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像搞砸了……

  距離馬德裏海盜和加泰聯的歐冠四分之一決賽次回合比賽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帕羅蒂站在更衣室里，在他身後，靠牆站著教練組的其他成員。


  他們紛紛看著對面的球員們。


  球員們則把目光放在了處於C位的帕羅蒂身上。


  「關於媒體上的說法，我在這裡做一個說明。」位於視線焦點的帕羅蒂開口說道，「媒體說的沒錯，但又不完全對。我確實會離開球隊——不是考慮，我已經做出了那樣的決定。不過是在這個賽季結束之後離開，還是在這場比賽之後離開，我自己也不知道。」


  雖然自從上周二輸給加泰聯之後，關於帕羅蒂可能下課的消息就已經被傳開了。


  球員也多少能夠猜到今天這場比賽的勝負關係到主教練的命運。


  但是他們自己的猜測，和聽到主教練親口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還是有些不同的。


  尤其是對那些還心存僥倖的人來說，就更有衝擊力了——他們都知道這場比賽關係到主教練的命運，所以只要贏下這場比賽，逆轉加泰聯晉級四強，是不是帕羅蒂就不用下課了？


  結果帕羅蒂告訴他們：並非如此。他只是晚走一些時間而已，最終還是會離開的，結束自己在馬德裏海盜長達九年的執教生涯。


  帕羅蒂沒有理會臉上表情各異的球員們，繼續往下說著：

  「我已經決定在這個賽季結束之後，就離開球隊。但如果在那之前就被解僱了的話，那我也坦然接受這個結果。在馬德裏海盜，我已經贏得了一切能夠贏得的榮譽。這一切都離不開你們的幫助和支持。所以請允許我在這裡向你們所有人致謝。」


  說到這裡，他和自己的球員們對視。


  有人面無表情，有人緊抿嘴唇，有人低下頭，不願意和自己對視。


  ※※※


  「卡邦卡！！」


  現場解說員桑切斯的聲音幾乎是剛剛起來，就被海盜公園球場巨大的噓聲給蓋過了。


  加泰聯的十號在禁區前送出了一腳致命直塞！

  足球從馬德裏海盜兩名後衛之間的空當鑽過去。


  在他們身後，雷納多·利馬突然插上，接到傳球后，掄起了左腳！

  「雷納多——」


  利馬的身體倒向右側，傾斜角度極大，似乎是要把足球踢向近角。


  可是在他幾乎要失去平衡的時候，他的左腳腳腕輕輕一抖，將足球搓向了遠角！


  門將海威爾撲向近角，對於飛向身後的足球已經束手無措。


  他只能回頭看著足球從後點飛進了球門！


  「——利馬！！！！GOOOOOOOOOOOOOOL！！！」


  在足球飛進球門的瞬間，球場上空的噓聲反而小了一些。


  很多海盜球迷張大嘴巴望向球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沉默地看著跑到客隊球迷看台下慶祝的加泰聯球員。


  看台上的大屏幕里，刷新出雙方的實時比分。


  馬德裏海盜0:1加泰聯


  （總比分0:3）


  海威爾從地上爬起來，很不滿地沖自己的隊友們咆哮著。


  首發中後衛里瓦·莫雷諾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這個球是他的責任——他雖然注意到了利馬打算斜插德魯身後空當的意圖，可是他的轉身速度慢了，沒能抓住對方。


  德魯上去頂卡邦卡，轉過身來就看見利馬射門的那一幕，他雙手叉腰，仰頭無語望天。


  「……三十七歲的莫雷諾還在這支球隊的後防線上打主力，這就是這支馬德裏海盜目前所面臨的困境的一個縮影……」桑切斯感嘆道。


  「作為球隊歐冠三連時期的功勛中後衛，莫雷諾的經驗固然豐富，可是他的轉身速度慢也是事實。剛才這個丟球里，他的這一缺點被放大到了極致——面對靈活的利馬，他就像是一個生鏽的罐頭人……」


  「儘管如此，帕羅蒂也還是寧願信任莫雷諾。其實阿德里安·內里已經傷愈，帕羅蒂卻還是把他放在了替補席上……」


  阿德里安·內里，在法甲摩納哥城崛起的中後衛新星。2032年夏天，馬德裏海盜俱樂部斥資五千一百萬歐元，從摩納哥城簽下了這名年僅二十四歲的法國國腳，希望他能夠代替已經三十五歲的里瓦·莫雷諾。


  這是一筆備受矚目和期待的引援。


  結果在摩納哥城三個賽季全勤的「鐵人」內里，來了馬德裏海盜，突然就變成了「玻璃人」。


  參加球隊集訓的時候就受傷，缺席了球隊頭三個月的訓練和比賽。


  傷好之後才踢了五場比賽就又受傷了。


  這次他傷的還是膝蓋十字韌帶，他不得不接受手術，賽季報銷。


  本賽季恢復訓練后，也傷病不斷。


  加盟球隊快兩個賽季了，斷斷續續踢了十二場比賽。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下一次受傷是什麼時候，以及這次是哪個部位出問題……


  這也是為什麼在如此關鍵的比賽中，帕羅蒂寧肯讓三十七歲的中後衛莫雷諾首發，也不敢讓「健康」的內里出場。


  不過從實際結果來看，也沒什麼區別。


  因為莫雷諾也沒能防住加泰聯的進球。


  其實就算不選擇內里，帕羅蒂也還有其他中後衛人選的，但他都沒用，他就是有些固執地信任三十七歲的莫雷諾，信任這個歐冠三連時期的主力中後衛。


  這也是這個賽季他備受批評的一個點——他過於信任跟著自己打天下的老球員們，對球隊陣容的更新換代做得很不夠。


  如果不是傷病原因，他幾乎很難對陣容進行大規模調整。


  馬德裏海盜的首發陣容幾乎還和三年歐冠三連時沒什麼區別，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


  「赫蘇斯，我是不是不應該在賽前告訴他們我要離開的事情？」


  站在教練前，帕羅蒂捂著嘴問身邊的第一助理教練赫蘇斯·瓦倫丁。


  「你不應該表現得好像明天就要離開了一樣……」瓦倫丁對帕羅蒂的做法提出了委婉的批評，「你把氣氛弄得有些悲傷，士氣反而低迷了。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在賽前不要提及這件事情，想辦法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比賽上來……」


  帕羅蒂嘆口氣：「我原以為這樣可以讓球員們產生背水一戰的勇氣和鬥志。果然慷慨陳詞，讓大家熱血沸騰這種事情不是我所擅長的……」


  ※※※


  加泰羅尼亞電台的解說員興奮地說道：「應該是賽前突然知道他們的主教練下課在即，影響到了馬德裏海盜的球員們。他們都清楚如果這場比賽失敗了，敬愛的主教練會有什麼結局，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又怎麼可能發揮出色呢？

  「這場比賽從一開始，馬德裏海盜的球員們就表現的非常掙扎。看得出來他們想贏，但可能是太想贏了，反而顯得很緊繃……哦，還有，法里亞斯。這場比賽他終於取代了托尼尼首發出場，但結果呢？他的表現是什麼？開場三十分鐘，浪費了兩次機會，球一到他腳下，馬德裏海盜的進攻推進速度就變慢了。而且關鍵是他還特別喜歡拿球……哈！」


  說到這裡，加泰羅尼亞電台的解說員沒忍住笑場了：「感謝帕羅蒂讓法里亞斯首發！」


  在加泰羅尼亞電台解說員陰陽怪氣的時候，電視轉播正好切給了法里亞斯一個特寫鏡頭。


  鏡頭中的他皺著眉頭，表情不忿。


  賀峰看見法里亞斯這個樣子，就委婉地批評道：「比賽踢到現在，法里亞斯表現很積極，但……過於積極了。比賽中有兩次機會，其實他把足球傳出去，會更好。可他偏偏選擇了自己帶。帶到最後耽誤了時間，還把球帶丟了……」


  顏康在旁邊補充道：「法里亞斯可能是太想證明自己了，但欲速則不達。他還是應該多給胡萊傳球，有幾次胡萊都跑到位置了，就因為法里亞斯低頭帶球，沒看到。等他再把足球傳出去時，最好的時機沒了。」


  ※※※


  場邊的馬德裏海盜教練席前，他們已經為這個丟球懊惱和痛苦過了，現在是考慮怎麼應對的時候。


  赫蘇斯·瓦倫丁將目光投向法里亞斯：「完全沒有什麼改變嘛，他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踢。我承認他的技術很好，在一對一的時候有很大概率過掉對方，可這有什麼用？真正的足球比賽又不是一對一的單挑……我們要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把他換下來嗎？托尼尼說了讓出首發給他，可沒說不能替補他出場啊。」


  帕羅蒂搖搖頭：


  「最起碼他的比賽態度還很不錯。」


  旁邊的第二助理教練恩佐·納赫爾戲謔道：「這倒是，我還以為他會擺爛呢。畢竟輸掉這場比賽，阻止他成為球隊主力的你就要下課了。」


  帕羅蒂沒有再說什麼。


  他知道自己的教練組同事們對法里亞斯有很深的成見。


  他也不打算說服他們。


  他只是站在場邊，看著在場上的內斯托爾·法里亞斯。


  ※※※


  看見足球飛進球門，在前面的法里亞斯揚起手臂，對球隊的防守表達了不滿。


  很奇怪。


  從他自身利益出發，馬德裏海盜輸掉這場比賽的話，其實是對他最有利的。


  因為帕羅蒂將會原地下課。


  他就可以成為球隊的主力、核心了。


  但是現在看見球隊丟球，他卻非常不爽……


  他打心眼裡，還是希望球隊能夠逆轉翻盤的。


  所以他在這場比賽中表現的非常積極和賣力。


  在這三十分鐘比賽里，他不停地和加泰聯球員在「肉搏」，這導致他的體能消耗也比平常比賽更多。


  自己似乎是被加泰聯……針對了。


  想到這裡，法里亞斯的身體里又突然湧出一股能量：

  針對我？

  那我就和你們死磕到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