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往事不堪回首（八）

  李毓琳留下一個意猶未盡的身影。


  剩下羅謹怡一個人在破舊的房間裏。


  或許她真的錯怪他了，或許她真的應該給他一個機會。他們已經錯過了太多時間，真的不應該辜負彼此了。


  她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己五年前匯演的那條裙子，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了，可是她再也沒有比那條更好看的了，這些年買的衣服都是地攤上最便宜的，能穿就絕對不會再花錢去買新的。


  還有那條稻穗的項鏈，她一直不舍得帶。也放在衣櫃下麵用小手帕包的好好的，重新戴上的時候發現，竟然在臉上看到了大學時候的美好。


  原來這些年，她一直都辜負著自己最好的時光。


  當羅謹怡一襲白衣站在陸嶽城麵前的時候，時光真的仿佛就真的好想是回到了七年前。橘黃燈光下等一個期待的人，青澀稚嫩的臉龐洋溢著微笑赴一個人的約。


  陸嶽城起身走了出來：“怎麽是你。”


  “對。是我。對不起，我來遲了。”


  不遲，永遠不遲。


  這一場筵席，對他們來說已經遲來了太多年。


  這一刻，陸嶽城是感謝李毓琳的，好像這些年的傷害都一筆勾銷一樣。剩下雲淡風輕，他甚至想當麵對她說一聲“謝謝”，可是，不可能了。


  陸嶽城再見到李毓琳的時候，已經隔著一層白白的紗布。


  他看到自己手機上數十個未接的時候，已經的晚上十一點。他正準備送羅謹怡回家。他回了這個陌生電話。


  “您好，這裏是第一人民醫院。請問您是？”


  “我是陸嶽城，您好。請問有什麽事？”


  “哦，是這樣的。您的太太出了車禍，情況危急。請您現在馬上來醫院一趟。”


  陸嶽城一聽，馬上調轉車頭。朝醫院開去，羅謹怡也心中一驚。


  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終於還是遲了一步，沒能見到李毓琳最後一麵。見到的隻是醫生推著蓋好白布的李毓琳，還有蹲在地上哭的陸森。


  “爸爸，你為什麽不回來。”四歲的陸森瞪著陸嶽城，又看了看她旁邊的女人：“你就是因為這個女人不回家的嗎？我恨你。”


  李毓琳回家的時候，正好走到自己樓下。陸森眼巴巴的趴在窗台上等著母親回來。看到遠遠走來的李毓琳，他開心的在大喊大叫。李毓琳心中一喜，又擔心自己的孩子不小心從窗台上跳下來，連聲喊：“阿森，小心。別把頭伸出來危險……”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飛馳而過。把李毓琳撞到五尺開外。


  肇事逃逸。


  而陸森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衝下樓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哭著喊著叫爸爸，可是這個時候的陸嶽城，卻和另一個女人在吃飯，在重溫七年的舊情。整整十幾分鍾，才有路人經過幫忙打了急救電話。


  可是終究還是遲了。


  陸森恨眼前的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爸爸就不會不回家，媽媽就不會死。


  一個月後，陸嶽城堅持娶羅謹怡。盡管羅謹怡對陸森說過千百次，她會對他像親生孩子一般。可是她卻永遠像一根刺紮在了陸森心中。


  羅謹怡進門那天，陸森還多了一個姐姐，與其說是姐姐，他倒覺得是個來曆不明的野種。比自己早生幾個月。叫羅萊，沒有爹。後來變成了陸萊。


  陸森永遠也忘不了那段時光，自己在家中就好像一個局外人。看著羅謹怡、陸嶽城和陸萊，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大概陸森任性的為所欲為，目中無人的性子也是那時候養成的。


  最後，陸嶽城才狠心把五歲的陸森送出國。


  “我和靜怡一直清清白白，在家我依然尊重你的母親。直到後來，你母親去世，我才決定把謹怡娶回家。我們已經錯過太久太久了，是我不願再錯過。”


  陸嶽城講完了這一切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謹怡，是我對不起你。是毓琳對不起你。現在，我又要先走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羅謹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浸濕了陸嶽城一大片的袖口。陸森握著陸嶽陳的手：“爸，我誤會你了。”隨即淚水奪眶而出。


  陸嶽城拚勁最後一絲力氣拉扯出一絲微笑掛在嘴邊，安詳的睡了過去。羅謹怡看見了大喊一聲：“不。嶽城，你說要陪我走一輩子的！怎麽又棄我而去……”


  所有的底線終於在最後一刻全部奔潰，陸森堅守了這麽多年的愛恨竟然全部都是錯的，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騙了，又好像是自己騙了全世界。生活真的跟戲劇一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會發生什麽。你活了大半輩子竟然隻不過是活在一個謊言之中，恨這個謊言，而這樣的謊言卻又是陸嶽城真正愛的體現。


  “爸！”陸森仰天長吼一聲，所有的人都走進來了。來目送這個馳騁商場這麽多年的傳說，來看他最後一眼。羅謹怡另一隻手抱起了陸森，陸森沒有拒絕，埋進他懷裏想個孩子一般哭著。


  陸萊看著自己的母親，淚流滿麵。雖然她驕縱蠻荒，卻也打心眼裏喜歡這個養父。是他，給了她父愛。


  人，寫起來就是一撇一捺，最關鍵的時候依然要回歸孤獨。到最後，依然也是你一個人去麵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