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懷裏充盈是心安

  女孩的一句“不對啊”讓霍東辰一震，好似不知道哪裏來的一把大手死死的將那一團肉掐成了一團，不禁有了些許窒息的感覺。


  小東西的聲音依舊軟軟的，黏黏的，從沒有變過，依舊能像以前一樣，糯糯的小聲音好似羽毛般輕輕而又輕輕的掃過他的心上，可這一次，卻沒有了以往的柔情，隻剩下一句“不對啊”壓下來形成的冰窟窿。


  霍東辰定定的盯著祈蓴許久，終究正視了他一直否認的一個事實，小東西在這些日子裏，變了。


  說變呢，也算不得變，祈蓴依舊是那個祈蓴，清清秀秀的小模樣，大冬天裏還是喜歡把自己裹成熊一樣的存在，可說不變，小丫頭確實是變了，晶亮的大眼裏沒了以往的朝氣蓬勃，沒有了以往的歡喜怨怒，更別提以往對著霍東辰時會有的柔情蜜意，嬌嗔黏附，現在有的，隻是平靜，死氣沉沉一片裏的平靜，連語氣都沒了起伏，這樣的祈蓴讓霍東辰心底裏無端的悶痛。


  這丫頭怎麽能這樣呢？

  這丫頭怎麽會沒心沒肺成這個樣子？

  說什麽“他不喜歡她”的時候，這丫頭到底有沒有用心體味過他？


  他不喜歡她能一次次遷就她？

  他不喜歡她會逼迫著杜笙一次次改良藥方隻是為了讓藥沒有那麽多的異味？


  他不喜歡她又怎麽會在所有人麵前選擇立下對他來說堪稱最虧本的軍令狀？


  他不喜歡她又怎麽會在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麵前一聲不吭的被數落？

  他不喜歡她又怎麽會在知道她出事的時候丟下所有直接回來？

  他不喜歡她又怎麽會好不容易得到她的消息就眼巴巴的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


  興許是男人的眼神太過於狠厲，縱然一再給自己在心裏打氣，祈蓴還是忍不住小腿肚子發顫，更甚有種衝動，想要把之前自己說過的那些違背男人的話全部收回來，隻為了製止男人一再散發的冷氣。


  可是，這都不可以，祈蓴緊緊握緊自己的小拳頭，指甲都恨不得紮進肉裏，一次次在心底提醒自己，祈蓴，你要有點骨氣！祈蓴，你已經受夠了這樣一次次的無常反複了不是嗎？祈蓴，你要給自己留點最後的驕傲！


  “好一個‘你不喜歡我’！”看了女孩半晌，小丫頭的種種舉動霍東辰都看在了眼裏，小丫頭的懼意，小丫頭小臉兒上的清白相加，小丫頭的絲絲後悔，小丫頭的握拳，可唯獨沒有他想要看到的溫情，委屈與依賴，霍東辰著實被氣到了，氣極反笑，“祈蓴你到底有沒有點良心！？祈蓴，你是越來越心狠了對不對？從那次霍氏離開，我的私人手機上哪裏有過你的一點兒消息？對誰都是軟綿綿的，到了我這裏你就成了這幅油鹽不進還沒心的樣子？真的是把你慣壞了？！”


  “……我沒有良心？我心狠？我油鹽不進還沒心？”一句句代表著罪大惡極的話從男人嘴裏蹦出來，當事人祈蓴都是一怔，男人冷凝的樣子依然在，而她後腦勺的傷還沒有全好，這一會兒的功夫，祈蓴都有些累了，更是倦了時不時就要與男人針鋒相對，索性，承認了，“對，我就是沒有良心，心狠，油鹽不進算什麽？可是……”


  祈蓴頓了頓，男人早在她承認的時候就收了臉上的似笑非笑，隻餘下了冰冷，說句實在話，祈蓴著實怕霍東辰這幅冷冰冰卻還隱約透著些許笑的樣子，每次看到男人這幅樣子，她就忍不住頭皮發麻，可心底的委屈就像洗衣粉衝出來的泡泡一樣，冒啊冒啊的，將女孩心底裏的那些陰沉的快要發黴的委屈全部擠了出來。


  祈蓴閉了閉眼，似乎看到哪一個回憶片幕上的自己，委委屈屈的哄著眼眶看著冷臉的男人，帶著哭音藏了許久的話終究還是衝出了口：“可是，這一切都怪誰呢？怪我嗎？霍東辰，你告訴我，這怪我嗎？我沒有良心？你問問你自己，我有沒有過良心？我惦記著你喜歡的，你不喜歡的，我記得你深夜咖啡尤為的不喜歡加糖，喝茶隻要六安瓜片，還一定要千金一兩，我記得你尤為開心或者極其不悅的時候才會勾唇，你說，霍東辰，你說這樣的我有沒有良心？！可是，現在你說我沒有了良心，請問，霍東辰，我的良心去了哪兒？！”


  “……”聽到祈蓴中午鬆了口，願意這樣哭鬧著吐出委屈，霍東辰心底才算是真真正正的鬆了口氣，願意吐口了，就說明還有回轉的餘地，不是嗎？


  “你說我心狠？請問我哪裏心狠？！不給你信息？不給你電話？！”祈蓴咬唇，大眼裏水汪汪一片，本就是要哭的樣子，可硬硬的淚花在眼眶眶裏打轉轉，“我給了信息與電話又能怎麽樣呢？霍東辰，你告訴我，我給了之後，你就會回來？我們吵過的就煙消雲散？可是，我給你打過去電話，那就說明段氏贏了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我，霍氏輸了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我，霍東辰，這個鍋，我背不起，我沒有做，我不背，而你，就沒有相信過……嗚嗚……你告訴我，霍東辰，嗚嗚，連信任都沒有，我們何談夫妻？”


  “……乖，我沒有不信你，”小丫頭字字句句都在誅心，尤其是那一滴猝不及防的淚珠落下，接著女孩嗚嗚哭泣中的哀鳴，霍東辰在這一刻，對自己的判斷出了懷疑，當下裏，伸手環住女孩小小軟軟的身子，將小丫頭扣在自己懷裏，撫著女孩鬆軟的額發，放緩了聲音，哄著，“好了，都怪我那天開會被他們煩著了，才說了混賬話，都怪我，一時沒控製住脾氣，將所有的不爽都甩給你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祈蓴對於他，從未說過慌，一次辯解說不是她，兩次辯解說不是她……如今更是努力去告訴他她沒有那樣做，既然如此，既然他自己在心底裏都信這丫頭，那就信了，那就不是她……


  “……嗚嗚……你隻是為了……嗚嗚……哄我，”在男人懷裏掙紮了好些時候，可依舊沒有逃脫男人手臂的禁錮，兩人真是許久許久沒了接觸，在此刻委屈時，盡管大部分委屈都是這個男人帶給她的，可是，她依舊對這個懷抱很渴望，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男人熟悉的清冽味道在她心肺裏不羈的流竄，心中的委屈越發的多，眼淚也就越發的像不要錢了，“霍東辰……你就是……個混蛋！”


  “好……”小人兒總算是不掙紮了，乖巧的靠著他，盡管是在哭，霍東辰也滿足的勾了勾唇角，真好，懷裏空蕩蕩的感覺總算是充盈了，心情好了說話也就軟了很多，“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混蛋……嗚嗚……”祈蓴抽噎著，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滴滴晶瑩像一顆顆石子亂了霍東辰的心，霍東辰忍不住 歎氣，伸手一點點擦去祈蓴的淚珠，這丫頭，這一點真是沒變，最初他同意留下這丫頭的時候，也是因為小東西的淚珠，一顆要掉不掉下的淚珠，柔柔弱弱的，委委屈屈的，偏生讓他多了些許的不忍。


  不是沒有女人在他麵前哭過，連官心都哭過，默默流淚也不花妝的他見過，淚花落雨的真情他見過，見我尤憐的從來都不少，偏生這丫頭，咬唇落淚的一次讓他留下她，默默淚流滿麵的一次讓他終究認了他對她的點點歡喜，孩子般的嚎啕讓他一次次不舍得失望，一次次的心疼。


  霍東辰環著哭泣正歡的祈蓴，一遍遍安撫，相隔不遠處的地方，終究有一個人轉身離開。


  霍東辰眸光閃過，之後的許多年，他都沒有對祈蓴提過這件事，沒有提過，曾經有一個男人，蹲在她家角落裏為她淩亂。


  霍東辰瞥了眼段燁澤的背影，心底微微歎了口氣，若不因為他們的立場相對，段燁澤但不失為一個可交的人。


  然而，這個男人，對祈蓴這丫頭動心動的有些匪夷所思，沒有過相處，僅僅幾麵之緣，就可以情根深種嗎？可據他所知，段燁澤不是這種不冷靜的人……


  這個男人，說實話，真的比他更疼祈蓴多一點，聽李遊說，小丫頭出事的時候，這男人都是要瘋了的樣子，在知道祈蓴盡管受了如此多的委屈後依然放不下他霍東辰，硬是咬牙讓自己放手，親自送了喜歡的人離開，饒是霍東辰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段燁澤真真是疼祈蓴到了極點……


  若是他，估計想的就是生米煮熟飯了吧？哪裏還會拱手相讓？恐怕，挑撥離間，酒後亂性，趁火打劫都會出現吧？

  懷裏的女孩哭的聲音越發的小了，霍東辰依舊原來的模樣，抿嘴撫摸祈蓴的額發，深情而又無情，祈蓴猛然間有些泄氣，這個男人真的是撩人的很，相應的，這個男人真真是讓她沒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