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火上澆油
眼瞅著距離前方的『黃』字帥旗越來越近，以洪玉為首的將士們士氣大振，人們越發拼了命的往前衝殺。
很快，前方已顯現出黃丹軍的身影。
黃丹麾下的將士們，盔明甲亮，陣列齊整。
前排是清一色的重盾兵，緊隨其後的是長矛兵，一根根長矛從盾牌後面探出頭來。
再往後看，則是數量眾多的弓弩手。
看到仰面奔跑過來的洪玉軍，黃丹軍中的吆喝之聲此起彼伏。
剎那間，弓弩手們一個個捻弓搭箭，鋒芒一致對準了迎面而來的洪玉軍。
「放箭——」
「放箭——」
黃丹軍中的將官們，扯脖子大聲吼叫。
頓時間，一大面的箭陣從黃丹軍陣營中升空，呼嘯著砸向對面的洪玉軍。
洪玉軍的將士們好不容易看到了友軍，都在拼了命的往前飛奔。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己方的友軍迎接他們的竟然是一大面的箭陣。
密密麻麻的箭陣，彷彿烏雲罩頂，猶如雨點一般從空中落下。
沖在前面的洪玉軍將士，幾乎無人倖免，全被被射成了刺蝟。
許多將士身上插著十幾根箭矢，甚至幾十根箭矢。
後面的將士們臉色大變，人們邊往前跑著，邊揮舞著手臂，連聲喊叫道：「不要放箭！是自己人！我們都是自己人啊——」
沒人聽他們的叫喊，很快，黃丹軍的第二輪箭陣飛射過來。
箭陣砸進人群里，穿透甲胄，噼噼啪啪作響，箭簇釘入人體，噗噗之聲連成一片。
被箭陣砸趴在地的洪玉軍將士，不是一個一個的，而是一片一片的，就連地面都像是長了一層雜草。
前方的場景，身在人群里的洪玉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禁不住倒吸口涼氣，黃丹軍是怎麼回事？難道殺紅了眼，已經不分敵我了嗎？
黃丹軍的箭陣太密集，也太恐怖，洪玉軍的將士們，是衝上去一撥，被射殺一撥，只眨眼工夫，已倒下兩三千人之多。
後面將士們不敢再貿然前進，人們只能站在原地，扯脖子大叫道：「是自己人！我們都是自己人啊！」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
緊接著傳來咚咚咚的擂鼓聲。
黃丹軍將士列著整齊的方陣，開始一步步地向前推進。
與此同時，在『黃』字大旗的旁邊，又豎立起一面大旗，上面寫著碩大的『沈』字。
看到這面旗幟，洪玉差點嘔出一口老血。
以『沈』字為帥旗的，那麼不會有別人，只會是沈放。
沈放的帥旗，竟然和黃丹的帥旗豎立在一起，說明現在的黃丹，已然投靠了李余。
難怪黃丹軍會不分敵我，胡亂放箭，原來他早已率部背叛。
意識到這一點，洪玉恍然大悟。
上當了！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個圈套。
黃丹率部攻入吳軍大營，就是給自己演的一齣戲，其目的是要引自己率部出城。
洪玉沒時間悔恨，他尖聲叫道：「撤退！立刻撤退！」
來不及了！
此時洪玉再想率部撤出京師軍大營，哪裡還能來得及？
以沈放為首的二十萬京師軍，以及以黃丹為首的五萬兵馬，將只剩下四萬來人的洪玉軍團團包圍。
放眼望去，在洪玉軍的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里三層、外三層，全都是敵軍將士。
圍的那叫一個水泄不通，滴水不漏。
洪玉心急如焚，他立刻組織兵馬向外突圍。
可是在京師軍和黃丹軍的鐵桶陣下，洪玉軍根本突圍不出去。
沖一次，便被打退一次。
洪玉做出了各種嘗試。
集中兵馬，向一點突圍，失敗。
分兵突圍，聲東擊西，可還是失敗。
在連番的突圍之下，洪玉軍非但沒有突圍出去一兵一卒，反而損兵折將無數。
原本的四萬多人，現在已只剩下兩萬左右。
見到突圍無望，洪玉當機立斷，下令全軍將士，原地築防，構建防禦工事。
在洪玉的號召下，麾下的將士們拼了命的挖土，構建土牆，以此來抵禦敵人的箭射和推進。
雙方的戰鬥由白天打到晚上，又由晚上打到天亮。
不得不說，洪玉確實是治軍有方，麾下的將士們也是訓練有素。
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下，洪玉軍將士竟然還能一邊有條不紊的作戰，一邊構建防禦工事。
最終還真被他們建起了一圈一米多高的土牆。
只是，這一圈土牆也只是暫時延緩了京師軍和黃丹軍的攻勢。
隨著一架架的拋石機被搬運過來，這一圈臨時搭建起來的土牆，剎那之間土崩瓦解，被砸得支離破碎，千瘡百孔。
等到天色大亮，洪玉軍殘存下來的將士，已只剩下萬八千人。
眼瞅著洪玉軍已到崩潰的邊緣，即將全軍覆沒，京師軍人群里緩緩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正是沈放，另一個則是黃丹。
沈放揚頭大聲問道：「洪玉何在？出來說話！」
時間不長，從一截土牆後面跳上來一人。
這人站於土牆之上，渾身上下全是血污，臉上布滿乾涸的血跡，還沾著好多的黃土。
他瞪圓眼睛，怒視著對面的二人，大聲喝道：「洪玉在此！」
沈放說道：「洪玉，你部賊軍，現已被我軍將士團團包圍，插翅難飛！戰鬥至此，雙方勝負已定！你，可想給自己的弟兄們留一條活路？」
洪玉猛然抬起手中血跡斑斑的佩刀，刀鋒直指沈放，厲聲說道：「沈放，你休要猖狂！你可敢出來，與我決一死戰？」
沈放聞言，仰面而笑，慢悠悠地說道：「只會逞匹夫之勇者，死不足惜！若非陛下有好生之德，想留你等性命，你以為，我會放過爾等賊兵？」
洪玉氣得眼珠子通紅，他沖著沈放，忍不住大聲嘶吼。
沈放聳聳肩，轉頭對黃丹說道：「上將軍，你也看到了，並非我們不想給他活路，是洪玉自己不想要活路，我們又能如之奈何？」
黃丹眉頭緊鎖。
他催馬上前兩步，意味深長道：「洪將軍，周王氣數已盡，你何必還執迷不悟，非要死忠於周王？你聽我一句勸，讓你的弟兄們放下武器，向朝廷繳械投降，陛下向來寬厚，興許……會饒過你等的性命！」
他的這席話，哪裡像是在勸降，更像是在火上澆油。
洪玉氣炸連肝肺，挫碎口中牙。
他怒視著黃丹，大吼道：「黃丹，你這個匹夫，我洪玉與你勢不兩立！」
說著話，他回頭大叫道：「弟兄們，今日就算是戰死，也要先取黃丹的狗命！隨我殺過去！」
「殺——」
「殺黃丹！」
氣急敗壞的洪玉，帶著麾下的殘部，不管不顧地衝出土牆，直奔沈放和黃丹這邊衝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