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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馴養

  滿屋子飄蕩著一股難言的氣味,看來白小郎君受罪不輕。

  曲藏打開窗子通風,走進裡屋,滿地散落著破碎的衣衫和用過的工具,床榻深處裹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不穩的睡夢中都在低聲抽泣抖動。

  「主子,在北邊的芳華園,假山後面確實有人去過的痕迹。那園子離主院有兩刻鐘路程,荒廢久了,都是雜草。小郎君應該沒說謊。」曲藏一一彙報。

  蒼牧點了點頭,那狐妖沒說謊還好,否則還不止這點懲戒!

  「把他叫起來自己洗,」蒼牧倚門邊雙手抱胸吩咐一聲,目光斜瞥了曲藏一眼,「你……」

  曲藏一個激靈,立馬錶態:「小的明白!小的管得住眼睛!」

  蒼牧懶懶地「嗯」了一聲,撩開帘子出去了。

  他信任曲藏,頂多警告一聲就好了,這個心腹手下起不了異心,自會把一切處置得妥妥帖帖。

  樂遙渾渾噩噩地泡在浴桶里清洗了身體,胡亂擦了葯,顫著手指套上乾淨衣裳。

  曲藏已經趁著這時間把房間收拾乾淨,鋪上新的被褥。

  樂遙連眼睛都睜不開,走路時雙腿都在發抖,一頭栽倒在床上又昏睡了過去。

  曲藏看到了樂遙露出的脖頸上連片的青紫淤痕,唇瓣腫脹破裂,輕嘆一口氣,拉過被子給他蓋好。

  蒼牧晚間回來的時候,樂遙還在床上睡得沉沉的。

  夜色降臨,燭火悠悠,暖黃的燭光給小狐妖蒼白的睡顏打上一層薄薄的光暈,眼角隱約現著淚痕,眉心深深地皺起,彷彿在睡夢中都有揮之不去的沉重心事。

  蒼牧著迷似的伸出手,輕輕撫平了樂遙的眉心。在桌邊看著熟睡的小狐妖,悄聲批完了幾份文書。

  夜深了,蒼牧脫了衣裳躺在樂遙身側,內心湧起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滿足,懷裡抱著暖融融的小狐狸,一同睡著了。

  樂遙是被人摸醒的,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身上亂動,睜開眼睛,身上的衣裳已經被脫了一半,蒼牧壓在他身上,大掌胡亂摸著。

  腦子瞬間清醒了,夜晚的記憶幾乎是一霎時湧上來,不知哪裡爆發出的力氣,一把坐起來將蒼牧推下了床,掀開被子跳下床就跑。

  「白樂遙!」蒼牧撲上來揪著后領將人丟回了床上,咬牙切齒地大喝。

  樂遙「哇」地大哭出聲,害怕得往床角爬去。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蒼牧沉著臉把人拖回來:「給你上藥,躲什麼?」

  樂遙僵著身子,還是被蒼牧脫光衣服在每一處都塗了葯,不住抹著眼淚,胳膊上都是水。

  「這點兒程度就受不住了?」蒼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掐著下巴迫使樂遙抬頭,「知道怕了?那就老實點兒,否則……」

  蒼牧沒把話說完,樂遙只顧著哭,被蒼牧掐得疼了,才胡亂點了頭。

  「穿上。」蒼牧丟了一套衣服過來。樂遙嗚咽著擦著眼淚,把衣服穿上了。

  已經是中午了,廚房做了菜送來,擺了滿滿一桌。

  白白嫩嫩、精巧嫵媚的小狐妖套在他精心挑選的薄紗白衣里,在潔白無塵的白衣映襯下,艷麗奪目的容貌更是引人注目,讓人忍不住升起欺凌的慾望。

  目光往頭上一掃,只束了一根木簪。

  要不要選些漂亮首飾,把人打扮起來……

  蒼牧心情愉悅地朝樂遙招手:「過來。」

  樂遙咬著唇,不敢忤逆他,一言不發地走過去,被蒼牧抱起來放在腿上。

  樂遙彆扭極了,不自在扭了扭腰,被蒼牧摟著腰咬了一口耳朵,聲音低啞:「老實吃飯,別發騷。」

  樂遙很想開口反駁,但到底是沒敢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罵回去,再把人惹惱了……只好僵著身子,沉默地捧起飯碗。

  蒼牧心不在焉地夾著飯粒,有一多半的精力都放在樂遙身上,明目張胆地看著小美人兒怎麼夾菜,怎麼拔起飯粒送入口中……

  樂遙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又不敢發脾氣,只好強裝做沒看見,囫圇夾著軟爛的蛋羹豆腐就飯下肚。

  蒼牧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他碗里:「瘦成這樣還不吃肉?抱起來硌死人了。」

  樂遙的手一頓,垂著眼睛把排骨撥到一邊,沒有理會蒼牧的話。

  蒼牧火了,「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怎麼?嫌棄我還是躲著我?!」

  樂遙反射性地一哆嗦,險些摔了碗,緊緊攥著筷子低聲道:「沒有……」

  「沒有你這是什麼意思?給我吃進去!」蒼牧拉著臉呵斥。

  樂遙抱著碗沒動,嘴唇抿得緊緊的。

  氣氛一點點僵硬,在蒼牧就要爆發的時候,樂遙垂著眼睛小聲說:「牙疼,咬不動……」

  蒼牧一瞬間被掐滅了火氣。牙疼?為什麼會牙疼?還不是因為他……

  臉上有些掛不住,蒼牧輕咳一聲:「那就吃些軟食。吃完了可以在府里玩,不能走太遠,天黑前必須回來,知道嗎?」

  樂遙很乖地點頭:「知道了。」

  蒼牧還從沒見過這麼聽話的小狐狸,心尖兒一下子軟了,聲音都輕柔了:「往後你就住在隔壁耳房,有需要我會叫你。」

  「嗯。」樂遙悶悶點頭。

  有需要?什麼需要?還不就是強迫他嗎!

  心底止不住地冷笑,臉上還是垂著眼睛看不出端倪,坐在腿上任蒼牧抱著。

  「主子……」曲藏手上拿著一份文書叩門進來,見到這一幕嚇得趕緊退了出去。

  蒼牧有些不高興,但畢竟事務要緊。抱著人溫存片刻,戀戀不捨地放下來:「我還有事,你慢慢吃,不夠叫廚房加菜來。」

  樂遙點頭,蒼牧走出去后又退了回來,摩挲著樂遙的臉龐:「往後都這麼聽話就對了。一個月後的圍獵,我帶你出去透透氣。」

  樂遙垂著眼睛沒有說話,等蒼牧走遠了之後,從碗里夾起那塊排骨,嫌惡地扔掉。

  圍獵……蒼府守衛緊,出門在外,不知道能不能找機會逃走……

  樂遙沒有出去,身上還累得厲害,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蒼牧居然放心把他留在自己的卧房裡,也不知是昏了頭還是沒放重要東西在這裡。

  應該是後者吧,蒼氏家主沒那麼蠢。

  樂遙在房間角落裡找到了一堆落了灰的書,從裡面翻了翻,都是些不甚有趣的枯燥經史。

  最底下有一本遊記,應該有些看頭。樂遙抽出來拍掉了灰,爬上窗邊的軟榻,就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攤在小案上,心不在焉地看著紙頁上的文字,腦中卻在想著趁圍獵逃跑的事。

  秋日午後的日光還是透著些許熱意,四周靜悄悄的,偶爾吹過一陣涼風,「嘩嘩」地掀起書頁。

  樂遙看了沒多久,就一下下點著腦袋。渾身的疲憊又湧上來,不知不覺倒在軟榻上睡著了。

  蒼牧跨進房門時,看到的就是軟塌上縮成一團的小狐狸,蜷著膝蓋縮著胳膊,手上壓著一本書,側著的睡顏安靜而漂亮。

  心間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事務繁忙堆積起的些許疲憊和倦怠漸漸散去了。

  蒼牧放輕了腳步,站在榻邊靜靜地凝視小狐狸的睡顏,不知不覺地俯下身,觸上了樂遙沉靜的臉龐。

  樂遙的睫羽輕輕顫了一下,蒼牧恍然驚覺一般直起身,慌亂地後退一步。

  樂遙被吵醒了,迷濛地睜開眸子懵懵懂懂地看了一眼,看清是蒼牧以後驚了一下,反射性地向後一縮,整個人都嚇醒了,警惕地瞪著蒼牧,生怕他又要做什麼。

  怎麼就在蒼牧房裡睡著了……

  蒼牧的臉色本不大好看,看到樂遙這麼戒備他,心裡無端地添了郁躁,握起那隻手背到了身後,陡然間冷下臉:「出去!誰讓你在這裡睡的?」

  不是又要強迫折辱他,樂遙鬆了口氣,被喝罵了也沒生氣,沒心思和蒼牧爭辯。

  生怕這人突然間又改了主意,直接撐著胳膊坐起來,還帶著清淺淤痕的瑩白小腳飛快地蹬上鞋子,頭也不回地晃晃悠悠跑了出去。

  話一出口蒼牧就後悔了,眼睜睜看著樂遙跑走,不自覺伸出的胳膊又生生拽了回來,臉色幾番變化,最終還是垂下手。

  沉默半晌,拿起榻上遺落的那本書,隨手翻了兩頁。

  「喜歡看這種書?……」

  不知為何,今夜的床榻格外的不舒服,蒼牧輾轉反側許久,才艱難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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