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技術扶貧
「……針對他的指責進行回擊是很有必要的。不能讓托貝拉把節奏帶起來。如果他第一次這麼說，我們不作回應。那麼之後他會經常這麼說，而且還會帶起更多人指責你假摔。眾口鑠金，一旦你喜歡假摔的形象被他們建立起來之後，對你會有很多不利的影響。比如在以後的比賽中，主裁判就會更在意你的舉動，並且把你正常被侵犯的摔倒都當做是你假摔。久而久之，除非你真的受傷，恐怕就沒有人相信你是真被犯規了……所以我們必須對這種任何說你喜歡假摔的言論予以堅決迅速有力的回擊……」
雍軍正在電話里給胡萊解釋為什麼公司要用他的官方賬號轉發那麼一條新聞——剛才胡萊打電話過來問雍軍那條推文是怎麼回事兒。
沒想到胡萊聽完雍軍的解釋之後卻笑了起來：「雍叔你搞錯了，我不是來責怪公司的。」
「不是？」雍軍感到意外，他確實以為胡萊是來興師問罪的。
「是啊。我只是想說，下次有這樣的機會，能不能讓我自己來？」
聽見電話里胡萊那不正經的聲音，雍軍臉色一變：「瞎說什麼呢！你自己來？你是怕自己麻煩太少吧？這事兒你想都別想……」
好不容易應付完胡萊，掛了電話，雍軍就看到正看著他笑的張清歡，便扶額道：「那小子真是……」
「哈哈，你可以答應他嘛，雍叔。」
「鬧呢！真讓他來，你信不信他肯定就直接陰陽怪氣開嘲諷了？」雍軍對胡萊還是很了解的，末了還補充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
張清歡笑道：「那雍叔你還不趕緊回去看著點他，你就不怕他趁你不在給你惹是生非？」
雍軍愣了一下，然後擺手搖頭：「那不會。他也就是嘴巴上說說……倒是你這邊我得跟著，咱們爺倆兒齊心合力，爭取早點把這段時期度過去……你放心好了。胡萊那邊他自己一個人應付的過來，畢竟他都去了一年半，語言也沒問題。倒是你這邊特別重要，馬虎不得……」
張清歡在七月一日來到巴塞羅那薩里亞俱樂部，到現在為止一個半月的時間，隨隊訓練，打了幾場熱身賽。
表現嘛……談不上好。
或者說和大家對他的期望是相去甚遠的。
最起碼和他在國家隊、閃星的表現是沒法比的。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無論是在國家隊，還是在閃星，張清歡都是絕對核心，球權交到他手上，他來負責組織進攻。在閃星趙康明給了他很高的自由度，在國家隊身邊也都是熟悉的隊友，配合起來默契，作為組織中場，他的發揮自然就好。
但是來了薩里亞之後，他失去了這樣的戰術地位和自由度。
他畢竟並非什麼成名球員，就算參加了世界盃那又怎麼樣呢？一樣很難說服薩里亞的主教練阿爾諾·卡薩斯拋棄原有的戰術體系，把他作為球隊的組織核心用。
更不要說他還得先征服自己的隊友們。
這些都需要時間。
目前來看，張清歡只是被當做普通的中場進攻球員，主教練卡薩斯希望發揮他傳球好、技術好的特點來幫助球隊進攻。
但不是讓他主導球隊的進攻。
三場熱身賽張清歡分別打了三個不同的位置：九號半、中前衛和邊前衛。
由此也可以看出在卡薩斯的心中，也還沒搞清楚想讓張清歡打什麼位置，現在還在不斷試驗。
這裡面張清歡表現最差的是邊前衛，畢竟他沒速度，突破只能靠技術，這就有些尷尬了。
所以打邊前衛那場比賽他只踢了四十分鐘就被換下。
賽後有中國球迷在微博上譏諷卡薩斯：「其實仔細想想對張清歡來說這是好事，最起碼主教練知道了，他不適合被放在邊路。於是成功排除了一個錯誤的答案！」
「……你要有信心，清歡。你的技術哪怕是在西甲都不差，比他們隊內不少人都要好。也別以為只要是西班牙球員的腳下就多牛逼似的！」雍軍給張清歡打氣。「我給你說，清歡，你就帶著這個心態：爺們兒我是來西甲扶貧的！」
張清歡被雍軍這話逗笑了：「雍叔你這話說的……西甲需要我來扶貧？」
「嘿！你就得有這種氣勢！別想那麼多，就用這種心態去踢去訓練，展示你的自信。就像胡萊那小子一樣，他剛來英超的時候，什麼都不想，讓他訓練就訓練，讓他特訓就特訓，不讓他出場他也不鬧。但他對我說過一番話，我就知道這小子肯定能成。」
張清歡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好奇地問：「他說了什麼？」
「他那會兒還沒選入過大名單，所有人都在著急他什麼時候能出場，我其實也有點著急，然後他對我說：『雍叔，我不著急。我現在就當自己是在副本里刷經驗練級，把自己等級刷高之後再出去會一會那些英超球隊，看他們是群英薈萃，還是蘿蔔開會！』」
聽見雍軍轉述的話，張清歡愣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確實是那小子說得出來的話……」
「我知道胡萊迅速融進球隊中有語言的優勢。可是足球運動員，足球就是最通用的語言。當你能夠在場上展現出自己的特點時，就算暫時語言不通，也一樣可以和隊友們溝通交流。」雍軍繼續說道。「我不是在吹牛，作為中國技術最好的球員，在這支球隊也是如此，你就是來薩里亞技術扶貧的！」
※※ ※
張清歡換好衣服，從更衣室里出來，然後看著綠茵茵的訓練場上自己的隊友們。
一個個正在準備開始訓練。
他突然就想到了雍叔說的話……
不，是胡萊說的那番話：
蘿蔔。
他就忍不住笑起來。
這種想法也還真就是那小子才能想出來的。
但仔細想一想，還真是這樣……
從認識那小子開始，好像都是這樣的。
在出租屋外面的公交車站台上，他和王光偉在抱怨著職業足球的艱辛，胡萊卻覺得他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痛」。
胡萊是真的不知道職業球員有多難嗎？
怎麼可能？
他當然知道。
可是他還是選擇一往無前，內心有著小孩子一樣的執拗。
張清歡心想這可能就是胡萊總能比他們都更成功的原因。
因為純粹。
而自己也應該像胡萊那樣，純粹一些。
自信一點，再純粹一點。
把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在隊友和主教練面前展現出來。
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就像雍叔說的那樣……
扶貧。
我特么是來扶貧的！
想到這裡，張清歡抬起雙手用力拍在了他的臉頰上。
啪的一聲脆響，吸引了訓練場上其他人的目光。
他們回頭好奇地看著隊里這個唯一的中國球員。
※※ ※
「嘿！嘿！傳球！」
「這裡！這裡！」
「分邊！！」
「誒！誒！！」
薩里亞的訓練場上，充斥著正在訓練的球員們的吶喊聲。
當張清歡在肋部拿球的時候，他的前鋒隊友在禁區里對他大喊大叫，希望張清歡能夠把球傳給他。
但張清歡就好像是沒看到他一樣，一直在抬頭觀察遠端右邊路的隊友跑位。
防守隊員看到張清歡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腳下足球上，便試圖上來搶斷。
哪想到他剛剛伸腳，就被張清歡用一個油炸丸子給過掉了！
「喔！」場上和場邊都響起一陣驚呼。
油炸丸子並不是什麼特別酷炫的過人方式，讓大家感到驚訝的是張清歡自始至終都沒有收回目光。也就是說其實他應該是沒注意到防守球員上搶的……
但他卻及時閃過了上搶。
接著張清歡順勢把足球往中路帶去。
在吸引了另外一名防守球員上來前後夾防他時，他卻很隱蔽地用左腳的外腳背把足球撥向自己跑動的反方向！
傳給了剛在在禁區里嚷嚷著讓他傳球的前鋒隊友。
後者轉身順勢把足球領過來，然後起腳就射！
足球從遠角飛進球門！
「張！！」進球的前鋒隊友回身指著張清歡，表示這球傳得漂亮。
張清歡也露出笑容。
胡萊說的沒錯，雍叔說的也沒錯。
就這樣專註地踢下去，我一定會在這裡取得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