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這該死的足球
當伊翁·馬丁內斯把足球甩進球場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他的界外球很有威脅，甚至比用腳踢出來的角球更准。
不過只要一看到被佩拉爾塔死死頂著的胡萊，很多人心中的想法又熄滅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胡萊連停球都很難，又要怎麼破門得分呢？
幾乎所有人腦子裡都只有常規的解決方案。
所謂常規解決方案就是在背對球門，又幾乎沒有角度的情況下，首先應該把足球停下來，然後再把足球傳給其他隊友，犧牲自己為其他人創造出空間，最終形成攻門。
這麼想的人自然忽略了胡萊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人。
但也不怪他們，畢竟胡萊這次走的路確實過於奇葩……
誰能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射門？
在小角度背對球門的情況下，直接用他的左腳把足球勾向身後球門！
和那種騰空而起的倒鉤不一樣，胡萊在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作為支撐腳的右腳是穩穩踩在地上的。
所以他抬起左腳的時候，任誰都會覺得那是停球，怎麼可能聯想到射門動作上去呢？
結果胡萊就愣是在這種情況下，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他用非常規的射門動作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進球，打了佩拉爾塔和巴克爾一個措手不及！
※※ ※
「哇！！胡萊！！漂亮！！漂亮啊！！高難度的射門！非常規的動作！胡萊打進了一個精彩進球！在梅利用進球對他發出挑戰之後，他也用進球予以了回應！漂亮！這才是我們想看到的馬德里德比啊！」
看到足球飛進球門，賀峰激動地高呼起來。
從梅利進球開始，賀峰就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生怕胡萊真被梅利比了下去。。
按理說，作為一名在後方的解說員，又不是胡萊的親爹，胡萊被梅利比下去了，關他什麼事情？他需要承受什麼壓力？
可實際上他確實存在著壓力，而且壓力不小。
因為他是一個中國球迷，他理所當然把自己和胡萊拴在一起，雙方榮辱與共。
胡萊表現好，他作為中國球迷感到自豪和高興。
胡萊表現不好，他自然也會感到沮喪。
如果胡萊被別人噴了，那他也會因此而感到痛苦和憤怒。
總之，他雖然並沒有真的上場比賽，但他卻可以感受到胡萊所面臨的一切，壓力與榮耀。
而且他相信不僅是自己，在這個國家，還有許許多多和他一樣的人。
因為他們都是中國球迷，他們是真心希望中國足球好的那群人。
也因此，胡萊的每一個進球，每次進步，才能讓他們如此激動。
※※ ※
那聲驚雷已經逐漸遠去，似乎真的向著馬德里北部的貝納文特訓練基地滾去。
但留在現場許多人內心的震撼卻絲毫未減。
胡萊在一個不可能的情況下，用不可能的方式打進了一個不可能的進球。
興奮不已的馬德裏海盜球迷們現在沖著馬德里國王球迷們聚集的看台筆出中指，揮舞拳頭大聲咆哮：
「誰說這他媽不管用？！我們會進你們三個球！等著瞧吧, 國王雜種！我們會送你們上斷頭台的！」
這次輪到有國王球迷破防想要衝向海盜球迷, 然後被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給推了回去。
然後海盜球迷們紛紛大聲嘲笑那些破防的國王球迷。
韓書雨和李慶亮在西看台上, 自然全程目睹了這一幕。
他們倆誰都沒有說話。
怎麼說？
李慶亮自己是海盜球迷，但他知道韓書雨是個國王球迷，自己說什麼都是在刺激國王球迷。
出於禮貌和對友情的珍視, 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
韓書雨也沒吭聲，倒不是因為她是一個國王球迷而感到了痛苦和憤怒。
實際上她把目光投向那些隔著警察互相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的雙方球迷們, 想到了一些事情。
她開始思考身為一個中國球迷, 究竟應該在這種死敵之間自處。
※※ ※
做完慶祝動作的胡萊向看台上的海盜球迷們揮手致謝, 感謝他們用吼聲為他捧場。
老實說，第一次在海盜公園球場聽見這聲音的時候, 他真的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回佛蘭德球場了。
但很快他意識到佛蘭德球場的吼聲沒有這麼大……
經過那場和利茲城的歐冠比賽之後，馬德裏海盜球迷們也逐漸開始熟練掌握髮出吼聲的正確時機。
不得不說，馬德裏海盜球迷們的做法讓他瞬間就有一種「回家」的熟悉感。
※※ ※
包廂中, 索菲雅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丈夫, 馬克西·凱里卻搖頭：「這不是我的建議。這是他本來的能力。」
「啊……」索菲雅有那麼一丁點失望——她希望胡萊的進球能是自己丈夫的功勞, 這或許能讓丈夫感到安慰。
看到妻子這樣子, 凱里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呢，於是他笑道：「你在想什麼啊, 索菲雅？哪有那麼快就能做到的？這才多長時間？如果你是想要在這場比賽中看到他的新技能……那恐怕會讓你失望了。」
索菲雅說道：「可你不是說胡在訓練中已經做到了嗎？」
「訓練和比賽不一樣，訓練中能做到不代表比賽中也能做到。」凱里搖頭解釋道。「而且這可是馬德里德比，無論是比賽節奏還是對抗強度, 都不是普通比賽能比的，更不要說訓練了。」
「那……既然他還做不到, 那這場比賽豈不是很難打？」
「本來就很難打啊。」凱里表情平靜地說道。「就算最後我們主場輸了……我也不會很意外。」
「輸了我們可就丟掉第一了。」索菲雅憂心忡忡地說。
「沒關係。」她的丈夫說道，「等我傷愈復出后, 再反超他們就是了。」
※※ ※
當馬德裏海盜球員們簇擁著胡萊回到自己半場之後沒多久，比賽重新開始。
這次輪到扳平比分的馬德裏海盜球員們士氣大振, 不斷向國王的球門發起猛烈攻勢了。
而國王則只能收縮防守，先頂住海盜的攻勢再說。
雙方攻守易勢。
狀態和勢真是很難說得清楚的東西。
勢頭起來后，似乎一切不可阻擋。
勢頭沒有了，就彷彿一下子寸步難行了。
「勢」又是飄忽不定的。
就像是狀態一樣，每個人都希望在比賽的時候能保持良好狀態，為此他們會做很多事情。
可不管做什麼，好狀態還是很難被一直延續下去。
否則如果只是做對一些事情就能擁有好狀態的話, 那麼所有人都可以一直保持好狀態了。
但可能正是這些意外和不確定性，才讓足球運動擁有難以言喻的魅力。
在梅利進球之後的馬德里國王起勢，全員狀態都很好。
誰能想到短短二十多分鐘后，他們的好狀態和勢頭就全都蕩然無存了呢？
可同樣的, 誰也不能保證現在馬德裏海盜的好狀態和勢頭就能一直持續下去。
羅伊維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馬德裏海盜發起猛烈攻勢之後，他就立刻讓球員們收縮防守，先頂住海盜的進攻再說。
馬德里國王的主教練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只是足球的魅力有些時候就體現在這麼荒誕的地方——哪怕你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卻也不能保證就能收穫正確的結果。
儘管馬德里國王已經聽從主教練羅伊維的安排，全隊收縮防守，但他們還是沒能擋住馬德裏海盜的狂轟濫炸。
馬德裏海盜並沒有杜杜·卡洛斯這樣的中場指揮官，但他們擁有犀利的邊路。可以讓進攻更簡單直接，同時也能在短時間內創造出更多的進攻機會。
西爾維利奧這場比賽的狀態也還不錯，他在右邊路面對馬德里國王的巴西國腳左後衛豐塞卡，掄起右腳作勢要傳中，騙得豐塞卡跳起來用身體阻擋后，卻把足球扣向左側。
然後他趁勢趟球殺入禁區。
他再次起右腳踢球，看起來像是傳中，足球在空中卻忽忽悠悠地飛向了後點，直奔球門而去！
門將巴克爾本來是在前點封堵西爾維利奧的射門，沒想到西爾維利奧送出一腳傳中，更沒想到的這腳傳中竟然奔著自己身後的球門遠角飛去！
儘管他奮力起跳，卻並沒有碰到足球！
這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還在空中，他就慌忙回頭去看。
就看到足球撞在了後門柱上！
他心頭的那口氣終於要出來了……
但緊接著他的瞳孔又急速收縮！
※※ ※
當西爾維利奧在右邊路和豐塞卡鬥智斗勇的時候，胡萊也在禁區里積極跑位。
而佩拉爾塔同樣在跟著他。
西爾維利奧的球被踢向球門時，他和胡萊一起撲向後點。
同時用自己的身體力量優勢，擠壓胡萊——具體來說，就是從後面不輕不重地撞了胡萊一下，讓他沒辦法保持平衡，腳步踉蹌。
與此同時，他抬頭看向足球。
發現這球似乎不像是傳中……倒更像是直接射門！
足球越過門將巴克爾的手，墜向後點！
這個時候佩拉爾塔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只能在心裡向上帝祈禱，祈禱這球不進。
上帝聽到了他的祈禱，球速不快還有些飄忽不定的足球急速下墜之後，命中了門柱！
但上帝又沒有完全聽到他的祈禱——擊中門柱的足球正好彈向了衝到後點的胡萊跟前！
被他拱了一下的胡萊這個時候身形還有些踉蹌，根本做不出其他動作。
實際上在那麼近的距離上，胡萊想做什麼動作都做不出來。
更不要說他也不需要做動作……
足球奔著他而來，在胡萊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撞上了他的……膝蓋！
然後又猛地折返，反向飛入了近在咫尺的球門！
無論是場邊的馬德里國王主教練羅伊維，還是國王的中後衛佩拉爾塔，此時此刻，腦子裡都只有一個念頭：
這見他媽鬼的該死的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