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個中年男人打著傘狼狽的走在大街上,他前一陣自己創業開的新飯館開張不久后,就發生了白骨門事件,之後生意慘淡。
他算是虧麻了,一身債務纏身,剛才還給一群街溜子請去喝了會茶,這段時間那群人是越來越猖狂了。
這種人生,活的真是沒勁,他的情緒越來越低落,彷彿跌入了黑暗的深淵當中,那黑暗深不見底,讓他連落到底部然後從頭爬起都做不到。
他就像一直在空中墜落一樣,無助,彷徨。
他來到家門口打開了房門,看了一眼熟睡的老婆和女兒,如果是往常,每當他看到自己女兒這安詳的睡顏后,都會重新升起生的希望,讓他有勇氣在下一個糟糕的一天去奮鬥。
但這一次,他沒有。
他不知為何,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要不就這樣算了,拉著老婆孩子陪自己一起進入地獄吧,這個世界不值得,如果她長大以後就是要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那還不如現在就和他一起離去,也許還能免過諸多痛苦。
就這樣一起離去了吧,誰也怪不了誰,都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那念頭像一聲低語,像一隻魔鬼,像一顆,種在他心裡的種子,邪惡的念頭髮起了芽。
他一晃神,手上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拿起了廚房的刀,那股衝動越來越強烈。
就這樣算了吧,頭等艙可以優先登機,銀行VIP不用排隊,演唱會最貴的票位置也是最好的,世界一直都不公平,你就是那個屌絲,還有什麼必要活著呢?
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他像大夢初醒一般,啊的一聲先把刀藏在了自己身後,怕給人看到自己這副樣子。
然後他發現周圍其實並沒有人在看他,便小跑進廚房想重新把刀插上,奇怪的事,刀架上已經插滿了刀,他手上這把刀沒有位置放下了。
他有點奇怪,不過來不及細想,門外那又傳來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他把刀隨手放在了砧板上,然後去大廳里透過貓眼看,到底是誰在這大晚上還來敲他門。
貓眼裡,一位慈眉善目的高壯和尚正雙手合十,低著頭眼睛微閉做出一副祈福的樣子。
他透過門對那和尚問道:「外面那和尚,你大晚上的難道跑到小區里來化緣嗎?」
「施主,我不是來化緣的,我是來降魔的。」
那和尚抬起頭看向他,面色虔誠,脖子上掛著的一大串念珠沙沙作響。
「魔?我家裡就我們一家人,哪來的魔。」那男人覺得有些荒謬,不僅沒有開門,還把門反鎖了起來。
「施主,你就是那個魔。」那和尚溫和的說道,伸手握向門外的把手,然後一個用力,從門外把門反著推開了。
男人目瞪口呆的看向自己那扇外開門,此時它鎖芯處已經被蠻力給強行破壞,中間因為受力太大,往外凸出了一大截。
房內的妻子和女兒也被這邊的噪音給吵醒,穿上拖鞋噠噠噠的走了過來,說道:「誰啊,大晚上的,就算是催債也得找個好時候啊,你們自己也不睡覺啊。」
弘遠沒有理會這幾人,直接順著炁往廚房走去,在砧板上找到了那把菜刀。
他拿起刀轉身往門外走去,路過那男人時塞給他一張名片,告訴他。
「明天去這裡領大門的賠償金,他們會多賠你一點,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生活的希望,希望的煩惱,儘管時常發生,但總是沒有希望的破滅那麼可怕。」
他溫和的聲音似乎也驅散了男人心底的寒意,不知怎的就信任起了眼前這個高大的和尚,嘴巴蠕動了半天,最終憋出了輕輕一聲。
「謝謝。」
他說完后抬頭望去,弘遠已經走遠了。 ……
「什麼情況?」紀柏閣拿著把自動步槍在樓下站著,看到他下來后焦急的向他問道。
「應該還沒走遠。」弘遠神色凝重的拿起那刀給紀柏閣看了一眼。
紀柏閣點了點頭,在耳麥里呼叫其他正拉開包圍線的隊員過來集合。
不一會,眾人趕到這邊集合,弘遠把刀遞給那個年紀最大的老人,柴爺接過刀后,踏起九宮步子,輕聲念誦口訣:
「星數互演陰陽律,神機自應五行韻,局演將相風雲會,運籌帷幄局數間……」
不一會,柴爺停下腳步,睜開眼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紀柏閣早已在柴爺用太乙術卜卦的時候,就把車開了過來,眾人魚躍上車,弘遠則是在車外跟著車跑,以免有人突然襲擊眾人來不及做出反應。
紀柏閣在前面開車,柴爺則坐在副駕駛繼續根據卦象指揮他微調方向。
他們車速很快,不一會就追到了一個小巷子里,車開不進去,眾人只好下車用腳追去。
柴爺因為年紀大了,落在了最後面,玉華不放心他一人在後,也跟在後面陪他。
「太乙術?這玩意我們那邊都失傳了,沒道理你們窮鄉僻壤還有所保留啊。」一道輕蔑不解的聲音從柴爺身後響起,玉華緊張的向後看去,手上已經掐好訣蓄勢待發。
「家傳絕學罷了,讓你見笑了。」柴爺不置可否,從袖中取出一個陣盤,上面插著一個小旗子。
「別緊張別緊張,雖說你們今天懷了我的事,但我可不是來找你們打打殺殺的,我就是想看看太乙傳人長啥樣子,以後多親密接觸一下。」
那人從陰影里走出,模樣輕狂,嘴角總掛著一絲笑容,看起來帶著邪性。
柴爺和玉華身後這時也傳來了激烈打鬥聲,他們還聽見紀柏閣開槍的聲音,周圍有不少住戶,按理來說他不會這樣輕易開槍的。
「看來他們和我寶貝玩的很開心,今天我沒帶什麼人,認識一下,我叫風孝義,那麼我先走了,下次正式見面了,大家再好好玩。」
風孝義把右手往上一伸,天空中有一道黑影衝下,抓起他的手把他往空中拉起。
柴爺見到他想跑,頓時用力把手上的陣盤砸向地面,陣盤落向地面后就融入了地里消失不見蹤影,陣盤中的旗子則快速變大,無風自動,從一指的長度變成與柴爺同高,在他面前屹立著。
玉華也在同一時刻踏起了禹步,快速的念道:
「上帝敕下,邵陽雷公。雷光煥赫,黑雲奔沖。閔爍霹靂,符到急行。火車火炬,八靈八猖。飛電玉女,擲火神王。雷聲電光,猛徹天蒼。奔風走霧,震動威靈。邵陽雷公,急起急起。」
周圍頓時風起雲湧,一道驚雷從雲中劈下,正中那抓著風孝義飛行的巨大蒼鷹。
風孝義在雷劈下之前卻突然操控那蒼鷹鬆開了爪,似乎早有準備的往地上自由落體。任用那蒼鷹搖搖晃晃的飛行,最後撞上了柴爺布的陣,用生命把本來隱形的陣撞得顯形了那麼零點幾秒。
他自從看到柴爺掏出法陣后就想好後續一系列計劃,現在,他只用看一眼,就掌握了陣法的大致情況,一團黑氣從他雙手雙腳上湧出,化成了一套黑甲套住他四肢,然後他踏空一躍,朝柴爺直直撲去。
柴爺伸手一揮,旗子換了一個方向飄揚,陣法結構頓時發生改變,一道無形的牆出現在了風孝義眼前。
可他似乎能看到那牆似的,又在空中踏了一步,避開了落在了地面的一角上,然後抬腿用力往下一跺。
整個法陣頓時發出了一聲轟鳴,然後全部紋路浮現了出來,柴爺額頭上留下了一大灘汗,顯得頗為疲憊。
「哈哈哈哈哈!」風孝義狀若癲狂的怪笑起來,雙手一合,一道黑氣從他背部湧出,在他身後組成了一道黑色鬼影,那鬼影出現后,伸出利爪用力朝一處陣紋揮去。
一擊之後,陣中央的旗子想被利劍砍了一樣,直接攔腰折斷,整片大陣也在同一時間瞬間粉碎,柴爺猛地吐出一口鮮紅的鮮血,顯得很是痛苦。
「老鬼,太乙術我不如你懂,但你在我面前擺弄陣法不就是找死嗎?哈哈哈。」風孝義戲謔的大笑,身後鬼影朝天空飛去,攔下了玉華釋放的第二道天雷。
「咋們來日再見咯。」風孝義餘光篤見弘遠那邊似乎也快結束戰鬥,在原定站定,優雅的行了一個禮,然後又是一隻蒼鷹飛來,抓著他手飛起,離開了這邊巷子。
「柴老,你沒事吧,柴老?柴老!」玉華看見柴老朝地面倒去,連忙伸手扶住,看見他在自己懷裡暈倒,頓時慌張的不知所措。
弘遠一把把柴老背在了背上,往車上跑去。
「先送醫院,快。」
車輛急速駛離這片巷子,第二天,住在附近的人們小心翼翼的查看這片巷子的情況,看到的已經是被後勤組清掃過的現場了,一時間引為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