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喧囂

  托尼尼把足球斜著傳向直插禁區的胡來。


  佩拉爾塔頂上去防守。


  胡來在跑動中減速同時轉身，再抬起左腳做停球狀。


  可足球卻被他停得飛向了佩拉爾塔的右邊。


  他自己是轉向左邊的。


  看起來就像是一次停球失誤——肯定有很多人這麼想。


  直到他們接下來看見足球和胡來竟然要在佩拉爾塔的身後相遇！


  佩拉爾塔轉身時，倉促地伸手去拉拽胡來的胳膊，然後被掙脫開了。


  他再下腳鏟……也不知道是鏟球還是鏟人。


  他沒有碰到球，而是碰到了胡來。


  胡來一個趔趄，又在即將倒地時奇迹般地穩住了身姿！


  這個時候，足球已經竄到了他的身前，他完成了一次難以置信的人球分過！


  門將巴克爾出擊到一半，還沒來得及徹底封堵住胡來的射門角度，後者就掄腳射門了！

  他只能倉促倒地，把雙腿岔開，雙臂平伸張開，呈一個「土」字型，盡量擴大自己的防守面積。


  可他卻沒有擴大在自己頭頂上方的防守區域。


  在身體重心都還不穩的情況下，胡來打出了一腳質量非常高的……挑射！

  足球以拋物線之姿，飛過巴克爾的頭頂，輕盈地躍入空蕩蕩的球門。


  伴隨著這一幕，海盜公園球場上空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


  「……在剛剛結束的西甲第七輪焦點戰中，馬德裏海盜主場3:1擊敗前來挑戰的馬德里國王，延續了他們在各項賽事中對同城死敵的連勝紀錄。在比賽里，中國頂級射手胡打進了如此漂亮的進球，震驚全場……」


  「……在本賽季第一場馬德里同城德比中，最近狀態出色的梅利不負眾望，打進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進球。可是這麼漂亮的進球卻彷佛只是為了給接下來的那個進球充當鋪墊——在胡的第二個進球面前，梅利的這個球也只能暗然失色。全場比賽第七十二分鐘，足球史上最精彩的進球之一……誕生了！」


  「……馬德里德比歷來就是誕生英雄傳說的舞台，而在2029-2030賽季西甲聯賽第七輪的這場馬德里德比，誕生了新的傳說。胡用一個匪夷所思的轉身向全世界展示了——『足球還能這麼踢』！現場解說員們瞠目結舌，他們在足球飛進球門之前，幾乎全程保持了沉默，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彷佛發出聲音就會破壞這個美妙的藝術品一樣……」


  「……在凌晨結束的馬德里德比中，我國球員胡來完成了人類足球歷史上最偉大的表演之一。他讓足球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他把『人球分過』上升到了一個從未有人能夠達到的高度。就因為這個球，本場比賽必將永載史冊！」


  「據報道，在胡來進球之後，《進球》網湧入大量用戶，導致網站論壇的伺服器一度宕機——請注意，這是凌晨五點過。在這個大家本該在睡夢中的時間，《進球》網的伺服器卻被激動的球迷們擠爆了！在微博上，『世紀轉身』也迅速登上熱門話題榜的榜首……截止記者發稿時，該話題依然佔據熱門話題榜的前三，前十個話題中有五個都和胡來有關……中國體壇的頂流，當之無愧！」


  「……儘管胡來在進球之後，用手捂住嘴做驚訝狀。在賽後接受採訪時也聲明這個球是運氣好，他也不知道是怎麼踢出來的……但從賽后輿論來看，很顯然大家都不相信他這番話。一方面他有前科——在左腳問題上，他就曾經表演過同樣的慶祝動作，讓大家誤以為他真是靠運氣蒙進去的，但實際上……另外一方面就在這場比賽前，他還曾經在對陣因蘇佈雷的歐冠小組賽中嘗試過。從李青青發布的抖音小視頻中，也可以看到他正在練習這樣的轉身。所以他說自己是蒙出來的，誰信？」


  「……比賽結束之後英國著名體育節目主持人鮑比·克來因發推說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球，並且他希望媒體不要再拿『凱里式進球』來形容胡的進球了，因為這樣的進球，就連馬克西·凱里也沒有踢出來過……」


  ※※※


  馬克西·凱里站在訓練場外，正在接受記者們的採訪：


  「胡的那個球？我看了，我看的直播。確實很漂亮，充滿想象力，當然也是運氣的一部分。我？我沒有打進過這樣的球。」


  他搖頭。


  有好事者問道：「那你能夠打進那樣的球嗎？」


  他們都知道凱里的性格，也知道凱里和胡來的關係算不上融洽，這麼問其實就是想要從凱里口中聽到一些勁爆的內容，好方便他們回去做新聞。


  沒想到凱里聽完這個問題之後，瞪大眼睛反問道：「你這問的是什麼問題？我懷疑你壓根兒沒有看昨天的比賽中，否則你問不出這樣的問題來。那個球是奇迹，如果隨隨便便就能被複制，那還算什麼『奇迹』？」


  記者被懟的說不出話來。


  凱里見狀就搖頭：「你還是應該多提升一下自己的專業知識水平，才能不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來。」


  說完，他搖著頭離開這些記者。


  看他一邊走一邊搖頭的樣子，似乎真的是對這些記者的水平非常失望。


  但記者們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們面面相覷，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馬克西·凱里竟然認慫了？他承認自己做不到！

  雖然是很委婉的承認的……


  不過就連凱里自己都承認他不能復刻這個球，可想而知胡來這個球有多了不起……


  有的吹了！


  知道該怎麼寫了！


  ※※※


  「誒，好，好好。我給宋胖娃兒做好吃的，問他想吃啥？嘖，怎麼說話呢？就算他不帶足球來，我也一樣招待他噻！好了好了，你快問他想吃啥，問了在微信上回我就行。掛了！」


  掛了電話之後，謝蘭美滋滋地走回到卧室里，對胡立新比了個「V」：

  「搞定！」


  「你又讓宋胖娃兒跑一趟？」


  「是啊，我給他做好吃的！」


  胡立新搖頭：「你這真是折騰……等賽季結束之後，他一次性都帶回來不好嗎？前段時間才給你背了個金球獎盃的，現在就為了一個球又讓人家飛一趟。這來回機票不要錢嗎？」


  「宋老闆還在乎機票錢？」謝蘭搖頭擺手，「這還不是擔心夜長夢多嗎？國外治安那麼差，萬一放家裡被偷了怎麼辦？這哪是一個普通足球，這是世紀轉身的球！拿回來放家裡才放心……」


  胡立新說服不了妻子，只能點頭：「是是是，落袋為安。」


  「博物館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全交給我！」謝蘭拍拍胸脯，一副總攬一切的架勢。


  胡立新笑著搖頭：「是，都交給你。謝館長。」


  聽見這個稱呼，謝蘭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胡來掛掉電話，就看見李青青正看著他笑。


  於是他問：「笑什麼啊？」


  李青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道：「我在想要不要讓宋嘉佳也幫我帶點東西回去給我爸。」


  「可以啊，反正跑一趟也是跑，他又是頭等艙，那麼多行李限額，不用白不用。你還有什麼想從國內帶回來的，也可以給宋胖子說。」


  李青青一個勁兒地笑著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東西要讓他從國內帶過來的。」


  「誒你別跟宋胖子客氣，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李青青又擺手：「真沒有！」


  「行吧，那我讓宋胖子點菜。」


  胡來拿起手機給宋嘉佳發消息。


  李青青看著他低頭的側顏，臉上的笑意還未消退。


  其實她到現在還有一種割裂感——眼前這個沒正形的傢伙，竟然在比賽中打進了如此優雅的一個球。


  當初胡來給她描述那個畫面時，她真覺得胡來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這次她大吃一驚。


  她可能是最了解胡來的人，但胡來卻正在越來越出乎她的意料。


  她甚至不知道以後胡來還會打進什麼樣的球，做到什麼她想不出來的事情……


  她當初真的發現了一個了不起的天才啊！


  在微信讓宋嘉佳點好菜，然後發給媽媽之後，胡來一抬頭就看見李青青在看著他，便問：「怎麼了？」


  「沒什麼。」李青青搖頭，不願意把自己剛才心裡所想的告訴胡來。


  胡來也沒糾結於此，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誒梅利今天有啥反應沒啊？」


  「一切正常啊。」李青青想了想說道，「反正隔著鐵絲網看一線隊訓練，他表現還挺正常的。」


  聽見李青青這麼說，胡來皺起眉頭：「嘖，不應該啊……昨天比賽他最後十幾分鐘直接就頹了，我以為打擊很大呢……怎麼這才睡了一覺就好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下來，然後看向李青青。


  「怎麼了？」李青青不解地問道。


  「除非不是普通的『睡一覺』……」


  ※※※


  梅利站在家門口，還不等他開門，門就自己打開了。


  裡面站了個人。


  西爾維亞笑盈盈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對他張開雙臂，把他攬入懷中。


  而梅利·巴內加，這個在球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卻完全沒有掙扎，就像是一個回家的孩子一樣，低頭依偎在美人懷裡。


  他卸下身上的重擔與滿身疲憊，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外界的喧囂與嘲諷，都與他無關了。


  ※※※


  PS，今天就先一更了。


  明天能不能恢復兩更，看我今天寫的怎麼樣吧……


  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