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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跟皇帝有一腿

  皇宮內院,威嚴寂寂。

  想是鎮南太妃、承安太妃身份貴重,適以請求面聖的牌子一遞進去,便被允了。

  馬車碾在青石板路上,不似頭次進宮熱的燙腳,洒掃得乾淨的青石板上,止不住的往外冒寒氣。

  農曆十月中旬,秋日裡的冷,撲在人身上,半點不留情面。

  車輦一路行至鳳慈宮。

  此事到底是后宅私隱舊事,沒有為了這種事進御書房的道理。

  陸凝凝頭一回面見當今聖上。

  只見鳳慈宮正殿上首端坐著一名歷六十齣頭的男子,留著花白的山羊鬍,體正背直,精神矍鑠,不怒自威的一張臉,兩道壽星眉赫然而立,雖上了年紀,卻依舊威嚴萬分,端看那高華的氣度,便知不是聲色犬馬、昏庸無德之輩。

  陸凝凝心頭微顫,跟著幾個長輩一同進門叩拜行禮。

  「微臣(臣婦)叩見吾皇萬歲,叩見皇後娘娘。」

  「平身賜座。」

  沉沉的聲音入耳,便有宮女引著,各自落了座。

  陸遠奎先聲奪人,並不肯落座,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臉上老淚縱橫,聲淚俱下地把今日在承安王府發生的事說了個圓全。

  陸凝凝小心端看著上首二位,皇帝六十齣頭,皇后約莫四十,雖則都是威儀萬分,不失天家風範,卻到底是半路夫妻,氣度並不十分契合。

  也不好說誰好誰壞,只是這畫風,如同拉了林妹妹給宋江做媳婦,總是有些違和。

  「聖上!微臣自知此事,往小了說是后宅婦人的事,自己七尺男兒,本不該妄言。可微臣的夫人英年早逝,只給微臣撇下這麼一個獨生愛女,微臣縱使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能眼瞧著女兒遭此不白之冤,今日冒死進後宮,還請聖上聖裁!」

  堂上,皇后清淡如水蓮花的臉,聽了這事也有些忍俊不禁。

  皇帝聞言,端方持重的臉,擰成一片黑雲。

  陸凝凝自是不知緣故,身邊伺候的老太監卻隱隱道了句不好,起先西南謀反,聖上的臉色也不過這般難看。

  「承安太妃既疑心你家兒媳與別人有私情,那姦夫是誰?」皇帝問。

  承安太妃在府上鬧得那般癲狂地不顧體面,眼下卻冷靜自持,不卑不亢。

  「啟稟聖上,姦夫便是他元家二郎元思遠!我兒院子里伺候的,皆知那元二郎曾在院中留宿數日!」

  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皇帝自聽見元家,突然像是摸了電門似的,竟在座上抖了三抖,本來穩重的臉,如同被拿去蹭了一把鍋底灰,又撈出來扔進中藥罈子里泡了三天。

  大齊並不十分封建,尚且沒有「仰面視君,有意刺王殺駕」的說法,因而陸凝凝才得以把皇帝的表情瞧了個清楚。

  只見皇帝聞言,急速地往鎮南太妃身上瞧了一眼,四目相對之間,一張臉千變萬化,最終化作極其難看的顏色。

  皇後娘娘垂著眼睛,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狀似渾不在意,卻又有些欲蓋彌彰。

  「咳」皇帝艱難的清了一下嗓子,「元家乃為我朝之肱骨,怎會……」

  承安太妃一把搶過皇帝的話,「聖上的意思是,肱股之臣,便可欺辱旁人娘子,為所欲為了嗎?我顧家如今是比不得元家興盛,我家祖上,也是為咱們大齊流過血的,到如今,呵,人走茶涼了……」

  這話如此大不敬,連陸遠奎都有些嚇到了。

  他不過是想進宮來,穩固陸凝凝的王妃之位。

  這老太妃言語也忒放肆了些,跟聖上說什麼人走茶涼,豈不是直言當今聖上喪良心,欺辱舊臣!

  別是凝凝的清白沒弄明白,這承安太妃作的把全王府都搭進去!

  眾人心中發顫,忍不住都去瞧皇帝的臉色,意外卻見他並未動氣,反倒有些許為難。

  「老太妃誤會了,朕怎麼會不感念顧家先祖,開國輔聖的恩德。若有隱情,定會誠心為你做主。可此事,未有二人通姦的實證,如何能妄斷行事?」

  承安太妃怒火萬丈,卻笑得悲切。

  「是了,是臣婦糊塗。自己不知道自己骨頭有幾兩重,巴巴地來告什麼御狀!元家是聖上心尖子上的寵臣,縱使查明了我這媳婦,與他元思遠珠胎暗結。聖上又怎麼會為了我顧家血脈是否純正,得罪懲治元家。呵呵,我可真是多管閑事、自討沒趣!」

  此言一出,連陸凝凝的瞳孔都跟著無限放大,這話說得太狂妄了,無論心裡有多大的氣,這般跟當權者說話,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拽著全家的命找死嗎!

  但凡皇帝氣性大些,當場就能賞一個誅九族全家福套餐!

  陸遠奎更是被嚇得兩股戰戰,不敢抬頭,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皇后大駭,厲聲喝道:「聖上面前,承安太妃慎言!」

  承安太妃卻一副不怕死的樣子,自顧自跪下冷笑。

  「臣婦自知御前失德,言語輕狂,自是沒臉面對顧家列祖列宗,請聖上准許賜臣婦一杯毒酒,好叫臣婦隨先夫而去!」

  陸凝凝腦中轟的一聲,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她這婆婆在家中鬧到如此地步,怎麼到御前尋起死來?

  這可樣子如何也不像以死相逼,拿自己的命逼迫皇帝的手段,反倒真不想活了一般。

  一切事物都以無厘頭的形狀扭曲,找不到來的源頭,去的方向,除了古怪,只剩下古怪。

  「你,你這是逼朕!」皇帝動了怒,言語間有些發顫。

  承安太妃跪在地上,如一葉浮萍,「臣婦豈敢。」

  皇帝的手微微顫抖,那反應並不是一個皇權被挑戰的帝王該有的做派。

  「劉氏,你便這般心窄,容不下那孩子!」

  承安太妃直接笑出聲,「呵,心窄?聖上是了解臣婦的,臣婦若當真心窄,早在二十多年前就……」

  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眼裡像一隻狂怒的鳥,死死地盯著皇帝。

  而皇帝,竟後退了一步,竟露出心虛之色。

  陸凝凝臉色慘然,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不對!太不對勁了!難道……難道自己的婆母承安太妃跟皇帝……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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