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趙姨娘要倒霉
各色山珍海味,好菜好酒,流水似的從膳房端出來,滿滿放了一桌子。
富陽侯把這貴婿招待得極妥當周到,見顧成澤還能自己吃飯,不用丫鬟拿著勺子一口口喂,他便更欣慰了。
看來一時半會死不了!
他想起承安王府世襲罔替的金牌子,想起那金銀成山的封賞,就樂得合不攏嘴。
連帶著瞧陸凝凝的眼神都跟著放光。
「再給大姑娘盛一碗人蔘雞湯補一補氣血。」他笑吟吟地使喚丫頭。
轉頭又親自夾起一塊香酥鴨塞進了陸凝凝碗里。
「凝凝啊,你既嫁了,在夫家要溫良恭儉、知冷知熱,務必要把夫婿照顧妥帖了……」
回來不到一個多時辰,類似的車軲轆,富平侯說了八百遍。
原主記憶里那個冷漠到極致的爹,和眼前這個滿是關切的老父親重疊在一起,是那般諷刺。
幸而顧成澤是個好的,如若他們夫妻不睦,有什麼齟齬,不等承安王爺發作,這陸遠奎定第一個不肯放過自己這嫡親的閨女。
若說是畏懼承安王府勢大,也罷了。
偏偏他心裡是半分沒有這女兒的,便是陸凝凝低嫁,跟夫家有什麼不好,他也不願意費神為閨女出頭,有那工夫不如抱著新納的妾侍玩鬧,管她做什麼。
這身子跟陸遠奎血脈相連,又有著原主十幾年的記憶,饒是現在換了個靈魂,卻還是不由得受原主的影響,漸漸生出幾分悲涼來。
陸凝凝其實沒什麼心思吃飯,她在等如意閣鬧起來。
只等如姨娘突發不適「身子不爽」,去請了大夫,她便可以揣著麝香包過去給趙氏母女的演藝事業增光添彩。
可一頓飯快吃完了,卻還不見如姨娘身邊的丫頭過來稟報。
鑼鼓都敲上了,沒個臨時撤戲的道理。
陸凝凝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如若不能今日立時發作,待等到這麝香包帶到了外頭,出了富平侯府的大門,再鬧出什麼事來,趙氏自然可以一推四五六,把自己摘個乾乾淨淨。
時間不等人,如意閣里安靜如雞,這廂陸遠奎已經把歸門的女兒、貴婿往門外送。
她一路走著,擺弄著手裡的麝香包出神,尋思著究竟該用個什麼好法子破局。
不行的話,就裝暈,請大夫來瞧。
「王妃身上怎麼多了個福包?」正往外走的顧成澤突然搭話。
陸凝凝一愣,轉而取下來,輕輕一笑,獻寶似的用手托著給顧成澤和陸遠奎瞧。
「這是姨娘在廟裡特意給我求來的,說是積福積壽的。」
陸遠奎很是得意,他慣喜歡叫外頭人知道,他家裡頭日子和睦,親緣情厚,今日在承安王爺面前賣弄賣弄,也算得臉。
叫他知道王妃跟趙氏情深,以後也好給兒子開口,求些什麼。
不曾想,這承安王爺臉色卻是不好,只拿了這精美的福包聞了聞,英俊的眉頭就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
陸凝凝心裡一喜,莫不是顧成澤對麝香有了解?
陸遠奎素日里粗心大意,可眼下承安王這貴婿,是他心尖子上一等一的,顧成澤一顰一笑他都瞧在眼裡,當真比身邊伺候的還殷勤,見貴婿神色有異,立馬比搶前一步。
「可有什麼不妥?」
只見顧成澤回身瞧了一眼這浩浩蕩蕩一路跟著僕從,純良的面孔上幾番欲言又止,好似有什麼難言的隱情。
陸遠奎霎時便急了起來,這承安王可是他現在能抱的最粗的金大腿,如何能叫他有什麼不悅,方才席間又道菜炒咸了,貴婿沒吃幾口,他都想把廚子發落一通呢!
顧成澤不肯說,只緊緊握住了王妃的手,原本清清淡淡的眼神,盛滿了憐惜。
再去瞧陸遠奎,原本的客氣,已然成了痛心疾首。
「岳父既有此心,何必叫他們抬那些東西呢。」
幾個正搬著鹿血酒和虎鞭的小廝聞言一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東西往承安王府的車上送。
陸遠奎一腦門子霧水,急的百爪撓心直上火。
「這……賢婿這話是什麼意思?」
偏這時候如意閣的丫鬟,急三火四地領著個背著藥箱,郎中打扮的中年男人要往裡進。
見貴客都堵在門口,小丫鬟不禁覺得失了規矩,拉著郎中就要繞道從偏門走,陸遠奎拎起袍角,三步並作兩步,親自出門把郎中拽了回來!
他一把奪了陸凝凝手裡的福包,扯過郎中強行塞進了他手裡。
「你快瞧瞧,這裡頭裝的是什麼!」
郎中一臉懵,在這高門大戶里,卻也不得不聽話行事。
「丁香、白芷、甘松、些許鮮花、麝香,還是雄麝的當門子,這可是上等的好葯啊!比金子還貴!就這麼一塊,當真貴重。」
郎中雙手捧著福包奉上,滿是對侯府和珍貴藥材的敬重。
此時此刻,陸遠奎的臉簡直跟吃了蛆一樣難看,如遭雷擊地往後退了兩步,被身邊人扶住了,才沒仰倒下去。
陸凝凝都快樂出聲來了,硬撐著呆呆笨笨的麵皮,笑說:「姨娘果然疼我,竟捨得給我用這般貴的藥材,只怕素日的私房錢全貼給我了,柔妹妹也沒有的吧。」
郎中聞言,抬頭瞧了她一眼,恭敬道:「瞧貴人的打扮,是成了婚的新婦。旁的也罷了,這麝香雖有開竅醒神,活血通經之效,又能治跌打損傷,風寒濕痹。恕小人多嘴,您這般的女子斷斷是用不得的!」
陸凝凝盡量表現出沒見過半分世面的無知,「既是好葯,我如何用不得?」
「哎呀!這麝香對女子最是不利,有孕的女子用了,定是要滑胎的。不曾有孕的女子,長期帶著,不易有孕,子嗣上往後是沒有指望的!」
「什麼?」陸凝凝學著陸遠奎的樣子往後退了兩步,一臉難以置信,「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定是你弄錯了!」
陸遠奎已然是嘴唇青紫,不住地哆嗦。
還未等他發作,如意院的小丫鬟翠兒連忙跪下磕頭哭道:「侯爺!侯爺!如姨娘剛有孕,大姑娘跟姨娘說了會話,沒多一會,姨娘便腹痛不止,奴婢這才出門請的大夫,想來……還請侯爺為姨娘和肚子里的小公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