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本無善惡
「現在的神將，只能陷入美好的回憶了。」
遙遠的星空中，一個人影搖頭。
所謂的追殺川英，將對方追殺的追喪家之犬，這是笑話，俗稱往自己臉上貼金。
沒有不死與寧飛，川英一個人可以橫掃所有。
「讓你等上一些年頭，我會再回來的。」
殺，他自然有方法殺，但取決於哪種方式。
拜，肯定不會拜的，丟不起那人。
若說拜一位前賢，那無關緊要，他也沒那麼矯情，但對於一個劊子手，他做不出來，也不會做，哪怕可以讓對方死亡。
洛天宸回首，隔了數個星域，看了那片方位一眼，正欲起身離去。
但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從後方的星空中撞了過來，重重砸在一顆死星上。
他很巨大，像是一個巨人，但在他的身上，裂痕無數，像是裂開的瓷器，線痕密布著整個身體。
「禸古？」
「咳咳……」禸古抬首，掙扎著做了起來，目光灰暗，掃向在星空中盤坐的人影，「我還以為都死了……」
洛天宸一動不動，隔著十幾萬里看著星辰上的巨人，現在的禸古狀態很不對，雖然逃了出來，但離死也不遠了，除非他拿不死葯相救，但，他顯然沒有那個責任心。
「真沒想到……會碰上一個準帝……」
「世間准帝何奇多，只是沒出現而已。」
「死在這種人手裡，也不算虧，可惜了，不能再回到故鄉……也或許我早已沒了故鄉……」禸古沉默，像是自嘲，又像是陷入了回憶，沒有了之前的鐵憨憨神態。
他踉蹌了兩下，強撐住身體坐直，惆悵道，「我來自一顆生命星中的仙湖……那裡的人修為不高……最多不過仙二，百萬年來，坐看一代又一代生靈逝去……」
「你知道嗎……我沒有父母，也無親人，始終沉在湖底，像是一個孤零零的孩子，除了睡覺，還是睡覺……」
「每個聖靈都這樣。」洛天宸沉默，他不是聖靈，經歷的也沒有那麼久，覺醒的時代，應該是十來萬年間，但，幾乎都在沉睡，沒醒過多少次。
「是啊聖靈都這樣……但我不同，我睡的很少，因為是仙湖，經常有少女在裡面沐浴……很吵，也很鬧……但她們很活潑……有時也會自言自語……說著喜怒哀樂……」
洛天宸：「……」
這是個真石頭人，也是幸運的石頭人，聖靈想隱藏，一些小修還真發現不了。
禸古微笑，扯著嘴角，沒有凶戾，卻有一縷傻笑，他也沒看洛天宸，而是回憶道，「直到有一天，我被一個調皮搗蛋的少女給挖了出來……她很瘦小，也很脆弱，我輕輕一震，就能讓她死上百遍……但她不怕我，從湖底的沙礫中將我挖了出來，帶回了村子。」
「你沒反抗？」洛天宸滿臉古怪，對石頭人談心是沒用的，他們不知道何為愛，腦海中天生就沒這個詞，只知道，自己是上蒼的兒子，自己是天地間最高貴的。
「一個地方呆久了，去哪裡都一樣……只要天地精氣還在，石體不被破壞，我就能繼續……」
「但那個少女好吵，她研究了我一番……然後把我扔進了一個小黑屋，每天都會進來看我，有說不完的話……嘰嘰歪歪……讓人忍不住想捏爆她的頭……」
洛天宸：「……」
好傢夥，這才是聖靈。
「但好景不長…因為那裡本就是大荒……時常有凶獸肆虐……幾年後的一天，那個少女外出后……再也沒有回來……」
禸古一臉茫然，坐在星辰上，不知是真討厭那個少女，還是假討厭，但他沒有捏爆對方的頭。
「後來……我想出世，想血洗方圓百萬里……但，村民要生活……這也是自然規律……」
「你後來離去了？」洛天宸詫異。
「沒有……我被人找了出來……做為了陪葬品……準備被埋在了後山……」
洛天宸：「……」
「聖靈是孤獨的……我不喜歡，但那個村子很有趣……其中的村長猶豫了幾次，最終把我放在了村中央……」
「從此我就在那裡住了下來……偶爾也會幫他們驅逐襲村的凶獸，偶爾也會聆聽他們的聲音……」
「我不是很偉大……也不是好人，但他們把我當成了守護神……一守就是五萬年……很短暫的一段歲月……直到星辰被人打爆……」
禸古扯了扯嘴角，看向洛天宸，目光炯炯，十分有神，「世人都說聖靈是兇惡的代表，是無情的，我不否認，哪怕是我，出世時，都有無盡怨氣，恨不得殺戮掉整片星空中的生靈……或許我們不懂情，也無愛……但誰人生來就註定是惡……」
「你身具上蒼氣運……似聖靈，但又不像……但不管是不是，但你都很不凡……」
禸古顫抖，身體上的血芒一道接著一道，他已經撐不住了，連回歸天地間都做不到。
縱然他用秘法逃了出來，但仙台早已被震碎，能撐到這裡已經是個奇迹。
洛天宸沉默，他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將情緒掛在臉上的人，但他卻緩緩站起了身。
「沒有誰生來就是惡，大帝亦有邪念、惡念，關鍵取決於如何去選擇。」
他一步邁出，來到星辰上，看著這個淌在血汩中的聖靈，前一段時間，他還在呼嘯星空，找一方大聖挑戰，隻身睥睨而狂傲，但內心的他，或許只想存在於那顆星辰上，做一個低調的守護神，心也不大，只守護一個小山村。
洛天宸腳下一踏，大地四分五裂，巨大的身軀墜入其中，沒有絲毫生息。
他默默看著裂縫合攏，取出了一壺神酒灑下，萍水相逢，他對禸古的了解並不多，只聽紫姝說對方很殘暴。
但紫姝又懂多少？道聽途說，以訛傳訛？
有時候，判斷一個人，真的很像剝雞蛋。
「安心吧，死亡並不是終結，或許百萬年後，你會有新的一世，也或許會如願以償。」
洛天宸走了，一場原本的帝墳之旅，結果折損了三個大聖級人物，這是一場意外，誰都不曾想到。
但在妖族古路上的第一城深處，卻有一道人影從大地中走出，他握著一塊碎掉的符籙，臉色難看無比。
「不死天皇的座下神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