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檐玉瓦,水晶玲瓏,玉華光轉。
精巧雅緻的暖閣巍巍矗立在紫極殿西,魚鶯擺尾,穿梭在珊瑚樹叢間,細小婉轉的歌聲如流光輕盈,涓涓淌出,在水波中飄搖消散。
暖閣中以一寸一金的整塊暖玉石打磨成磚鋪地,腳下橙黃的暖光恍如水波流轉,溫婉靈動。
書閣上擺滿了一冊冊書卷,案前一張小几,瑞腦銷金,香氣輕飄。
龍澤就伏在案上揮筆批著摺子,樂遙放輕腳步慢慢走進了暖閣,停在紗幔掩蓋的陰影中,怔怔望著龍澤批摺子的樣子。
手指觸到了紗幔,只要往旁輕輕一拂,他就可以毫無阻礙地與龍澤直面相對了。
樂遙的手久久凝住,心口湧出難言的痛楚與辛酸,就這麼隔著紗幔,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著那個人熟悉的眉眼。
我就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我愛你,很愛,很愛,可是我堅持不下去了。
如果是句修樂,是旁人的陰謀詭計拆散我們,我可以為你忍受一切的苦難和折磨,無怨無悔,絕不負你我許下的諾言,只要你能重新記起我。
可是是你……是你自己不要我了……
富貴易妻……門當戶對……
指尖顫得厲害,樂遙捂住了嘴,視線逐漸模糊。
罷了,罷了,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再糾纏下去,也不過讓自己更加被人輕賤……
淚蜿蜒而下,順著掌心彙集凝聚,一滴淚珠從掌心滴落,啪嗒一聲落在了暖玉石板上。
龍澤驀然抬頭,凌厲的視線穿透薄紗:「誰?!」
樂遙慌忙擦乾淚,踉蹌著轉身離去。
原是想再見他一面的,可是真的見了,卻只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哀傷,痛得他無法呼吸。
那樣一個寵他愛他的龍澤,變成了這個冷漠暴戾的龍君,所有給過他的寵愛和溫柔,統統冷漠地從他身上奪走,帶著無限的柔情給了另一個人……
不如不見……
樂遙沒有走出多遠,書案后的龍澤彈指一揮,所有的門窗立時緊緊閉合,封住了去路。
樂遙停下了腳步,初時有些無措。知道無法離開了,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靜靜看著雕花繪彩的木窗格,背對著龍澤,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龍澤背著手從身後走來,紗幔如流水一般分開。
看到眼前纖瘦伶仃的背影,龍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扳著肩膀將人轉過來:「白樂遙。」
暖爐生香,輕紗拂擺,樂遙握緊了拳頭,慢慢抬眸看向龍澤。
龍澤的目光落在樂遙臉龐,眼角微微上挑,抬手撫上樂遙的臉龐,用拇指抹去了未乾的淚痕:「哭什麼。」
嗓音低醇,有如情人間的低笑耳語。
樂遙偏過頭去,心潮劇烈地翻湧起來。死死咬著牙,才能控制住崩潰欲發的情緒。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這樣溫柔地對我?你這樣,叫我怎麼狠得下心走?
龍澤目色奇異地在樂遙的臉龐上流連,手掌撫上輕輕摩挲,樂遙偏過頭,後退一步。
龍澤目光緊緊凝望著他,跟著逼近一步。
一人退,一人進,步步告退,步步緊逼,直到后腰撞到了桌沿,樂遙無路可退,不得不停了下來。
龍澤一步上前,隱隱將人困住封死了去路,手掌落到樂遙面上,眸光流離,嘴角上挑,痴迷似的輕贊:「好一副魅惑眾生、惹人愛憐的皮囊。」
這欲語還休、將泣未泣的小模樣,眼角眉梢都帶著勾人的風情,眼波流轉,卻是倔強地含淚咬唇,真是叫人由心底生出保護憐愛的情緒。
龍澤的手順著臉龐滑到了白皙滑膩的脖頸,帶著隱約的曖昧挑逗摩挲揉捏,指尖挑起衣領,探入了鎖骨。
樂遙一把打掉龍澤的手,深深望了他一眼,眉眼澀然:「龍君保重,小人告退。」轉身就走。
自然是走不成的。
龍澤一把將人拉住拖了回來,掀開衣擺探了進去,將人困在懷中湊近耳畔低笑:「還會欲擒故縱了?眉目傳情叫我留下你?」
大掌在軀體上肆意遊走觸碰,樂遙咬緊牙關用力掙扎,心間一片凄涼。
那樣的侮辱和輕賤,你怎麼還能對我做出這種事?我都要走了啊……
你到底……你到底心裡還有沒有我?
衣衫凌亂,呼吸漸漸急促,光影明滅,天地驟然顛倒,再回神時,已經被龍澤壓到了軟塌上。
樂遙抬臂擋住了龍澤的手,卻被一把格開,順勢反手扯下了袖子,露出半邊圓潤的肩頭。
手腕被壓制,樂遙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如果是龍澤,如果是龍澤想要……
樂遙閉上了眼睛,微末的抵抗漸漸歸於平靜。
龍澤將樂遙牢牢壓制住壓在軟塌上,手掌前後游移。
樂遙的呼吸亂了,胸口不規律地起伏著,面龐漸漸染上鮮紅的暈色。
為什麼突然要……?龍澤心裡,是不是還有一點點喜歡……
是不是還喜歡我……
龍澤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不復之前的隱晦曖昧,帶著高高在上的鄙夷和惡意:「怎麼不動了?你在期待什麼?看看你這副淫蕩發騷的樣子,是勾搭過多少男人來滿足你。」
樂遙倏然睜開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壓在身上的人。
龍澤臉上一片冷靜,絲毫沒有動情的慾望,哪怕雙手還在自己身上揉捏觸碰,那神情卻像是引逗著一個玩物動情失智、醜態百出,自己則冷眼在一旁戲耍觀看。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冷了下來,樂遙奮然掙開手腕的鉗制,一把推開龍澤的手。卻被龍澤以更大的力氣按了回去。
「你被多少人上過?嗯?浣衣局的奴才可不少,他們是一個一個上的還是一起進去的?真是夠髒的。紅水也碰過你吧,還有誰?對了,羅羽也算一個,你們倆可是親密得很。」龍澤的笑容很冷漠,帶著滿滿的惡意。
「放開我!」樂遙奮力掙扎,滿目荒涼的心田被一陣更大的羞辱怒火席捲,含著哀戚的恨意怒目而視。
「果然是只浪蕩下賤的騷狐狸,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勾引人,」龍澤有趣地勾起唇角,手掌漸漸收緊,「跑到朕面前發騷,這麼缺男人,朕可要好好滿足你。」
「住口!別再說了!放開……」
樂遙雙腿飛踢,狠力扭出胳膊撐起身子坐起。
不料身上的大掌驟然發力,樂遙身不由己地被翻轉過來,雙腕反扣在後腰,帶著沉重的力量壓下,被鉗製得動彈不得。
腦中一陣眩暈,層層黑影涌到眼前,胸口沉得喘不過氣來。
樂遙額頭抵在軟塌上,低聲抽氣喘息,眼前黑影稍稍退去,腰帶已經鬆了。
身後傳來龍澤嘲諷的譏笑,樂遙滿臉汗水,側著頭,看到龍澤拿起了桌上的燭台。
彷彿一把利刃驟然穿透胸口刺中了心臟,樂遙激烈地掙紮起來,死命地想要擺脫龍澤的壓制:「不!——你不能!!放開我!放開!!!」
聲音嘶啞激烈,雙眼濕透,不知是淚是汗,耳畔彷彿聽到龍澤的冷笑:「你不就想要這個嗎?裝什麼清高。」
「啊啊啊啊啊!!——」恍惚有冰涼的觸感滑過肌膚,樂遙瘋了一般嘶聲厲吼,爆發出一陣大力,滿面凄厲淚痕滾下了軟塌。
燭台「咚」地一聲重重落地,慢慢滾到架子下。
龍澤面色陰冷從軟塌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
樂遙衣衫不整地伏在地上,攏著散亂的衣袍,嘶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