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風起於青萍，舞於天地間
「所有人。明天公司上班時間推遲半天，大家可以在家裡看完中國隊和巴西隊的比賽之後再來上班。」
嚴炎在看到公司群里這條通告的同時，也聽到了辦公室里傳來的歡呼聲。
他跟著同事們喊了一嗓子：「老闆萬歲！」
然後切到「東川中學足球隊錦城分舵」的微信群里炫耀起來：「哈哈！我們公司剛剛通知，明天可以晚半天上班！」
很快鍾世昊就在群里回他：「靠，真羨慕！我們公司就讓晚兩個小時上班……兩個小時夠幹嘛啊，我路上通勤都要一個多小時呢！」
唐源：「知足吧老鍾，我們單位壓根兒不給晚上班呢。」
鍾世昊：「問題是我們公司就晚兩個小時，我不還是得出門上班去？到時候這場比賽我就只能在地鐵和公交車上看了……」
楚一帆：「那不也挺好的？正好打發你上班的無聊通勤時間。」
孟熙：「楚隊你們公司什麼安排？你怎麼看球？」
楚一帆發了一張他在機場的照片出來。
眾人皆驚：「我靠！楚隊你竟然要去美國現場看比賽？！」
楚一帆：「什麼鬼！我這是被安排出差了。明天上午我在酒店裡看球。」
「好羨慕！可以一個人獨享這個moment……」
「楚隊你不會是故意申請在這個時候出差吧？這樣就可以躲開嫂子了……」
「楚隊你一個人借口出差跑出來看球，嫂子不會吃醋吧？」
楚一帆：「靠！你們夠了！」
聊天群里聊的熱火朝天，嚴炎已經把手機放下，開始工作了。
不過在辦公室里很明顯感覺得出來，其實大多數人的心思不在工作上。
他們的心呀，都已經飛到了遙遠的美國洛杉磯。
當地時間六月二十五日下午五點鐘，北京時間六月二十六日上午八點，B組的最後一輪小組賽，中國隊和巴西隊的比賽就將鳴哨開球。
這是第一次中國球迷們不用熬夜收看的中國隊比賽。
不過由於這一天是星期五，並非休息日，所以不少上班族正好是要去上班的路上。
有些公司為了方便大家看球，會宣布允許員工晚上班幾個小時，或者就乾脆放假半天，像嚴炎他們公司一樣。
不過也有公司不為所動，表示世界盃是世界盃，該上的班一分鐘都不能少。
這幾天針對這件事情，網路上還吵的沸沸揚揚。不少人放出自己公司的放假規定，或者不放假規定。
幾乎每一條這樣的新聞都會引來媒體和網友們的關注。
總得來說，大家都是支持公司放假，或者是允許遲到幾個小時這種人性化的安排，讓大家能夠安心看球。
畢竟這場比賽是中國隊在世界盃小組賽上的最後一場，對手又是巴西這樣的世界頂級強隊。
肯定沒有人願意錯過這種機會。
網上已經有新聞說，有球迷為了能夠收看中國隊和巴西隊的這場比賽，就因為公司不允許他請假，也不放假，直接辭職了……
辭職理由就是一句話：我要給中國隊加油！
引得大家瘋狂點贊加轉發罵他的公司。
有些公司一開始也不允許員工遲到或者請假在家看球，被人放到網上，遭到一致聲討，輿論聲音大了之後。他們也不得不迫於壓力，改變了公司規定。
還有些公司乾脆利用危機公關的機會把壞事變好事，不僅允許員工們請假在家看球，而且還在公司里臨時安裝大投影，讓員工們在公司里也可以一起看球，為中國隊加油。博得了不少網民們的好感和歡迎。
各大城市的大小廣場、公園、商業中心、步行街……凡是帶大屏幕的地方，也都決定在這一天通過這些大屏幕對廣大市民們進行比賽直播。
還有各大電影院、KTV也紛紛推出活動，免費開放影廳、包間讓大家觀戰。
甚至有的城市決定開放體育場，讓更多的球迷們可以聚集在體育場來，用體育場的大屏幕觀看比賽……
中國人對足球的熱情，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潮。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熱情，自然是因為中國隊在前兩場小組賽的表現不俗，雖然沒能取得勝利，但是兩輪小組賽都有進球，還保持不敗。
中國球迷，或者中國人民，在看到這支球隊的表現之後，自然願意支持這麼一個真正在為國爭光的集體。
其實中國球迷的想法很簡單，別看平時網上吹牛的時候，說什麼「不進個八強好意思回來」。但其實只要中國隊能夠表現出他們的鬥志和拼搏精神，哪怕輸掉比賽，大家也一樣支持。
所謂「勝也愛你，敗也愛你」當然不是無腦支持，而是要讓球迷們看到值得支持的東西。
通過前兩場小組賽，中國球迷們都看到了中國隊身上的閃光點。
※※※
秦七一走進嘉翔高中的校門就看到同學們都聚集在學校的宣傳欄下面，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他走過去就聽到人群中有人在大聲說：「……為了能夠讓廣大同學可以安心收看比賽，為中國隊加油助威，也為我們嘉翔高中的學長王光偉加油，學校決定明天放假半天，下午再恢復正常上課……」
話音未落，圍著的人群中便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好嘢！！」秦七也跟著振臂高呼。
在宣傳欄前面鬧騰了一陣子，大家逐漸散去，秦七同樣隨著同學們往各自的教學樓走去。
沿途聽到大家還在興奮地討論著世界盃。
這十天來，「世界盃」就是嘉翔高中校園內的頭號熱門話題，無論男女、師生，平時是否看球，都會聊兩句世界盃，聊兩句中國隊。
在嘉翔高中貼吧里，還有前輩給大家發當初王光偉在嘉翔高中踢球的視頻和照片。很快就得到了大量評論和點贊。
當然了，為王光偉揚名的學長，刻意避開了王光偉和胡萊最初相識的那一段故事。那畢竟有損於他們「王隊」的形象。
倒是聽說東川中學的貼吧里，那些東川中學的前輩們繪聲繪色地給學弟們講述胡萊在第一屆安東杯決賽上的精彩表現。他和王光偉的相遇自然是故事的重點……
「誒，你們說國足能和巴西隊打成什麼樣？」
「我要求不高，能夠進球就行……」
「誒你們聽說了嗎？網上有傳言說中國要申辦2034年的世界盃誒！」
「我也看到這個說法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我覺得以咱們在本屆世界盃上的表現，想要申辦世界盃也正常。這次應該不會再有人噴咱們哪兒來的臉申辦世界盃了吧？」
「呵呵，要真有人敢噴，老子上網噴死他們全家！」
「2034年世界盃……感覺好遙遠……」
「遙遠啥？你想一想，這屆世界盃打完，下一屆是2030，接著再下一屆不就是2034了嗎？其實也就是兩屆世界盃之後的事情……」
「那也要八年呢，八年之後我在哪兒都還不知道呢……」
「管他在哪兒，要真能申辦成功，在哪兒我都會去現場看球！」
「錦城怎麼也應該能夠撈到一個舉辦城市的名額吧？到時候我要還在錦城就好了……」
「誒，老七？老七！」
正在議論的人看到了秦七，連忙叫住他，然後上去摟住他的肩膀：「老七你到時候一定都在國家隊打世界盃了吧！」
秦七連忙擺手：「瞎說什麼呢……」
「這可不是瞎說哦！」摟住他的同學很認真地說：「你以後一定是會走職業道路的吧？」
秦七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又搖頭：「但那不代表我就一定可以參加世界盃啊……職業球員和世界盃之間還差了很遠呢。」
同學用力拍拍他：「哎呀你就別謙虛了，我相信你肯定能的！」
秦七笑而不語，他在內心深處無比渴望能夠參加世界盃，尤其是在當下，感受著社會上無處不在的世界盃氣氛之後。
當他看見胡萊、張清歡、王光偉和夏小宇、陳星佚這些平時和自己一起踢球的球星們在世界盃賽場上，就忍不住會想——我要是也能在那上面該多好啊！
可惜的是他現在才十六歲，距離這個目標還很遙遠。
如果中國真的能夠申辦世界盃成功，八年之後他二十四歲，其實真的可以憧憬一下……
當然，現在他是打死都不會在同學們面前說的。
夢想，是自己努力的目標，而不是用來到處宣揚的。
最重要的是——要是沒實現，那豈不是很丟臉嗎？
低調，秦七，低調。
※※※
「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堂訓練課了。明天早上你們也不用來學校訓練，通知你們應該都收到了吧？」李自強看著自己眼前剛剛結束完訓練的小球員們。
大家紛紛點頭：「都發下來了。」
東川中學今天發的通知，明天放假半天，所有學生都可以不用上午到校，就在家裡好好看球，給中國隊加油助威，同時給他們的學長鬍萊、羅凱、夏小宇加油。
為了防止家長不相信這個放假的決定，或者防止有的學生不看球騙自己父母還要正常上課，然後跑出去玩，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家長找學校負責……校方還專門給每個學生髮了一份紙質的告知書，讓他們拿回去給家長，告知他們明天學校放假半天，所以學生不用去學校，建議留在家中看球。
這份告知書還必須要經過家長的簽字確認，同時下午再來上學時，學生們要把有家長簽字的告知書帶回來交還給各班班主任。
整套程序非常清晰，確保盡量不留安全隱患。
整個流程如此熟練，當然是因為在這方面東川中學已經有了成熟的經驗——在本屆世界盃的前兩場比賽中，東川中學也做過一樣的安排。
儘管當時比賽是凌晨後半夜，但東川中學同樣給除高三外的全校學生放了半天假，允許他們第二天下午再來學校上學。同樣是給學生家長發紙質通知單，並且讓家長簽字，確保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動向。
之所以除了高三，是因為高三學生在六月初就通過高考，結束了他們的高中生涯。他們壓根兒不用來學校，想幹什麼幹什麼，熬夜看球什麼的，根本沒人管。這屆世界盃必將成為留在這些高三畢業生人生中無比美好的回憶。
「明天好好看球，然後就準備期末考試吧。」李自強擺擺手，解散了球隊。
明天開始他也不用再來學校，提前進入暑假，可以好好在家裡陪陪自己的女兒，到時候一定要帶著她去周邊好好玩一玩，享受這難得的天倫之樂。
走出東川中學校門的時候，李自強看到有不少學生、老師和路人都在對著東川中學的校門拍照，或者合影留念。
不用回頭看，他就知道一定又是翟校長掛了新橫幅上去。
別說，多虧了翟校長這個小愛好，學校附近專門製作橫幅的小廣告公司生意都好了許多。一場比賽都能掛好幾次橫幅的：
賽前掛「熱烈慶祝我校校友胡萊、羅凱、夏小宇參加世界盃比賽！」，賽后掛「熱烈慶祝我校校友胡萊、羅凱、夏小宇在世界盃上保持不敗（逼退強敵）！」，下面再掛一條橫幅：「熱烈慶祝我校校友胡萊/羅凱在世界盃中取得進球，為國爭光！」
就跟新聞報道下面的副標題一樣……
不光是正門掛，側門也掛，學校的教學樓上都掛著有——老校長不僅要讓學校外面的人知道東川中學有多牛逼，也要讓學校里的人知道他們的母校有多厲害。
雖然知道老校長的橫幅內容八九不離十，但李自強最後還是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微微失神。
這次不是那些特別簡單粗暴的炫耀。
「風起於青萍之末，舞於天地之間——東川學子為中國隊加油！」
李自強笑了一下，真難得，我們的老校長也要拽文了……
他收回目光，從校門下方走過，並且逐漸走遠，拐去停車場開車。
有風自身後校園內吹來，吹動人們的衣襟和頭髮，捲起地上落葉，帶上天空，在夕陽下翩翩起舞，彷彿一隻只金黃色的蝴蝶。
※※※
PS，凌晨那場比賽西班牙踢的真爛，配不上晉級四強。而且一旦領先之後踢的就特別難看，還自大。總是在領先的時候就以為大局已定，然後開始浪。上場打克羅埃西亞就是覺得大局已定開始換人調整，結果讓克羅埃西亞連綴兩球。這場比賽也是，換下莫拉塔之後，就讓瑞士扳平比分。
倒是瑞士在少一個人的情況下，把比賽拖入點球決戰，值得敬佩。可惜年輕球員還是沒能頂住點球的巨大壓力，白瞎了索默天神下凡一般的表現……唉！
義大利和比利時的上半場踢的挺精彩的，但下半場我實在是熬不住了。雖然我平時碼字也經常是寫到後半夜，可是像歐洲杯期間，熬到凌晨五六點還是很少見的。所以到最後因為已經坐在椅子上快睡著了，我就去睡了，沒看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最終結果是什麼樣的。
明天凌晨的兩場球，我看好丹麥點球擊敗捷克。
英格蘭和烏克蘭的比賽毫無懸念，肯定是英格蘭贏，兩球勝！
但我就考慮不看了，實在是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