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十日練刀 蟒腹證道（一）
馬曉本擬用最強悍最暴力的刀法，沿著兀騳破開的傷口繼續擴大受創面。
但他卻在踏入泰坦巨蟒腹部創口的瞬間改變了主意。
輕輕踏在巨蟒的肌肉紋理上，馬曉手貼著巨蟒創口凝神感應著巨蟒的氣息，然後自身的氣息也悄然發生改變。
殺戮是最好的導師，前幾日斬殺妖魔的過程中，馬曉「觀棋不語局外人」的隱匿身法有了質的突破。
他現在能像變色龍般採集周遭的環境訊息，然後將自身氣息摻雜進來，就像環境本身的一部分似的。
當馬曉摻雜泰坦巨蟒本體的莽荒氣質，屏蔽人類的氣息存在，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后，他開始凝神細思，在腦海中勾勒出刀的軌跡。
這種內心演練的方式，又稱作「刀道冥想」，或稱創造性具象化。
以前他只相信自己手中刀，不相信具象化有神奇的力量。
而今手中刀道不能建功，他開始重拾刀道的基礎，進行刀道的內心演練。
老虎伍茲被許多人認為是高爾夫球史上最偉大的運動員之一，全世界的高爾夫愛好者都知道他經常在心裡預演高爾夫球的運行軌跡。
而另一位高爾夫球世界冠軍傑克·尼克勞斯也說過同樣的話：「哪怕是訓練，我也會首先在腦海預演一遍擊球的過程，然後才會擊球。」
他們都將內心演練技巧運用到擊球中，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以前馬曉不認同這種理念，他認為刀法就是速度、力量、角度的集合，與神而明之、氣與意合沒有半毛錢關係。
之前的他，認為刀法是「唯物」的：
兩名刀客決死相爭，誰的力量大、誰的速度快、誰的角度刁鑽，誰就能活下來！
而今，刀法唯物走到盡頭，或者說馬曉的實力限制了刀法的威力。
那麼，是時候撿起從前丟棄的「刀道唯心」的理念了！
也許，刀道是唯物的，只是一門關乎速度、力量、角度的殺人技巧；
但刀道又是唯心的，神意御刀，人刀合一，就能發揮出刀道的極限力量！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馬曉一邊在內心預演出刀的軌跡，一邊呢喃道。
「我真正想要的，就是眼前巨蟒的血肉再也擋不住我的刀！」
「那你做好準備了嗎？你真得願意為了這個目標全力以赴，亢龍無悔，付出任何代價嗎？」
「我願意！」
馬曉自問自答，既是問己，也是問心。
「我的心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掌握這恐怖的力量了嗎？」
他陷入冥冥之境，沒有再回答，此時的馬曉暫時忘掉邏輯，忘掉極限，拋開實際，只是盯住眼前巨蟒肌肉紋理上的一個點。
一道迅捷的刀光破開狹窄的血肉壁壘，其力固猛，其速固疾，其角固刁，但卻又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外界的泰坦巨蟒突然感到創口處一陣尖銳的刺痛，它忍不住肌肉收縮，蟒尾因為巨痛甩打著，掀翻一顆顆蒼茂的古樹。
馬曉深吸一口氣，然後將整個身體像攤雞蛋般盡量攤勻，讓身軀柔和地伸展開來，隨著巨蟒肌肉的抽搐擺動身體。
像一棵海草海草
海草海草
隨波飄搖，
海草海草海草海草
浪花里舞蹈。
泰坦巨蟒劇烈掙扎後身子像有自主意識的繩子一樣，一會上躥下跳一會捲成一團，這是蛇類受刺激后的應激性的反應。
而馬曉則深埋在它創口的肌肉里，最危險的時候創口被擠壓合攏，他差點被壓成肉餅與巨蟒的血肉合體。
好在巨蟒因為疼痛打擺子，不可能維持一個動作，巨蟒肌肉舒展，伏地歇息，他才又撿回一條小命。
危機過後，馬曉一邊后怕，一邊查看自己的成果：
一片七成熟的巨蟒蟒排被切削下來，散發著讓人食指大動的誘惑氣息，兼之上面沾染的兀騳血肉消融化成的醬汁，那真是人間至味。
人身有九竅之說，而兀騳無眼無耳無鼻無尾只有嘴巴一竅，它從巨嘴吃進食物，然後又通過嘴巴反芻排出。
兀騳吃飯和排泄是一體的，體內從不殘留雜物，所以不需要清洗胃腸之類，是妖魔界特有的公認的美味食材。
而它的頭槌，又是全身最精華的一部分。
兀騳頭槌和血肉因為內熱消融化成的醬汁，淋在大理石紋理的巨蟒蟒排上，比地球上最貴的日本和牛美味幾個等級。
至少食材上就差了好幾個量級，一份是超凡生物自然烹制，一份是普通牛類經人手煎成，發光料理吊打普通美食。
此時的馬曉早已飢腸轆轆，他先是跑酷避雨，再斬八嬰鬼，而後斬殺數百魔物，最後朝聖般的三刀讓泰坦巨蟒痛煞掙扎。
他肚裡消耗一空，要不是煉精化氣后飢餓耐受性巨幅提升，說不定早因血糖過低昏了過去。
岳武穆曾說，「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此時的馬曉也不矯情，端起自己的勞動成果就啃了下去。
第一口入喉，他微微眯起眼睛，蟒排入口即化，一股鮮鹹的滋味在口腔爆發，他忍不住又塞了兩口。
「唔，爽！」
鮮咸之後，又是一股鮮甜滋味湧出，挑逗著舌尖的味蕾，這種「回甘」讓馬曉再也忍不住嘴角的淚水，開始胡吃海塞起來。
「哎，可惜白小檬不在這裡，真是太遺憾。
不過沒關係，我替她多吃兩口，她也算嘗過鮮了！」
八成飽的馬曉又替白小檬也吃了一份，十二成飽后，開始捂著肚子感嘆人生的美好！
怪不得兀騳在《妖魔圖鑑》中廚藝排第十一，這醬汁調製得真心不錯，它臨死前以火焰尖角煎烤的蟒排，七成熟外焦里嫩，口感剛剛好。
可惜戒曰大和尚沒吃過這種美味，要不兀騳在妖魔種的廚藝排名還要提升幾位。
蟒排被吞入腹中，剛飽腹了一會，就化為精粹至極的生命能量，補益著馬曉的身體本源。
他戰鬥后的疲累一掃而空，還有種勃勃生機在身軀深處醞釀，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地呼吸，滾滾精氣化為精氣狼煙在丹田處煉化為精純的內息。
「這、這、這.……泰坦巨蟒果然不愧是帶著『泰坦』二字的妖魔，真是給力，沒給『泰坦』二字丟臉！」
馬曉盤膝用功搬運內力，幾個周天后感覺經脈中又有十幾顆竅穴有了破開的徵兆。
收工后的馬曉趁熱打鐵，開始「刀道冥想」，於腦海演練刀法的至境，觸摸那「神之明之」的境界。
靜下心來的馬曉在巨蟒腹部創口住了下來，他將「觀棋不語局外人」的隱匿功法開到最大，屏蔽泰坦巨蟒的感知。
他隱約有個計劃，或許下次飯點不用這麼暴力了，蟒騳相爭自然造就的「練功點」，一旦錯過就不再。
時不時創口「鈍痛」的泰坦巨蟒神經瀕臨崩潰，雖然嬰靈散發的氣息還是讓它如痴如醉，但它終究還是放棄了。
它拖著疲憊的身軀，朝著巢穴回返，還未成年的它，也只是個「寶寶」罷了。
眾所周知，小孩子受傷喊痛覺得委屈，哭喊的第一個對象肯定是「媽媽」。
巨蟒爬行，馬曉修行，他們都行於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