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流言蜚語
陶源、景昱、程瀾、陳芳四個大臣產生重大分歧。
李余看著他們四人，一直沉默不語。
四人打的什麼主意，李余心裡明鏡似的。
政見不合，只是造成他們分歧的一方面原因。
但還有另外一個不方便說出來的原因。
現在朝堂上的官員，大多都是陶源舉薦的，他們都以陶源馬首是瞻，陶源一句話，眾官員一呼百應。
如果景昱能把李登任命的官員都保下來，安排進朝堂之內，他們自然是對景昱感恩戴德，也會以景昱馬首是瞻。
如此一來，景昱一派的實力將大大增強，假以時日，便可與陶源一派分庭抗禮。
所以說，到底要如何處理李登任命的那些官員，往國家大事上來說，是件大事，往個人的利益上來說，也是件大事。
陶源和景昱當然都寸步不讓，據理力爭。
李余暗嘆口氣，舉目望望外面的天色，早已大黑，他緩緩開口說道：「先吃飯吧！」
「殿下……」
事情還沒議出個結果，陶源、景昱等人哪裡還有心思吃飯。
李余看了他們一眼，幽幽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是餓得慌。」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
殿下又說他們聽不懂的話了。
李余讓金烏去準備飯菜。
時間不長，僕人們送上來一張張小方桌，擺在陶源、景昱、程瀾、陳芳四人面前。
又過了一會，僕人端著托盤走進來，把飯菜一一擺放在眾人面前。
即便是吃飯的時候，陶源和景昱也沒閑著，兩人分析利弊，闡明利害，都想要說服對方。
程瀾和陳芳時不時地也插幾句嘴。
李余現在的飯量本來就很小，現在又被他們吵得心煩，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站起身，說道：「我出去逛逛，散散心！你們，繼續議！」
「殿下？」
「哦，對了，記得吃飽了之後再議！」
好有力氣繼續爭，繼續辯。
李余邁步走出大堂，到了外面，他揚頭深深吸了口氣。
金烏、蘇清璇、紫蔻一同跟出來。
李余問道：「揚武鏢局那邊怎麼樣了？已經動手了嗎？」
金烏說道：「看時辰，還得再等一會。」
「嗯。」
李余背著手，邁步向前走去。
紫蔻小聲提醒道：「殿下，婢子看，陶公、景大人、程大人、陳大人，都是各懷私心！」
「哦。」
李余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紫蔻說得這些，他早就想到了。
見李余並沒有接話，紫蔻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殿下想躲清閑，不妨把朝堂政務都交由一位信得過的大臣，讓他全權處理朝政就好；
「如果殿下不想看到一人獨大的局面，還想在朝堂上陰陽制衡，左右平衡，殿下就得付出百倍之努力，去妥善協調兩邊的大臣。」
「所以，你的意見是？」
「一切皆由殿下定奪！」
紫蔻的話，說得比較委婉。
她想說的是，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就別玩什麼左右平衡，陰陽制衡這一套馭人之術了，這也不是普通人能玩明白的，弄不好就得炸鍋。
不如老老實實的選定一個能臣出來，把朝堂上的大小事務，全部推給他去處理，當然了，代價就是養出個一家獨大，權傾朝野的權臣。
李余倒是能聽出紫蔻的話外之音。
他沒有立刻表態，不知不覺間，人已然走到吳王府的大門口。
繞過影壁牆，站在大門前，舉目望外看。
此時，王府門前的街道上已然是空空蕩蕩，不過在街尾的地方，有一些流民在烤火。
即將冬至，天也越來越涼，而京城內還存在大量的流民，他們居無定所，只能露宿街頭。
李余觀望片刻，邁步走過去。
金烏、蘇清璇、紫蔻正要跟出來，李余回頭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我想一人走走，就在王府附近！」
眾人面面相覷，站在王府的門口，誰都沒有離開。
李余順著街道，漫步走到街尾。
圍著篝火烤火的流民數量不少，得有二十幾個。
人們一邊烤火，一邊說著話。
「這京城啊，我看我們也不能再待了！」
一名四十左右歲的流民開口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另一個流民好奇地問道。
「京城即將大亂，你們還看不出來嗎？」
「京城會大亂？」
人們紛紛瞪大眼睛。
站在人群外面的李余，也頗感費解，側著耳朵仔細聆聽。
「現在京城做主的人是誰啊？」
「吳王啊！」
「吳王是誰啊？」
「廢話！吳王就是吳王！」
中年流民說道：「吳王是十七皇子！荒唐透頂的十七皇子！京城落到他手裡，估計用不了多久，必遭大禍！」
聽聞這話，不少流民都心有戚戚焉，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所以啊，趁著京城還沒發生大亂子，我們能逃就趕快逃吧！諸王劫掠京城的時候，我們算是僥倖逃過一劫，現在吳王當家，我們能不能再逃過一劫，可就不好說了！」
一名年輕的流民憤憤不平地說道：「老子光棍一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老子怕什麼？」
「沒準哪一天，吳王就會下令，把京城內的流民都抓起來，咔嚓了！」說著話，中年流民還比劃個砍頭的手勢。
眾人臉色一變，結結巴巴道：「不……不能吧？」
「那可是十七皇子，什麼荒唐事他做不出來？」
「看來，我們真得早點做好逃離京城的準備了！」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著各自的意見，李余聽聞這些話，心裡可謂是五味雜陳。
有氣憤，有難堪，但更多的還是委屈和不服。
他感覺自己已經足夠努力了，但想改變民眾對他根深蒂固的看法，依舊很難。
「李余，還需更加努力啊！」
李余喃喃說道。
聽聞他的話音，流民們紛紛回頭，上一眼下一眼，像看怪物似的打量著李余。
李餘一身錦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流民，更像個貴族公子。
不知道他為何要來這裡，和他們一塊烤火。
有一名流民疑問道：「你是誰啊？」
李余齜牙一笑，說道：「我就是你們說的那個荒唐透頂的十七皇子！可能會把你們咔嚓了的李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