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葡萄酒
從前廳回來,宋靜安發了好一頓脾氣:「不就是欺負我一個庶女在這王府里無依無靠!一個個的都來打我臉!」
她拿了杯子想砸,一旁站著的兩個貼身丫鬟連忙上來攔。
「小姐,不可!要是砸了,被王妃找理由編排一番,王爺定會對您不喜,到時候您的日子又得艱難幾分!」
石竹臉色微微發白,這院子里的東西都是登記在冊的,要是缺了壞了,都得去報告才能領新的,這麼大的動靜,四小姐從前廳回來屋裡就碎了一套茶具,哪怕無事發生,也會扯出事來!
宋靜安到底還是放下了杯子,嚶嚶嚶哭了起來:「都欺負我!一個個的都當我是那無根的浮萍!」
石竹也難受,她雖然是大丫鬟,但是無奈跟了這麼個沒出頭的主子,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只有宋靜安好了起來,她才能跟著過上好日子。
倒了一杯茶遞給宋靜安:「主子,想想五小姐和六小姐,一個瘋了,一個進了廟,您可比她們好多了,而且您現在已經讓王爺原諒您了,這府里終歸是王爺當家做主,只要王爺不計較以前的事,您就能翻身。」
聽到宋明雪和宋如瑛,宋靜安這才好受起來,自己拿了帕子擦了臉,振作起來:「你說的對,我不能自暴自棄,只要我熬過來了,總能有出頭的日子。」
看宋靜安情緒冷靜下來,石竹也鬆了一口氣,提醒她正事:「太子那邊該如何交代?沒能把三小姐給哄出府,太子會不會生氣?」
宋靜安眯了眯眼,她連太子的謝禮都收了,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宋擷玉。
呵!她宋擷玉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嫡出,所以才處處看不起她?既然如此,她就幫太子得到宋擷玉。
謝央根本沒打算以太子妃的位置娶宋擷玉,她助他一臂之力,既能在太子面前賣個好,還能讓宋擷玉當妾!
她不是看不起她們這些妾室生的女兒嗎?等她被太子得到手,生出來的孩子照樣不是嫡子嫡女,照樣得被太子妃磋磨!
她等著宋擷玉的報應!
「你找機會出府,跟太子說一聲,就說有變,讓他等消息,近幾日,我一定會把宋擷玉哄出府。」
石竹聽話的退了出去,想辦法出府跟謝央的人聯繫。
宋擷玉跟著李瑢回了世安苑,任由李瑢抱著她哭了半天。
「玉兒,是為娘沒本事,讓你被這些黑心腸的欺負,你放心,你爹要是敢偏著那些黑心肝的虧待了你,娘拼了這條命也得跟他來個玉石俱焚!」
宋青山剛要跨過門的腳硬生生楞在當場,後背冷汗都下來了。
玉石俱焚,這也太狠了些吧?果然,女人,有了孩子就忘了丈夫……
宋擷玉一時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雖說宋青山有時做的是有些讓她寒心,但是至少對她這個嫡女也算是掏心掏肺,他不曾虧待她,只有她這個不孝女愧對宋青山的。
她只是為李瑢不值。
「娘,父親一向待我如掌上明珠,咱們府上這幾個兄弟姐妹之中,父親最是寵我,就算偏心,那心也是朝我這邊偏的。」
宋擷玉拉著李瑢的手撒嬌:「娘,您和爹爹對玉兒的好,玉兒都記在心裡,玉兒真的不委屈,也沒受欺負。」
「宋靜安幾個人,也頂多偷偷說些模糊不清的話毀我名聲,平日里哪個不得捧著我讓著我?」
宋擷玉好一頓安撫,這才把李瑢給安撫下來,鬧了這麼半天,她也乏了,宋擷玉也就順勢提出回自己院子。
結果剛出李瑢的房門,就看到宋青山正站在門口,看宋擷玉出來,朝她苦笑了下,試探著喊她:「玉兒……」
宋擷玉低頭,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要說心裡一點怨氣沒有自然不可能,她理解宋青山,他沒經歷過上輩子淮陰王府被貶,母親被下毒害死,哥哥的前途斷送,在他眼裡,宋靜安不過是小心思多了些,雖然不妥,但也算不上什麼大毛病。
她是他的女兒,宋靜安也是,只不過是重視和更重視的區別。
他是她宋擷玉的父親,但是也不僅僅是她宋擷玉的父親……
看著宋青山眉間的褶皺,宋擷玉到底朝他露了幾分笑模樣,淡淡開口:「父親,您可是有話要跟女兒說?」
跟宋青山到他書房聊了一刻鐘,宋擷玉這才回了自己院子,玉嫻在外面守著,並不知道王爺和小姐聊了什麼,但是看小姐沒什麼起伏的表情,她也大概猜到,恐怕這次談話並沒有能解開王爺和小姐之間的心結。
「小姐,戎楓姑娘院子的人來傳消息,說是收到了家鄉的禮物,裡面有好幾盅番邦特製的葡萄酒,說是等您回來問您有沒有空,若是能一起賞月吃酒也是難得一件樂事。」
宋擷玉心思從剛剛的談話中抽出心神,聽了玉嫻的話,左右她也睡不著,有個人陪著說說話,也能排解一下愁緒。
到了文楓院,宋擷玉才到了院子口就聞到一陣酒香,帶著撲面而來濃烈的葡萄香味。
戎楓穿著一身撒花煙羅衫,托腮半趴在石桌上,眼神微微迷離,邊上還有一盅開了封的酒瓶子。
看到宋擷玉過來,她緩緩笑開,極歡喜的模樣,讓人心口忍不住就是一軟。
宋擷玉有些遭不住,愣了愣神,在心裡感嘆,美人看骨皮,戎楓的皮相美則美矣,但是因為有番邦的血脈,更多了幾分粗獷英氣。
但是這樣一張臉,配上她靈動的神態,一顰一蹙,毫不遮掩情緒,像是天上的烈日,濃墨重彩不管不顧砸進人心裡。
「郡主,你來了?」
戎楓並不站起來行禮,她似乎已經喝的微醉,只笑著看宋擷玉,下人拿過來一個琉璃杯,斟了一杯酒,紫紅色的酒水在月下微微晃蕩著,像是一塊成色極好的琥珀玉。
「天馬常銜苜蓿花,胡人歲獻葡萄酒。」
戎楓舉著酒杯,晃晃悠悠起身,不盈一握的腰身被風一吹,像湖邊生長的大片的黃白色蘆葦,有種要被折斷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