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強行給王爺發喪
無論皇帝是真生氣假生氣,真動怒假動怒。
老丞相的諫言,確實得聽,十萬大軍不可群龍無首,懷化將軍雖還勉強過得去,卻也沒有元帥之能,若無身份貴重的人迅速接替,只怕要出大亂子。
準確的說不是只怕,是已經不安生了。
饒是懷化將軍作假讓兵卒假扮承安王顧成澤在督軍賬內,瞞著叛軍,硬撐了幾日,這可事總是紙包不住火,叛軍不是傻子,這幾天已然發現了端倪,試探攻打,試探過後,就要強攻!
這些全原原本本地寫在摺子上,皇帝不是不知道。
可眼下,叫什麼人去接替,著實是個麻煩。
幾位先帝都尚武,倒是把國家鑄的兵力強健,可連年徵兵好戰,從外頭看著是國強了,無人敢犯,可國內徵兵幾十年,家家戶戶都是軍戶,百姓的日子民不聊生。
一直到當今皇帝徐向明登基,著意休養生息,富國利民,百姓是富裕了,這二十多年,日子過得確實好。
鄉下從常年徵兵無數荒地都沒人種,到如今糧豐肉廣,十天半個月百姓就能吃上一頓豬肉。
城中百姓日子更是富足,家裡開打鐵鋪子、包子鋪子的百姓人家都鼓起來錢袋子,送孩子上得起學堂了,讀書科舉屢屢出人才。
可國家二十多年不曾戰亂,精明強幹的武將,不知老死了多少。
真正上過戰場立過戰功,運籌帷幄的,最年輕的也是鎮南王元永舒。
這還是人家家家傳,十四五就上戰場,才打過幾年仗,如今他也四十有五了。
西南一亂,南邊伊赫伺機而動,也在擾亂邊疆,似有跟叛軍裡應外合的架勢。
鎮南王元永舒這辦獨一份兒的帥才,自然是不可能從南邊邊疆撤回來的。
而剩下的,老的老,死的死,那些二三十的將軍們,在演武場上一個個牛得不得了,真拉到戰場上,究竟能成什麼樣子,一切都未可知。
派個年輕的,恐沒經驗,壓不住場面。
皇帝倒是有幾個親弟弟王爺也算得用,可先帝爺的那些個兒子,誰是省心的,今日把十萬大軍的兵符交給他,明日他就直接扯旗造反,自立成王也未可知。
又何況是這樣的關口,是皇帝的兒子作死,引得屬地百姓作亂,又是皇帝的「仁政」至於朝廷沒有猛將,才這般被動,一把薅住了皇帝的命門,扯旗造反豈不是更師出有名。
哪怕皇帝已然在龍椅上坐了二十多年,卻仍是覺得不安穩,如何肯冒這個險。
他沉吟了一番,垂垂老矣的眸子,在滿朝堂上巡視了三圈,終於還是落在了最信重的八兒子身上。
八王爺徐和良,今年二十有六,年歲不大不小,文韜武略在皇帝的幾個兒子之中是最最出彩,又是皇后養子。
皇帝雖未曾設立太子,可大臣們心裡都差不多有數。
「此事便全權交給梁王接管,即刻啟程,不可片刻耽擱!」
眾大臣心裡一陣唏噓,果然,這般事最終花落梁王,想來若此次梁王得勝歸來,定是要立即被冊封太子了。
梁王深施一禮,抱拳拱手,「兒臣遵旨!」
行禮之後,轉身就要往外走,皇帝從龍椅上站起來,不顧體面,急急追了幾步。
「兒啊!」
梁王腳步一頓,再回頭卻見從來都是極重規矩的父皇,龍目之中竟然含淚。
「父皇……」
皇帝到底年紀大了,眼皮子淺,一路走來自己的孩子,沒了多少個,現在人老了,還要親自送自己的孩子上戰場,心裡自是不忍。
他是九五之尊,卻也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父親啊!
「帶上精武衛去!務必注意安全!」
梁王心思大動,也激動的差點落淚。
那精武衛可是皇帝的私人衛隊,尋常王爺、皇子,可是用不得的!
父皇的心思,簡直激得他兩眼放光,恨不得即刻就飛奔到戰場之上,親手砍殺幾個敵軍來邀功請賞!
「你是去做元帥,在中軍寶帳指揮停當是第一要緊事,莫要貪功好戰,非要自己上戰場!」
眾大臣垂著頭暗自撇嘴,也得虧是皇帝親兒子,換了旁人,聖上早就督促元帥給底下的軍士們打個樣了。
「是,兒臣遵旨!」
梁王帶著精武衛風風火火地啟程去了舟城。
有了新的主帥,也就意味著,那失蹤了大半個月的承安王顧成澤,可以正式宣告死亡了!
下了朝,剛至於中午,方延輝和劉家人簡直開心到不行,連午膳都沒吃,相互攙扶著去承安王府哭墳。
只恨不得,腳上喇叭吹上哀樂,即刻吃席!
「哎喲!我的表哥!天妒英才啊!怎麼就叫你死在了戰場之上啊!」
「我的表弟呦!你若是有靈有應的,魂魄便飄回家來吧,表兄我讓人給你制招魂幡,讓你早日入土為安!哎呀呀!真是天不假年,你這般年紀,怎麼就死在了戰場上了?」
「嗚嗚嗚,表哥哎!你一路好走!」
「嗚嗚嗚,表弟哎!你魂歸西天!」
陸凝凝昨晚上一夜未曾睡好,剛眯了一會,是被不住哀嚎的哭喪聲吵醒的。
等她爬起來,挺著肚子,走到院外,便見方家、劉家那群人已經不知道從哪捯飭出了白綾、白緞、白花,正指揮著承安王府的丫鬟小廝,往承安王府的牌匾上掛。
他們一個個穿著白袍戴著孝,腰上扎著孝帶子,一個個面色紅潤,兩眼發亮,哭聲卻跟死了爹一樣,毫不吝惜!
「住手!都給我住手!誰許你們掛白綾了!都停下來!」
陸凝凝是正經的承安王妃,承安王府的當家主母,王爺不在她就是一家之主。
丫鬟小廝們聞言,各自停下了手裡的活計,看了她一眼。
方延輝冷笑了一聲,咬著牙厲聲道:「都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把白花、白綾紮上!」
丫鬟小廝又趕緊繼續幹活。
方延輝笑得十分欠揍,「表嫂,如今成澤表哥既去了,家中自然要給他辦白事,你一個婦道人家,這事就不必摻和了。」
外頭,他們已然把後院那口黑漆的棺材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