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碎了
門本就不是關上的,一直都是留著一條縫,更何況,男人應該是氣急,木料上好的門被踹的都是晃了幾晃。
“霍叔——”祈蓴詫異失聲。
“霍總?!”安雲蘭也是不可置信,下意識提高聲音。
兩個女人的反應在男人眼裏更像是心虛,大大加重了霍東辰的怒意,連垂在身側的手,緊握著都暴了青筋,男人身上的冷意更是彌散開來。
“我說我霍家的主母怎麽想到回了娘家……”霍東辰嘴角斜斜勾起一個弧度,滿滿的都是嘲諷,一步,一步走近,“原來,是已經完成了祈家的事兒了,也該功成身退了?”
“霍……霍叔……”
男人的步子不大,但走的又是極慢,一步一步的更像是踩在祈蓴的心上,男人的怒火撲麵而來,祈蓴還有什麽不懂的呢?
“祈小姐?”霍東辰冷笑,“您這一句霍叔,霍某可是擔當不起的,這次回來,可是祈夫人與祈家主為了商量您離婚的事兒?”
“不……不……”盡管,祈蓴現在很怒,很氣,很想掐住安雲蘭的脖子,可在怒意十足的霍東辰麵前,她什麽都忘記了,下意識的後退,一再擺手,“不,不是的,霍叔,不是的,我什麽都不知道,真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嗬……”霍東辰駐足,涼薄一笑,斜睨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女孩,滿是嘲意,“祈蓴,你當我是傻子?還是說,祈夫人與你說的話都隻是開玩笑?你們母女兩個拿我當傻子?亦或者……祈小姐覺得霍某耳力真的是差到什麽都沒聽到?還是說……我不懂中文?!”
“不……”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祈蓴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去說,去做,才能讓霍東辰相信她在其中的無辜,相處一年多,祈蓴更清楚,表麵上霍東辰風輕雲淡,事事都是毫不在意,可一旦有了背叛,他將永遠把那個人踩在腳底,永世不見天日,祈蓴很慌,隻能咬著下唇,連連搖頭,“霍東辰,我也是無辜的,我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站在一邊的安雲蘭似乎依舊沒有在霍東辰的突然出現中回過神來,亦或者是被男人身上的暴戾震住,一抖再抖,可當聽到祈蓴哀求的辯解時,有了波動,轉頭看向試圖對男人解釋清楚的祈蓴,目光中帶著些許的哀慟:
“蓴蓴,你怎麽能這樣呢?你怎麽要把養你長大的家就這樣拋之不顧?蓴蓴,事情做都做了,他又不是信男善女,你解釋再多又有什麽用?蓴蓴,你也是你爸哄著中長大的,離了他,害怕找不到更好的?”
還不待祈蓴反應,安雲蘭突的上前一步,擋在女孩身前,似是要為祈蓴遮擋住霍東辰欲來的狂風怒雨,婦人纖細的身子也是禁不住年輕男人的氣場的,抑製不住自己的瑟縮,可還是硬氣出聲:
“霍總,事情聽到了,我也不辯解,我家蓴蓴當時是我們慫恿的,才同意了那件事,後來也是因為看不下去祈家的一再頹然,她才做了對不起霍總的事,現在,祈家的五分之一市場都已經落入了霍總的手上,霍總如此對祈家不正是因為懷疑蓴蓴到底是不是祈家的人嗎?現在,您可以確定了,她是!五分之一的市場,換祈蓴的自由身,霍總,是我與雷軍當時太急功近利,饒了小孩子吧,畢竟,她當時也隻是……”
什麽叫做半語引遐思?這就是!
安雲蘭可謂是算的一手好算盤,她身量高挑,算不得胖,可也比祈蓴圓潤,一步擋在女孩身前,就直接擋了霍東辰與祈蓴的相對,這樣一來,祈蓴連無辜都傳達不了。
並且,安雲蘭的每句話,看似都在為祈蓴求情,說是一切都是祈家慫恿的祈蓴,可也緊緊將祈蓴與祈家捆綁在了一起,每一句話都揭示,祈蓴她是祈家的合夥人,而整件事,無論怎樣,祈蓴才是最大的主角,最後一句未說完的話,更是將祈蓴釘的死死的,阻擋了祈蓴所有的退路……
解釋?
如何解釋?
祈蓴一瞬間頹然,怔怔的看著留給自己一個背影的婦人,艱難的低語:“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為什麽要把她拉進他們之間的戰場?
為什麽要把黑的說成白的?
為什麽要讓她遠離霍東辰?
祈蓴想不通,想不通安雲蘭與祈雷軍今日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麽,這樣的舉動,看似恰巧,然而祈蓴知道,祈蓴在被打暈帶回祈家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祈家安排的,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絲絲痕跡未留,所有的環都是為了讓霍東辰聽見方才安雲蘭對她說的話,所有的環都是為了讓霍東辰相信,她祈蓴也是祈家的一員,至於什麽給祈震的策劃案,給段燁澤的方案……
為什麽呢?
祈雷軍與安雲蘭為什麽要這樣做?明明知道,祈家遠遠沒有霍氏強大,這樣的舉動,無異於火上澆油激怒霍東辰,而到了最後,除了迫使她與霍東辰分開,他們又能得到什麽?
等等,不對,給祈震的策劃案?
祈蓴瞠圓了大大的杏仁眼,抬頭直直看向霍東辰,沒辦法,畢竟男人比安雲蘭高出太多。
她什麽時候給了祈震策劃案?
她為什麽要給祈震策劃案?
為什麽在安雲蘭說出這些的時候,麵前的這個男人絲毫詫異都沒有?
是不是……是不是這男人一早就已經認為她這樣做了?
所以才會不驚訝?
所以……才會好久不理她?好久不回公寓?才會用忙做借口?
霍東辰在女孩抬頭看向他的瞬間就已經覺察到了女孩眼神中的怨懟,禁不住愣了愣,他不明白,小東西為何一副他欠了她的表情,這個時候,這種表情,不應該是他才有的嗎?
“霍東辰……”祈蓴咬唇,許久,笑了,說不盡的悲涼,語氣中的涼意讓唱作俱佳的安雲蘭也是頓住,“你是……因為懷疑我給了祈震策劃案,才對我近一個月的不理不睬,對嗎?”
難道不是她嗎?
霍東辰握緊的拳頭更加緊,他一向都知道,自己聽不得小東西的失望,可是,當下的情況,他不能不控製心疼她的自己,更何況,接觸那些假策劃案的人,隻有她一個……
“難不成祈小姐還要把我當傻子一樣看?”霍東辰冷聲,“那些策劃案隻有祈小姐一個人接觸,更何況,我剛剛可是在門口聽到了好令人感動的一幕母女情深,祈小姐,你還有什麽要辯解的?或者你覺得,還有什麽是你辯解我可以相信的?”
到了此刻,往日裏最歡喜聽到的清冷而又帶些誘惑的男低音,在此刻卻成了最尖銳的一把刀,直直插進祈蓴的心髒。
疼,這是最直觀的感受。
每呼吸一下,都疼的厲害,祈蓴從來都不知道,絕望與希望離得那麽近。
就在剛剛,她在內心裏祈禱,祈禱男人會說不,可是,霍東辰沒有,他說他信他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而她的每一句話,都是為自己開罪的辯解……
可笑,可笑,他們是夫妻,本應該是最信任的人,然而,祈蓴感覺到可悲,在他與她之間,信任竟然比陌生人還要難。
她與他之間哪裏有什麽信任啊?
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其實,不用安雲蘭今天的話,他與她也快要崩塌了,是吧?
是的,此刻,無論是祈蓴,還是霍東辰,亦或者是局外人的安雲蘭,都聽到了霍東辰與祈蓴之間碎裂的聲音。
祈蓴沒有注意到,安雲蘭也沒有注意到,霍東辰身側的手背上,青筋都像是要怒起一樣。
霍東辰很想去將麵色灰暗,眼露絕望的女孩環進懷裏,告訴她,不是的,他說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說的,哪怕他隻看到了她一個人動了那些合作案,他也沒有想過去離開她;
哪怕他在門口聽到了她與安雲蘭的所有交談,他也沒有信她是祈家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
他想告訴她,他不信安雲蘭的話;
他想告訴她,他不會離開她;
可是,都不可以,現在都不可以,霍東辰不能去告訴祈蓴他現在的所思所想。
從他進了祈家的門,被祈雷軍一再假意阻攔,到他聽到安雲蘭對祈蓴的話,再到剛剛安雲蘭的句句紮心,霍東辰就知道,這是一個局,一個關於他與祈蓴分開的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他現在不入局,那麽,他就有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背後到底是什麽。
祈蓴能想到的,霍東辰又怎麽會想不到? 祈雷軍今天安排的這一出戲,無疑會將他激怒,然後怒火更勝,對祈家的攻擊會更強,如果,祈家沒有那個力量,無疑,將會遭受滅頂之災,祈雷軍那個人,為什麽會選擇以卵擊石?
讓一個把家族利益看成生命的人去冒這樣的危險,如果背後沒有人去支撐,祈雷軍又怎麽敢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