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猼纂開眼 萬化鬼池
現實世界無盡地底，有一處封閉幽寂的地下空間。
一隻龐大的像山羊一樣的妖魔正伏地酣眠，其頭上有角，盤旋成螺紋狀，四隻耳朵或伏或立或慫或貼，形狀不一而足。
九隻巨大的尾巴將其身軀包裹，像是裹著一層厚厚的被褥，它的脊背若刀鋒般尖利，在脊背兩側各有兩隻巨大的眼瞼。
《妖魔圖鑑》包攬萬象，有一篇記載跟這巨獸很像：
「痕極山，有獸伏焉，其狀如羊，九尾而四耳，刀脊刃背，其目在背頰，名曰猼纂，熔岩不畏。」
當馬曉晉陞先天泄露的那几絲天地元氣散逸到碧落九幽，即使其被無限稀釋，卻恰恰有一絲氣機被其中的一隻耳朵捕捉。
四隻巨大獸耳像獵犬一樣豎了起來，龐大的妖魔發出雷鳴般的囈語，睡懵圈一樣自問：「我是誰？」
幽閉的空間中，巨大的嘶吼餘音擾攘，很久才散去。
彷彿有人拿著一根頭髮挑逗鼻尖一樣，那隻龐大的猼纂翻了個身，打了個噴嚏，繼續沉眠。
當那絲天地元氣散盡，它的四隻耳朵解除警戒，猼纂就像千百年來那般，繼續伏地酣睡。
只是果真如此么？
那隻龐然大物脊背一側，一隻碩大碧綠的幽瞳微微睜開一絲縫隙，在幽寂的空間中若不細看，就會將其忽略過去。
忽然，那隻眼睛由微闔突然睜圓，眼瞼摩擦，其音如擊石。
一道碧綠的眸光上窮碧落下黃泉，像一個雙錐形般將方圓千里掃視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猼纂一眼閉一眼睜，睜著的那隻露出疑惑表情，閉著的那隻眼皮下的碧眸轉動了幾番又趨於沉寂。
那絲天地元氣終究激起了它的警戒，似乎下次氣機再現，就會將其徹底驚醒。 ……
傳道世界。
馬曉緩緩調息收功睜開雙眼，雙眸閃過一道精光，那是先天真氣流經眼部竅穴自然激發出的瞳光。
一些先天或宗師武者會刻意鍛煉眼部竅穴和真元走向，創出「火箭金瞳」，「心眼刀眸」等瞳術；
而馬曉則是晉陞先天后收攝不住暴增十倍的先天真氣，才有此一出。
龐大的先天真氣猶如狂奔的野馬群，在馬曉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中呼嘯奔騰。
他卻沒有立即收束，只是謹守意識，任由先天真氣在體內快速運轉。
後天武者剛晉先天，最忌諱一上來就強行搬運內力，那先天真氣才不會給主人面子，強行收納不但無用，經脈反而會受到損傷。
有過戒曰和尚晉陞先天的經驗，馬曉自然是無念無為，謹守靈台，靜待先天真氣自己平息。
良久，他終於收束先天真氣，身體一撐，就破開有些憋悶的蟒龍珠，離開泰坦巨蟒身體。
蟒龍珠表面淡金色的符篆早已耗盡，馬曉破開珠體時，蟒龍珠化為灰白的石粉簌簌落下。
一同消耗殆盡的還有珠內銀白色的生命靈機，那泰坦巨蟒的身軀早已僵硬，碩大的眸子里還殘存著臨死前的驚懼。
出師未捷身先死，泰坦巨蟒一踏入江湖，還未書寫傳奇蛇生，就是終章。
它終究沒能活著返回巢穴。
馬曉沒工夫長吁短嘆，只是伸手輕輕一招，將牛角彎刀攝入手中，然後施展出「無厚有間」的刀法，將泰坦巨蟒的肉、骨、皮一一剝離。
他的草裙不是在戰鬥中就是在晉陞時損毀，此時當然要趁著沒人覷見自己走光，趕緊用巨蟒皮做一件蛇皮大衣。
呃，他刀法雖臻至化境，卻終究沒能一法通萬法通。
馬曉做衣服的手藝委實不敢恭維，一炷香后，耗費無數巨蟒皮料，終究只成功做出一件浴袍。
好在巨蟒皮冬暖夏涼，又兼具彈性，比扎屁股的草裙好多了！
他收攏剩下的蟒皮材料，做成一件超大號蛇皮包裹，挑挑揀揀將一些巨蟒肉塊和帶骨蟒排收攏進去，然後扛著巨大的蟒皮袋跑路。
這泰坦巨蟒一路朝這個方向爬行，估計是回巢的路徑，為了避免「宰了小的，來了老的」狗血劇情發生，還是走為上。
馬曉匆匆跑路，剛跑出幾十里地，遠處就傳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高處的天空被無數的漆黑鬼氣籠罩。
「那個方向，好像是鬼母孕化嬰靈之地.……」
認出那發生巨響的地方正是此次事件漩渦的中心，馬曉身法展開，跑得更歡了。
晉陞先天后，他對天地元氣的感應更加靈敏，那交手的餘波不是先天武者所能製造的，先天之上是啥？
是鍊氣化神之境的「宗師」、「大宗師」，亦或煉神反虛之境的「天人」、「破碎」？
馬曉在大周世界經歷過合歡派突襲餘杭城事件，那波動似乎比曦日、月舒、啟辰三位宗師妖女與周名捕交手的聲勢更大一些。
但也沒有後來餘杭城天崩地坼的巨響厲害，應該是介於兩者之間。
馬曉回頭遠望，忽覺一道黑色天幕裹挾著無量漆黑冥氣，在空中如一線海潮，以嬰靈孕化之地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奔涌而來。
浩蕩的黑色天幕似緩實疾，路上奔騰的妖魔魔潮，妖魔之軀被鬼氣一侵，瞬息之間化為血肉骷髏，其殘魂余魄被裹挾進黑色天幕里，化為猙獰厲鬼。
妖魔魔潮為之一空，天地間除了這黑色天幕再無其餘色彩。
馬曉看得目瞪口呆腳步微頓，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蟒皮袋順勢向後一拋。
藉助一拋之力加速，晉陞先天后本已極速的身法速度又陡然上升一個台階，向前彈射而去。
那黑色天幕不多時就越過蟒皮口袋，連牛角彎刀也輕易割不破的蟒皮被黑氣一侵，化為破破爛爛的蛇蛻，內里精華早被吞噬一空。
蟒皮都如此，那蟒排、蟒肉更是不堪，被陰冷的鬼氣沒過，化為一灘黑水。
一氣跑出一百多里地的馬曉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有餘悸地看著遠處那漆黑的天幕撐到極限開始合攏，化為一口鬼池。
一些不以速度見長的上位妖魔撞在這道黑色天幕的邊緣，雖然它們極力衝撞，噴出火焰冷霜暴塵，卻無法撼動這道鬼氣森森的天幕分毫。
不消片刻，哪裡還有那些凶威赫赫的上位妖魔，不過化為一堆枯骨，並三兩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