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吻
她穿著個綉著鴛鴦戲水的小衣，被她們摁到水池裡，被迫跟顧成澤鴛鴦戲水。
縱使美色當前，眼下的感覺也十分社死，好像逃，卻逃不掉！
偏皇後娘娘的賞賜還不止於此，小宮女端著銀壺銀盞，跪在池邊。
「這是皇後娘娘賜給王爺王妃的合衾酒，請滿飲此杯。」
企圖在華清池裡當一隻不會動的死鴛鴦的夢，就這麼碎了！
他過來了！他過來了！
陸凝凝有種骨相美，黑眼珠又大又圓，下巴圓潤透著一層團氣。眼下內心卻慌得恨不得跳池逃跑！
她不禁覺著皇後娘娘委實辛苦，簡直為承安王府的子嗣大業操碎了心。
大約是皇宮裡的日子太過安穩，閑下來的那點心思，全都用來思考怎麼精準地給承安王配種。
華清池內紅燭高挑，隱約浮動著些許清雅的淡香，紅綃紗一層疊著一層垂著漢白玉的柱子上，朦朦朧朧之間更添幾分曖昧的迷離。
鴛鴦成雙杯里盛著清凌凌的合衾酒，一對新人各執一杯，泡在滿是花瓣的溫泉水裡，執手相望。
許是溫泉水熏的，陸凝凝兩頰通紅，對面的顧成澤也沒好到哪裡去，平日里身子那般不好，現在也泛著一層紅暈。
少女纖細的玉臂和男子修長的手臂，纏在一處，共同飲下了一杯交杯酒。
彼時兩人挨得很近，燈光昏黃，卻也能瞧見對方眼睫微顫，呼吸可聞。
顧成澤高挺的鼻樑和陸凝凝娟秀的鼻尖輕輕擦過，有什麼難以言說的東西，悄悄然間隨著房中燃的熏香四散開來，悠悠蕩蕩揮之不去。
小宮女收起銀盞，識趣地退了出去。
屋內霎時安靜下來，依稀之間可聞得池中的流水之聲。
兩人挨著坐著，手臂貼著手臂，兩眼發直盯著同一根雕刻著龍鳳呈祥的柱子。
池水裡暖烘烘的，喝進去的合衾酒也暖烘烘，暖的人有些發燥，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正悄無聲息地橫衝直撞。
陸凝凝心裡一激靈，暗暗嘆道：皇後娘娘應該不會在酒里加什麼料了吧？
空氣中氤氳著一層白茫茫的熱氣，只瞧著一切都朦朧起來。
身邊的人卻是清晰的，又何況顧成澤還生的那樣好。
永不過時的經典款濃眉大眼，好看得緊，卻並不張揚，瞧著有幾分正氣。
偏是這幾分正氣，讓人沒來由地生出幾分旖旎的心思來。
骨子裡的劣根性，想把那幾分正，幾分純，毫不留情地破壞掉。
那樣端正內斂的一張臉，若要發起狠來，那該多刺激！
陸凝凝腦子裡逐漸變色，總覺得自己大概正處於「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的階段。
「王妃。」
沉默了好一會的顧成澤突然說話，那雙白日里總是乾淨無辜的眼睛，稍稍一彎，便成了一對桃花眼，微微一笑，便盈起了三分情意。
俊眼含情，讓陸凝凝臊著的臉更紅了，紅的陣陣發燙。
杜絕戀愛腦！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個優秀的女人絕不為美色折腰！她心裡反覆默念，只差念一句阿彌陀佛。
顧成澤的臉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湊了上來。
君子端方的一張臉，所有的線條都像是長了鉤子，勾得人心潮澎湃，小鹿亂撞，忍不住想跟他親近。
他微微抬起來的眼睛，一下便把陸凝凝整個裝了進去。
英挺的鼻尖擦過她軟嫩的臉頰，少女臉上的一點微不可察的絨毛都立了起來。
涼夜寂寂，碧空如水，一抹嬌色從華清池裡蕩漾開來。
軟糯溫熱的嘴唇與微冷的嘴唇相貼，霎時間有什麼東西從腦中炸開，以極快的速度傳至四肢百骸，好似一朵輕雲，把陸凝凝托到了天邊。
她如鴉羽般濃郁的長睫毛，微微輕顫，抖動間與顧成澤垂下的視線相接，那脈脈盈盈的光，從他的眼睛里傾瀉進陸凝凝的眸子中，飄飄蕩蕩，卻好似呼嘯而來。
略略分開一點，已然是那般不舍，想追逐上泛著一層淡光的嘴唇。
忽地，一滴鮮紅落入池中，融化在那池水裡。
陸凝凝只覺得鼻尖一陣濕涼，下意識抬手一摸。
手上卻也沾了一片紅！
她，流鼻血了……
池水之中只聽「嘩啦」一聲響，承安王妃當場暈在了裡頭。
「來人！快來人！」
最後暈倒陸凝凝是被瑞雪用蠻力拖上去了！
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到鳳慈宮。
皇后聽了忍不住輕笑，「倒是有些意外，暈倒的是承安王妃，不是承安王爺？」
身邊的宮女幫她把鳳釵取下來，笑說：「憑她是誰暈倒，不都一樣。瞧這樣子，那二位是沒那福氣，用上那尊送子觀音了。奴婢聽聞，昨夜王爺王妃洞房花燭，那承安王府里，下人之間竟然為著王爺能不能人道偷偷下了賭局。就連做菜的婆子，看門的小廝都投了錢去賭。結果第二日那喜單子上，一點血也沒見著。」
「哦？竟鬧得這般明目張胆？老太妃也沒管管？」
宮女忍不住嘲諷笑道：「您還不知道她，老太妃什麼時候管過這種事。承安王妃卻是發落了幾個丫頭，不過是紙老虎般強弩之末罷了，瞧瞧她那樣，沒準比那承安王爺去的還快。」
「留他們在宮中住的事，叫人跟聖上說了嗎？」
「奴婢早打發人去了，身上午後在御書房見了大臣，晚間又召了八皇子去問政事，哪有工夫管他們。」
皇后理了理頭髮，「良兒雖則爭氣，聖上越發倚重，你也別忘了叫人提醒他，切不可過度自滿，他那些兄長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那幾個王爺如何能跟咱們梁王殿下比，他可是自幼養在娘娘膝下的。」
皇后滿足一笑，轉而臉上閃過几絲落寞，如若她的親生兒子不是生下來就夭折了，現在也有二十歲了吧……
夜深人靜，伸手不見五指，通泉宮內一個矯健的黑影閃過，如一道神乎其技的鬼影，踏雪無痕，穿梭在了皇宮內院。
安神香靜靜燃著，此刻陸凝凝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