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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追伏

  樂遙又上了幾回街。

  街市上繁華熱鬧,市井之間人間煙火,樂遙久拘蒼府被迫為寵為奴,最喜歡這等熱鬧的地方好換換心情。

  逛得久了,地形也摸透了,混在酒樓茶肆之間探聽消息,連著城門開合守衛交接換班的時辰都打探清楚了。

  這下子想逃跑更容易些了,雖不清楚是否有暗衛在盯著,但總歸心情是慢慢好起來了。畢竟有了希望,就要生活下去的動力。

  糖炒栗子重新買過了,這回樂遙長了記性,直接在街上邊玩邊吃掉了,一個殼兒都不給那傢伙留。

  樂遙坐在桌邊等著牛肉麵出鍋,盯著油膩膩的木桌上的紋路看。

  當朝七王爺得天子旨意,奉命往西北徹查賑災貪墨案,途經竟州。本州長官要親自恭迎,地方世族也是少不了要出面的,蒼府身為本地首屈一指的大族,必然也要有家主出面作陪。

  差不多就是十來天后,到時候接見親王人事不免混亂,蒼牧和幾個總管不在府里,藉機逃跑又多了幾分勝算。

  就是這路線要好好規劃一下,而且要逃亡何方?不管怎樣,他總想先回去祭拜一趟母親。實在不孝……

  前頭一片灰色的衣角閃過,隱約像個蒼府的小廝,樂遙還待去看,攤主人揚聲吆喝:「牛肉麵好嘞——」

  樂遙分了神,再看去時又一點蹤影都看不到了,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樂遙不免疑心是自己看錯了眼。

  去端了一大碗牛肉麵來,從筷桶里抽了兩隻筷子,一邊吃一邊想著逃跑的事。

  牛肉要了最大份的,費的銀錢多,吃起來也費牙口。

  說起來還是樂遙自己惹出來的禍,前幾次回去后照常把剩的銀錢原封不動還了回去,蒼牧看他的臉色從一開始的古怪揣度到後面的明顯不爽。

  上次,樂遙一如往常直接把銀票直接丟還給蒼牧,也不知踩到了他哪個痛腳,直接把他按到了床上。一邊對著他粗魯動手,一邊連聲逼問他是什麼意思。

  說實話,樂遙真的覺得蒼牧的腦子有問題,明明他也沒說什麼做什麼,常常是莫名其妙地就對著他發脾氣甩臉色,然後吵起來就……

  比如這回,蒼牧的銀子還給蒼牧,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么?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樂遙當時又氣又惱的就這麼罵出來了,蒼牧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他,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朵花兒來。

  樂遙直接罵他腦子有病,一腳踹過去翻身下床,腳還沒沾地就被蒼牧揪著衣領提了回來。

  後面的事自不必說,蒼牧這廝一邊伏在他身上進出一邊逼著他把銀票收了回去,揚言給他的東西再敢還回來,還一兩便做一次,每次上街花不掉百兩銀子,也是一樣!少一兩便做一次!

  百兩銀子……再看看蒼牧給的堪稱數額恐怖的大額銀票,樂遙覺得自己用不著苦心規劃著逃跑了——直接就死在蒼牧床上了!

  想想蒼牧喜怒無常的種種表現,樂遙覺得他真能幹得出這種事兒來。

  被人逼著花銀子,不花掉還要被罰,還真是破天荒的新奇事。

  樂遙有些頭疼,上街東遊西逛了這麼久,哪怕刻意買了貴的,統共花出去的還不到一兩銀子,剩下的九十九兩要怎麼花?

  為怎麼花掉錢發愁,更是莫名其妙的新鮮事了,說出去還會遭人恨的那種。

  說穿了,還是樂遙不願意真像個被主子包養的金絲雀兒似的大手大腳趾氣高昂地揮霍因著賣身給主子而得賞的銀錢。彷彿這麼做了,他就真的墮落成了自甘下賤的孌寵了。

  所以,到底該怎麼辦呢?

  直到慢慢騰騰一片肉細嚼慢咽幾十口地吃完了面,樂遙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大碗份的面吃撐了,樂遙慢吞吞地走在街上消食。路過琴行時腳步頓了一下,撇撇嘴還是走了。

  蒼牧買過琴的店,他才不要也去買!

  主道的街面上熱鬧大氣,七彎八繞的幽靜小巷子里也藏著不少叫人驚喜的小店。

  打金的、作畫的、縫衣的、古玩的……零零散散地藏在在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青石小巷。

  沒有繁華熱鬧的來往叫賣,反多了質樸的清凈和悠閑,一壺茶,一本書,一間小店,也能悠然自得度日。

  經過一家收藏古籍的小店時,樂遙的腳步生生停下了,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是拐進去了。

  店主人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坐在櫃檯后對著外頭投進的光線修補著手頭的一本古籍。看到有他來了,放下手上的工具,和藹笑著招呼他。

  一番交談,樂遙高高興興地抱著半疊樂譜告辭了,步履輕快笑容明媚。既花掉了銀子,又得了難得珍貴的樂譜,大不了加緊看完,走的時候留下就是了。

  迎面碰上了兩個人,樂遙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兩人是誰。

  如意和招財。

  這兩人如今穿著粗劣的布衣,滿面塵土滄桑,顯然是過得很勞苦。

  樂遙冷著臉看著他們:「讓開。」

  「小郎君如今過得可滋潤了。」招財臉頰瘦削鬍子拉碴,雙眼凹陷,看人時都帶著陰冷氣,說起話來也是陰陽怪氣。

  「我兄弟二人可落了難,小郎君不如接濟接濟我們,往日的仇便一筆勾銷了。」招財笑得陰森猙獰,陰鷙的眼神不停在樂遙身上打轉。

  如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目光痴迷:「你更好看了。」

  這些個鬼話樂遙一個字都不信,那樣噁心的眼神和醜態,誰不知道他們的在想什麼!

  樂遙又悄悄調轉起靈力,奈何自從被蒼牧打散過一次后靈力一直聚攏得很是艱難,眼下也不得不強撐著冷聲道:「識相的就趕緊滾開。」

  招財笑得陰惻惻的,直接上來抓他的胳膊,樂遙沒忍住一道靈力打了過去,未成形的靈力在半空就忽忽悠悠地減了速度,砸到招財身上登時就散亂消逸了,招財身形頓了一下,袖間飄出一張卷了邊角的黃符。

  招財面色一喜,隨手將符紙塞了回去,揚手便來捉樂遙:「真沒靈力!美人兒!你是我們兄弟的了!」

  樂遙變了臉色,來不及深想,抽步後退躲過,餘光瞥見如意也滿臉興奮地撲來過來,當即轉身就跑。

  小巷子曲曲繞繞,樂遙又是久被圈禁疏於鍛煉,如意招財二人雙眼放光如狼似虎地追在身後,人跡稀少位置偏僻,呼救也不一定會有人肯幫忙。

  兩旁飛快掠過石牆青磚頭,偶爾一間小店樂遙也來不及進去求救,喘息劇烈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樂遙慌不擇路地一頭闖進當頭一條巷子,側旁倏忽伸出一條胳膊捂住他的嘴,不及一個眨眼的間隙帶著他躍起,跳進隔牆的另一條巷子無聲落地。

  心跳激烈起伏,耳邊聽著招財和如意緊追的腳步聲突然停住,隔著牆喝問:「人呢?!」

  靜了一瞬,招財的聲音果斷響起:「你去那,我去那,把人堵住。」

  兩道腳步聲飛快跑遠,樂遙提著的心暫且鬆了一半,另一半系在身後那個半道殺出來劫持……或者是救了他的人身上。

  那人鬆開了他,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我,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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