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隨機抽檢
王時雍看到趙欽忽然間又將神臂弓還於了自己，頓時一愣。
他本意就是想讓趙欽這個年輕的官家，在這神臂弓上多玩樂一會。
畢竟軍器監從神宗時代開始，就有句話一直流傳到現在，「皇帝來，神臂弓開。」。
意思便是每個皇帝來到這軍器監基本都是為了神臂弓而來，且一玩就是大半天。
所以他認為趙欽也應是如此，卻沒想到趙欽竟然說不玩就不玩了，王時雍眼中不禁有些震驚之色，同時，還有一抹隱隱的擔憂隱藏在其中。
而何栗、李綱等人，也是有些詫異。
不過在詫異之外，更多的則是喜悅。
「王卿。」
趙欽將神臂弓放到王時雍手中的時候，突然喚道。
「臣在。」
王時雍一臉諂媚的應道。
「你剛才說神臂弓都統一放置於甲仗庫之中？」
「回官家，是的。臣指派的都有專人負責看守和保管。」
「帶我過去。」
「啊？」
王時雍一愣，怔在了原地。
「怎麼？去不得？」
王時雍略微有些尷尬的張了張嘴。
「去得去得，只是官家，那甲仗庫之中，悶熱擁擠，到處散落的都是鐵具，臣怕會有鋒利之處傷到了官家的龍體。」
趙欽目不轉睛的盯著王時雍。
「不礙事，帶路。」
無奈，王時雍只得硬著頭皮引著趙欽幾人往存放神臂弓的甲仗庫走去。
待走到一處牆壁上寫有弩箭庫的地方時，王時雍躬身道。
「到了，官家。這裡便是隸屬於甲仗庫中專門用來存放弓弩的弩箭庫。」
趙欽抬眼看去，儲藏神臂弓的弩箭庫有很多間，一排排矮矮的趴在那裡。
於是他隨便選了一間弩箭庫進入其中，頓時一股鐵鏽味撲面而來。
趙欽微微蹙眉。
「這裡不像是經常會有人在此處看管的樣子。」
「回官家，因為擔心工藝外泄，所以即便是值守的人，也只有在每月收集弓弩院新製作的弓弩時，才能進來一次，檢查下數量是否準確。其餘時間，都是不允許進來的。」
趙欽點了點頭。
又往裡走了約十幾步，趙欽才發現，這弩箭庫原來這麼大。
包括神臂弓在內的各種弩箭，都分門別類的整理好沿著牆壁兩側整齊堆放，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間弩箭庫中，共有弓弩多少張？」
王時雍想了一下，喊來了在門外站著的一個頭髮有些發白的軍士。
「你是這弩箭庫的管當公事？」
「是的，王監丞。」
「陛下問你這弩箭庫中有多少弓弩。」
那軍士看著是個老實人，面相也十分憨厚，轉身恭敬地對著趙欽說道。
「回陛下，這間弩箭庫中共有弓弩四萬把，其中神臂弓兩千把，其餘皆為普通弓弩。」
趙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王時雍沒有說什麼。
隨後，趙欽徑直走到一把神臂弓跟前，拿在了手中。
手感和剛才在弓弩院試的那隻一樣。
上下掂量了幾下，重量也差不多。
趙欽又拉了拉弓弦，韌性十足。
「不錯。」
趙欽有些驚喜的說道。
他來之前還在擔心，萬一進來之後一抽查，都是不合格產品該怎麼辦。現在即便是再趕做，短時間內也做不出來太多了。
但眼下看來，這個王時雍在歷史上雖然名聲很臭，不過對於兵器的管理，倒還算是用心。
王時雍看到趙欽面有喜色，心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用袖口輕輕拭了拭額頭上的幾滴汗珠，腳步一動，正欲上前拍馬屁，順便自吹一番。
卻不料，趙欽又往裡面走了幾步，抽出來另一把神臂弓。
王時雍頓時面色大變。
趙欽剛把這神臂弓拿在手中，就發覺不對。
他面色微沉的扭過頭看了一眼杵在原地尬笑的王時雍。
又將神臂弓在手中掂量了幾下。
重量也不對，這個太輕了。
拉了拉弓弦，很硬，沒有彈性也沒有韌性，反而應該硬的弓臂卻又有些偏軟。
「這弓弦怎的如此硬？」
趙欽問道。
王時雍上前幾步，緊張地回道。
「許是放的時間太久了，有些生澀。而且這弓弦需要大力巧勁方能拉開，陛下貴體，莫要傷著了。」
「是么？」
趙欽一回頭。
「朱拱之，你來試試。」
隨即又拿出緊挨著這把神臂弓的另外一把，扔給了蔣宣。
「蔣卿，你也來試試。」
「是，官家。」
朱拱之、蔣宣二人，左手持弓，右手拉弦。
「啪！」
朱拱之手中的神臂弓弓弦才被拉至一半，便忽然斷裂。
緊接著又是「啪」的一聲。
蔣宣手中的神臂弓也是一樣。
趙欽的臉上浮現出一縷鐵青色。
「王時雍，怎麼回事？」
王時雍頓時一顫，張了張嘴，卻啥也沒說。
忽的一轉身，看向那個略有些白髮的管當公事。
「問你呢，怎麼回事？」
邊說著話還邊走過去踢了那管當公事一腳。
「朕在問你，王時雍。」
趙欽的聲音，從王時雍背後冷冷傳來。
「回陛下，興許、興許是弓弩院製作的時候，剛好有幾個殘次品，這也是難免的。」
趙欽轉身又隨機抽出了幾把神臂弓。
交於了隨行的幾名禁衛軍。
「你們也來試一試。」
「啪」、「啪」、「啪」……
幾把神臂弓除了有一把沒有斷裂外，其餘全部應聲斷開。
趙欽的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
剛剛還有些悶熱的弩箭庫，頓時被蒙上了一層寒霜。
王時雍一下跪倒在地。
「陛下，這、這、臣也不知道這是為何啊。」
趙欽壓著火氣，沒有理他，轉而問那名管當公事。
「床子弩這裡可有？」
那管當公事此時也是被嚇得不輕，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
「有，陛下，旁邊一間弩箭庫中便存放有床子弩。」
「你不必害怕，朕知道你的職責只是負責核對這些弓弩的數量，質量問題，是由監丞和便殿等機構負責的，所以朕不會怪罪於你。你引我過去看看床子弩。」
管當公事忙磕頭謝恩。
「謝陛下，臣現在就帶陛下過去。」
王時雍顫顫巍巍的在一旁輕聲問道。
「那我呢？陛下。」
趙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在此處跪著，直到我讓你起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