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雪崩之勢
陸馳殺了為首的禁軍將領,本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禁軍,頓時間亂成一團。
人們無心戀戰,四散奔逃,猶如喪家之犬。
現在的這支禁軍,可不是禁軍六衛,而且差得還不是一星半點。
正規的禁軍六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之士。
而李登的禁軍,只是從魏軍里篩選出來普通兵卒,屬矬子里拔大個。
隨著這些禁軍潰敗而逃,李余立刻率部沖入小巷子里。
裡面一片狼藉,滿地的箭矢,如同長了一層黑草似的。
在黑草當中,還隱隱約約能看到凸起的屍體。
人們立刻衝上前去,仔細查看。
在屍體最多的地方,人們把上面一層的屍體搬開,被壓在下面的兩人,氣若遊絲。
把這兩人抬到一旁,再看他二人的身下,竟然還壓著一位,正是景國公張元。
李余立刻快步上前,輕聲召喚道:「景國公?景國公?張公?」
張元幽幽轉醒,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李余,張元眼圈一紅,難以置信地說道:「殿……殿下入京了?」
李余鼻子發酸,重重地點下頭,嗯了一聲,說道:「讓景國公受驚了!」
張元緩緩環視四周。
在他的周圍,全都是飛衛的屍體,每個人的身上,都釘滿了箭矢。
他之所以能在箭陣下存活下來,完全是飛衛以血肉之軀為他做了肉盾。
張元這輩子,經歷過的大戰小戰不計其數,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可此時,還是被眼前的慘狀所震驚,心如刀絞。
他聲音顫抖著喃喃說道:「殿下,他們……他們都是為我而死!」
李余握住張元的手,輕聲安慰道:「景國公無事就好!」
看著周圍這些慘不忍睹的屍體,李余的心裡也充滿了悲憤。
飛衛府的人,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啊!
李余讓醫官過來救治張元和那兩名還有一口活氣的飛衛。
張元倒是沒有大礙,可那兩名飛衛,最終都沒能挺過去。
醫官從他二人身上取下的箭矢,足足有三十四支之多。
兩人的身體,都跟馬蜂窩似的。
為了保護張元,李余派過來的百餘名飛衛,無一倖存,全部戰死。
確認張元無事後,李余又親率麾下的吳軍,去往皇宮。
眼下,皇宮裡已然大亂。
隨處可見驚慌失措的宦官、宮女在收拾行囊細軟,準備打包跑路。
禁軍們也是人心惶惶,滿臉的驚恐之色。
人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皇宮裡跑來跑去,也不知在忙碌些什麼。
當李餘一行人即將接近皇宮的時候,仰面跑來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他高高舉起手中的令牌,同時邊跑邊尖著嗓子喊道:「飛衛!我是飛衛!」
等他跑到近前,定睛一看,此人楊曄和蘇清璇都認識,兩人異口同聲道:「陳光!」
這位,正是當初在皇宮裡接應蘇清璇,並且協助蘇清璇,成功救走寧太妃的小宦官,陳光。
陳光氣喘吁吁地跑上前來,插手施禮,說道:「小人參見楊大人、蘇大人!」
楊曄揮下手,示意他免禮,而後對李余說道:「殿下,這位就是為救出寧太妃立下大功的陳光!」
說著話,他又對陳光道:「還不快來拜見殿下!」
陳光聞言,二話不說,立刻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顫聲說道:「奴……奴婢陳光,拜拜見殿下!」
李余快步上前,把陳光攙扶起來,「快快請起!」
陳光激動的滿臉通紅,他強壓澎湃的心情,向李余躬身說道:「殿下可從安禮門入皇宮!看守安禮門的趙堅,業已被奴婢買通,他可放殿下入宮!」
李余眼睛一亮,立刻對周圍眾人甩頭道:「走!我們去安禮門!」
安禮門位於皇宮的東北角,屬偏門。
以李余為首的吳軍來到安禮門這邊時,宮門早已關閉。
舉目往上看,只見城牆上站滿了禁軍兵卒,一個個刀出鞘,弓上弦,嚴陣以待。
看到宮外來了這許多的吳軍,人們強壓心頭的恐懼,捻弓搭箭,作勢要向外放箭。
這時,有人突然大聲喊喝道:「住手!都住手!」
禁軍們轉頭一瞧,原來何止他們的是校尉趙堅。
「大人?」
眾人不解地看著他。
趙堅緩緩掃視眾人,幽幽說道:「現在京城已經被吳軍攻破,這小小的皇宮,又能擋住吳軍多久?諸位兄弟,難道就不想給自己留一條活路嗎?」
人們面面相覷,過了片刻,不少人都把拉開的弓弦慢慢收了回去。
趙堅繼續說道:「十萬大軍,尚且守不住牆高城堅的京城,單憑我等這區區千八百人,能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吳軍嗎?」
禁軍本來就鬥志不高,聽完趙堅的這番話,更是泄氣,紛紛低垂下頭。
「皇宮淪陷,只是早晚的事,我等在此與吳軍拚命,已毫無意義!
「魏王是吳王的親兄長,縱然戰敗,也有一條活路!
「可我們呢?諸位兄弟,誰能保我們活命啊?」
趙堅越說越激動,拍著胸脯,啪啪作響。
周圍的禁軍兵卒,也都是心有戚戚焉。
他們跟著李登,其實沒過幾天好日子。
看起來李登佔領了京城,但只是外表光鮮罷了,實則京城就是個空殼子。
他們這些被選入禁軍的兵卒,軍餉並沒有增加多少,但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不滿的情緒,早已在禁軍中滋生,只不過還沒人捅破罷了。
沒有多久,有一名與趙堅關係親近的兵卒,率先開口問道:「大人,你說吧,我等現在該怎麼辦?兄弟們都聽你的!」
「對!我們都聽大人的!」
另幾名與趙堅關係好的底層軍官紛紛附和。
趙堅正色道:「吳王向來仁義寬厚,只要我等繳械投降,不傷吳軍一兵一卒,吳王不僅能放我等一條生路,而且還會給予我等重賞!兄弟們,是白白戰死在這裡,還是向吳王投降某一條生路,大家說,該怎麼選?」
城牆上沉寂片刻,突然有一名軍官扔掉手中的武器,大聲說道:「大人,小人願意向吳王投降,這仗,小人不打了!」
有人開了頭,很快便有其他人做出響應。
「對!我們不打了!」
「投降!向吳王投降!」
一時間,武器落地的聲響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