疲累的。

  這樣走了許久，直到林中出現幽亮的光芒。

  吳三生這才說：「仙女姑娘，能不能找地方休息一下。我怕。」

  寧玉影原本打算連夜趕路，明日一早就能到杜鵑泉，可看著吳三生在月光下，有點慘白的面容，也只能答應他。

  「你先等著，我去找休息的地方。」

  說完不等吳三生回答，便已經飛身出去了，吳三生剛想喊，看著黑漆漆的四周，愣是把話咽了回去。

  寧玉影回來的很快，手上竟然還抓著兩隻野雞，「前面有半間草棚子，去那，你下來，跟著我。」

  吳三生踉踉蹌蹌下馬，他已經覺得屁股不是自己的了，可想到人家姑娘一路都是走著，他也不好再說辛苦之類的話。

  火堆的光芒，映襯著兩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她把烤好的一隻野雞遞給吳三生，這才結下自己蒙著的面巾，大口的吃著面前的食物。

  吳三生看了看她，說：「仙女姑娘，我可以幫你治臉的。」

  寧玉影彷彿根本沒聽到一般，繼續吃著手裡的東西，直到把翅膀、大腿吃完了，才把剩下的軀幹往遠處扔了過去，喝了口水。

  才對著吃相優雅的吳三生說：「我們不是第一見面，這臉，我不治。」

  吳三生放下手上的東西，說：「是，沒想到這都瞞不住姑娘。」

  「你的僕人呢？」

  「我是被擄來的，走散了。」

  「你知道我是誰？」

  「潭淵閣的殺手。」

  「還有呢？」

  「沒了，真的不用我幫你醫治嗎？」

  寧玉影看著面前的男子，眼神中帶著嘲諷，說道：「你明知我已毀容，還叫我仙女，從地牢到這裡，你一直用美人計，現在又要幫我醫治，說你沒有陰謀，我是不會相信的。」

  吳三生也不生氣，朝著她身邊挪了挪，伸手就是她耳後的地方，寧玉影下意識的捏住他的手。

  瞬間的疼痛感讓吳三生額頭已經浸出冷汗，他咬著牙說：「姑娘，我沒有惡意，你用腹語太辛苦了，我只是想幫你恢復聲音。」

  她鬆了手，由著吳三生按住她耳後的穴位，那指尖的涼意，讓她的皮膚一陣寒顫，不多一會，咽喉處有了痒痒的感覺。

  她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男子，那人這才說：「沒有銀針跟藥物，今天這隻能短暫的讓你恢復聲音，明天到了我那，我幫你施針，幾次以後，就能說話了，你現在試著發音看看。」

  寧玉影從七歲被封了聲帶，已經十年了，她好像已經忘了該怎麼發音，吳三生把手放在她的脖頸之處，又輕輕的按了按，溫度的說：「你試著『啊』。」

  她緩緩張開嘴，「啊」那聲音有點陌生，又有點不真實。

  吳三生已經坐了回去，說：「姑娘，你救了我，我真的沒有惡意的，再說了，我可是神醫，自己的命能不值錢嗎，既然你不願意讓我幫你治臉，那這恢復聲音，總是可以吧。」

  寧玉影沒有回答他，起身找了個地方，閉著眼睛休息起來，吳三生見她這樣，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徑直來到寧玉影身邊，還往她身上靠了靠，小聲說：「姑娘，我有點怕。」

  他沒有等到回答，而是一記手刀，是的，寧玉影打暈了他。

  她看著面前的人，那張臉在火焰的光芒里，忽明忽暗，這神醫，到底是什麼目的。如果現在殺了他，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當她正的要動手的時候，卻覺得自己沒必要如此，又沒人買他的命，犯不著呀。

  想到這裡，她伸手提起面前的人，扔到馬背上，朝著杜鵑泉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