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反水的小弟
有人懸賞一千萬收集線索的消息，在居民區爆開。
先是那位向方越打包票的小年輕，打電話給住在附近的同事和朋友。
同事和朋友再擴散至各自的朋友圈。
就連七十六歲的中風孫大爺，都被老伴兒推醒，相約著出去「找錢」。
呂小弟一直在門口放哨，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一千萬！
綁架個人勇哥才給我五萬。
如果有一千萬的話，姐姐的病就有救了。
爹媽也不用六十多了還在工廠打工。
呂小弟開始搖擺，心理防線開始鬆動。
與此同時。
警方也根據路口監控，不斷縮小範圍之後，基本鎖定了夏禾所處的位置。
周峰和另外一位中年警官帶著武裝警察，來到這片老舊居民區。
「周隊。」
方越看到周峰，還是打了個招呼，並沒有因為白天他沒接自己電話而不滿。
周峰倒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敢直說自己忘了存號碼，只能借口自己夜班太累，不小心睡著了。
「這位是刑警大隊的吳松濤吳隊長。」
周峰向方越介紹和自己同行的中年警官。
吳松濤和方越禮貌的握手:「對不住啊方先生，讓您見笑了。」
見笑？
可不嗎。
二人出發前還挨了李副市長一頓訓斥。
平日里是做什麼吃的，錦繡家園這樣的高檔小區都能在大白天發生綁架案。
吳松濤罵道:「讓我逮到那孫子，我非抽他幾個大耳瓜子，申城的臉都讓他丟盡了。」
方越問道:「嫌疑人是申城人？」
周峰點了點頭:「根據方先生提供的車牌號，這輛銀灰色麵包車的車主是申城人，名叫陸勇，是局裡的常客了，經常混跡在興達路一帶。」
「路口監控抓拍與人像比對，確定白天駕駛這輛車的就是陸勇。」
呵。
雖然情景不合適，但方越就是忍不住想笑。
這位興達路勇哥，腦筋確實不怎麼好使。
誰出來作案還開著自己的車？
凌晨大街上行人絡繹不絕，兩位大隊長都覺得有些蹊蹺。
有聽到幾個路人說起什麼「別讓一千萬跑了」的話，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方越。
「方先生大手筆啊！」
這話，你讓方越怎麼回答？
說錢財乃身外之物，都沒有自己女朋友的安危重要？
太老套了，讀者會厭煩的。
還是說老子有錢老子高興？
這樣容易被噴打死。
方越儘可能謙虛的回答二人:「一般吧，一點小錢而已。」
這下，才真的是把天聊死了。
漸漸的，原本心高丈二的熱心群眾萎靡了下來。
「會不會那個被綁架的女孩子根本不在這附近？」
「現在的壞人都聰明的很，八成是故布疑陣，聲東擊西吧？」
「唉，算了，命里無時莫強求，洗洗睡吧，明早還得上班呢。」
熱心群眾走的七七八八，一個瘦弱的少年靜悄悄的出現在方越身後。
呂小弟。
」你好，方先生。」
方越回頭，一眼認出了這個跟蹤自己一夜的人。
「你認識我？」
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呂小弟的雙腿一直不自然的僵硬著，隨時準備著見勢不妙逃跑。
「我在這裡觀察了好久了，聽到那兩位警官這樣稱呼你。」
方越打量了呂小弟一番。
氣質確實是鬼鬼祟祟了一些。
但能從還算清澈的眼神看出，這孩子不是個壞人。
也就沒把他往綁架的事上聯繫。
「你跟蹤我是為了什麼？」
呂小弟的回答很樸實：「為了錢。」
竟然把方越說愣住了。
開始有點欣賞這個小夥子了。
直白，簡單。
「要錢你找我……那你可真是找對人了。」
方越問道：「要多少？」
呂小弟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提供那個女孩子的線索，你真的給一千萬？」
「啊，沒錯，怎麼了？」
呂小弟再次確認：「你不騙我？」
方越歪著頭，審視著呂小弟。
「好吧，我相信你，你要找的小姐姐就在……」
「周隊長！」
方越叫了一聲，拔腿就往呂小弟手指的方向跑去。
周峰和吳松濤同時將手裡的煙頭摔在地上，用腳踩滅後跟了上去。
一群武裝警察見到突然動起來的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愣了幾秒種后，大部隊向居民區內開始衝鋒。
呂小弟在後面緊追慢趕，卻始終差了十幾個身位。
「你們跑過了，在……在這裡！」
聽到呂小弟的聲音，方越和兩位大隊長又折了回來。
幾人停在一個牆體已經龜裂的小院外。
「是這裡？」方越向呂小弟確認了一下。
呂小弟確定了點了點頭。
吳松濤說道：「等我叫一個身手好的弟兄，翻牆進去看.……」
話還沒說完，方越已經一個縱躍，跳進了院牆。
吳松濤看了一眼周峰。
周峰無奈的道：「沒轍了，破門吧，萬一他再出什麼事的話，李副市長非把咱倆燉了不可。」
破門的動靜驚醒了正在打盹的陸勇。
下意識的撇下夏禾就要往外邊跑。
剛跑到門口，被趕到的方越一腳踹了回來。
陸勇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覺內髒的位置都偏移了。
借著窗外的月光，方越看到了被綁在牆角的夏禾。
頭髮凌亂，臉上還有著未消的巴掌印。
砰！
方越抬腿又是一腳，踏在陸勇小腹。
陸勇像一條破繭的蛆，在地上痛苦的蠕動。
確認陸勇沒有了逃跑的可能，方越大步跑到夏禾身邊，輕輕晃了晃她。
夏禾看到方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方越將夏禾摟入懷中，一邊輕拍著安撫，一邊冷漠的望向地上的陸勇。
來自身體的劇痛讓陸勇清醒了不少。
他忽然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綁架，十年起步。
方越要是再送個禮什麼的，無期是沒跑了。
大好青春豈能就此葬送。
說什麼也得跑。
陸勇掙扎著起身，趔趄著向門口跑去。
「站住！」
方越大喝一聲。
小心的扶著夏禾坐到椅子上，方越一步步走近陸勇。
腳步聲清晰而節奏感十足。
彷彿是生命的倒計時。
這時，吳松濤和周峰帶著武裝警察趕到，將陸勇制服。
陸勇突然笑了。
被警察抓住，總比被方越追上要好吧。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在陸勇的認知里，像方越這樣的有錢人，個個都把性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當著警察的面毆打嫌疑犯，那也是不小的罪名。
方越應該不會意氣用事……吧？
「吳隊長，周隊長，麻煩你們先帶夏禾出去，給我五分鐘時間。」
吳松濤和周峰對視了一眼，最後默契的點了點頭。
夏禾緊緊抱住方越：「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陸勇已經想象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開始歇斯底里的嘶喊：「你們不能把我留在這裡！」
「警察殺人了！」
凄厲的聲音傳遍居民區上空。
「省點力氣，要不待會兒怕你叫不出來。」
方越溫柔的撫摸夏禾的額頭，輕聲說道：「乖，捂住耳朵，閉上眼睛，馬上就好。」
夏禾冰雪聰明，自然知道方越要做什麼。
她沒有阻攔，雖然她一直認為打架是不好的事情。
可是自己失蹤將近兩天，方越一定擔心壞了吧？
這三十多個小時，方越的心裡一定很煎熬吧？
他需要發泄。
陸勇再也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因為已經叫不出來。
警察將陸勇帶走的時候，陸勇的兩條腿和一條胳膊已經斷了。
牙齒還掉了十幾顆。
就算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吳松濤，也不願多看陸勇一眼。
你說說你，是興達路裝不下你了還是怎麼著？
你閑的沒事來惹方越幹嘛？
那可是申城行走的GDP，市領導都要高看一眼的人。
「嫌犯意圖逃跑，從樓上跌落，受傷嚴重，先送醫院，派專人看守。」
吳松濤下令將奄奄一息的陸勇帶走，又拍了拍傻站著的周峰。
這個時候方越和夏禾一定有許多話要說。
美妙的夜不需要燈泡。
夏禾經此一劫，抱著方越不肯撒手，炙熱的櫻唇似乎要把方越融化在自己身體里。
方越安靜的站著，微微屈膝配合著夏禾。
心中的恨意卻沒有消減分毫。
因為剛才陸勇求饒時，說出了幕後主使的名字。
楚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