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為母則剛
“丫頭……別鬧了……快下來，”段燁澤的聲音都在打著冷顫，“孩子太小，我們可以慢慢來……聽話……祈蓴，你唯一的孩子啊……”
“對啊，我唯一的孩子……”段燁澤的話似乎對祈蓴啟到了安撫作用，祈蓴下意識的看向自己懷裏白嫩白嫩直勾勾看著她的孩子。
就在這時，段燁澤一把將坐在陽台的祈蓴拉下來，瞬間把孩子抱在自己懷裏，待的安全後，段燁澤才發覺，自己的背後都已經濕透了，第一次麵對女孩，男人心中滿滿都是怒火——
“祈蓴，你那麽想死，那晚為什麽還要奮力開了車門？！”
“祈蓴，你那麽不珍惜他，為什麽還要堅持帶他到這個世界上？！”
“祈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負責任？！”
“在所有人都為他努力的時候，你居然隻想帶著寶寶逃避現實？！”
“祈蓴，我真的是太失望了……”
祈蓴格外惘然，眼淚簌簌落下，痛哭出聲：“我怎麽想？我怎麽會？！為什麽要對我這樣？！我到底做了什麽？生而為孤，一年非人，寄人籬下，婚姻也是坎坷的很，我沒有埋怨過，沒有恨過，可是……可是為什麽連我的孩子都不放過？！老天爺啊……我到底怎麽了？！”
“……丫頭……”段燁澤知道女孩心裏苦，將女孩摟緊，安慰。
是啊，老天爺，小丫頭到底做了什麽？！
至少，他去孤兒院之前，是被拐的，後來被接到段家，也沒有像別人家的主事人一樣經曆爭奪風雨，除了孤兒院的那段日子，他也算得上順風順水；
可是小丫頭呢？
她是被她的親生母親扔在了孤兒院，又被不良人家收養轉而賣給了祈家，多年的寄人籬下，又被當成交易品換到了霍家，如今……一身情傷，還落下了宮寒的毛病，一生隻可能有一個孩子，孩子還是如今的模樣……
明明小丫頭那麽乖巧，善良，哪怕多年的生活磨礪，也依然笑靨如花，可是，為什麽就要對她那麽殘忍？！
“唔……”
細細嫩嫩的聲音細細碎碎的，讓麵臨崩潰的祈蓴愣了愣，下意識的看向段燁澤懷裏的孩子，是她的寶貝出聲了嗎？！
或許是祈禱有了用，亦或者是兩個大人的渴望太過於強烈，段燁澤懷裏的小小一團兒皺了皺眉頭，許久，癟了嘴，嚎啕；“哇……哇……哇……”
“哭了？”
這是兩個大人始料未及的事情，相對視了一眼，喜悅不言而喻——
這是孩子出生以來的第一聲啼哭，怎麽會不值得高興？
他們都在努力對自己做工作，努力讓自己接受孩子的殘缺，接受孩子可能不會發聲的事實，現在看來——至少不是這樣的，為何不能算得上是驚喜？！
這一聲嬰兒的啼哭並不如其他嬰兒哭的那麽煩人，相反，對於祈蓴而言，簡直就是天籟。
孩子哭的臉都泛了紅，可祈蓴卻呆愣愣的沒有任何動作，死死拉著段燁澤的手，也不讓男人動作，聽著嘹亮而又滿滿委屈的哭聲，祈蓴咬唇許久，笑了，顫顫巍巍的在段燁澤擔憂的眼神中接過孩子，輕輕撫弄：“我的兒……你是知道我過得真的是太苦了嗎？”
“哇……哇……哇……”
小小的嬰兒哪裏知道母親再說什麽，隻能用淒厲的哭喊表達著自己的不難。
從那天後，祈蓴當真是好了太多，可盡管女孩一再保證自己沒有什麽了，段燁澤也做不到放心孩子跟著祈蓴，更多的是擔心女孩的，索性就一直都是自己戴著，也不在意公司裏看到他抱著個奶娃娃時的驚異。
“阿澤……”祈蓴看著再一次若無其事吃完飯後欲要抱起孩子準備出門的男人，咬了咬唇，低聲開口，“我真的沒事了，真的不會再對寶寶那樣了……好不好？”
段燁澤挑眉不語。
“你上班也是忙的厲害，萬一寶寶鬧騰起來……”祈蓴遊移，“我不會再做傻事了好不好？大夫都說我真的是好太多了……”
“不可以——”段燁澤毫不留情的搖頭，勾唇，“祈蓴，孩子真的太脆弱，跟著你，我著實不太放心，你若真是喜歡孩子，就到我辦公室處……去看看。”
“……阿澤……”祈蓴著實沒了脾氣，知道麵前的男人是為了他們娘兩個，哪裏還有賭氣的感覺，“大夫說我真的很穩定了……”
日子一天天過，時間一分一分的磨，祈蓴努力克服著身體裏的另外一個自己，努力讓自己去最大限度的接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努力的讓自己學會向好處想，努力陪伴著孩子成長中的點點滴滴。
為母則剛，一句話道盡其中的真理。
祈蓴僅僅隻是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在米國站穩了腳跟，從段燁澤的公寓裏搬了出來，有了自己與寶寶的家，在鑒寶業界裏，硬生生的以中國女子闖出一片天地，成為了很多行業的大咖都樂意去逢迎的人物，隻是令很多人費解的是，這位新起的華人之秀最是厭惡各種媒體，以至於真就沒有什麽她的相關信息流露出去。
一年得有半年的時間，祈蓴都會空閑下來專心陪孩子生活，哪怕僅僅隻是看著孩子不聲不響拚一下午的圖，對於此刻的祈蓴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哇，你們娘兩個又在拚圖？”段燁澤也不客氣，進了屋就開始詢問，看了眼坐在拚圖上的男孩，隱隱約約間透露出某些說不出來的凜冽味道，段燁澤索性沒有看到，“為止，今天又打算拚這個了嗎？”
“……”為止小朋友格外嫌棄麵前男人的悶熱。
倒是去切水果的祈蓴轉了回來，聽了，笑了：“他昨晚就拚過了，隻不過我沒給他拆新的，現在說不出的鬱悶呢。”
“哦？”段燁澤愣了愣，俊臉上難得的驚愕，“多少塊兒卡片？”
祈蓴愣了，這個倒真是有些不好說，她隻是看到了一大堆，怎麽會想到要知道多少塊？
“6326。”
突的，專屬於孩子的軟音夾雜著些許因為不常說話而多了幾分幹澀與清冷，蹦出一個數字。
段燁澤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輕笑：“多久？”
“4。”
小小的孩子連頭都沒抬，好像連續蹦出兩個數字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索性，兩個大人習以為常男孩的說話方式，隻是驚訝於男孩的速度。
“你看，我估計我都給他買不起拚圖了……”祈蓴笑，無奈裏夾雜著些許的自豪。
段燁澤也是笑，轉身，小心用額頭輕碰觸男孩的額頭，察覺到男孩沒有抗拒，鬆了口氣：“沒事兒，小止，媽媽買不起，段叔叔給你買……”
“阿澤，你太慣著他了，”祈蓴頗為不讚同，“不過四歲的孩子，玩具室都放不下他的拚圖了……每次隻玩兒兩三次，哪裏有這麽慣孩子的？！”
尤其還是男孩玩的這種大幅拚圖，幸好祈蓴的經濟能力還算不錯。
“沒事兒，錢多。”段燁澤毫不在意。
祈蓴撇嘴：“對，關鍵是人傻……”
“……”段燁澤傻笑，低咳兩聲，轉了話題，“小蓴兒，還沒定好為止的戶籍麽？”
祈蓴愣了愣，僵住不語。
段燁澤看見這幅樣子，自然知道清楚，歎了口氣：“可是為止終究是要準備上學的。”
“……好。”祈蓴點頭，十指交叉，許久，低沉開口，“我著實不知道讓為止姓什麽，祈本來就是別人的姓氏，可我的孩子憑什麽姓霍？而黨，我的孩子還有我……”
“……”段燁澤默默無言。
他早早就認了命，在祈蓴硬要搬出來的那晚，他就明白，他與祈蓴這輩子，隻適合做親人，所以，姓段這樣的話，他是萬萬不可以說的。
“算了，以後再說吧。”祈蓴歎氣，轉而勾了唇，“今天帶什麽好吃的了？”
女孩依舊沒心沒肺，段燁澤卻是知道，這個小小的人兒到底變了多少，又強了多少，成長了多少。
“……”
依舊歡笑。
飯後，男孩依舊坐在地板上拚著拚圖，祈蓴盤腿坐在沙發上靠著段燁澤。
“有心事？”段燁澤一向敏銳，尤其是對祈蓴的情緒。
“為止的家庭醫生告訴我……”祈蓴似乎覺得有什麽是不可思議的，許久，才找到了合適的詞語，“為止的自閉的源頭還是在於我，他告訴我，我最好去重走一遍自己曾經受過傷的地方，原諒自己。”
“胡說！”段燁澤的臉色瞬間很差。
祈蓴似乎也覺得荒唐，可是，她的為止明明那麽棒，怎麽就隻能是此刻的樣子？！哪怕隻有一絲的希望，她也願意去爭取，可以嗎？
“阿澤，我已經定好機票了。”祈蓴不理會男人的怨怒，又開口扔了個玩偶。”
“你……你也隻不過是在通知我？”段燁澤緊握雙手。
“阿澤，很快就回來的。”祈蓴咬唇一臉的篤定，“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