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193

  林府的大門雖然是敞開著的,但林景言早就帶了一群好友,將那大門給堵得嚴嚴實實的,連個縫都不透的那種。

  林家祖籍江南,其實有不少的親戚和族人,只可惜,林家祖上,與宗族之間起了矛盾,自起雖然沒有說出宗族,可關係不大和睦。

  兩者除了祭祀先祖之時外,那也是少有往來,別看如今林如海已經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又與炙手可熱的永寧候結親。

  但林家宗族,仍舊是與林如海當年父親剛去世時一樣,不管不問,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

  林如海這一支其實也算是興盛,這對於林家宗族也是好事,但之前的嫌隙太深,再加上林氏宗族,乃是百年世家。

  每代族中都有著科舉做官之人,便是一品大員比較少有,但二品三品每隔一代,總是會出現的。

  族中子弟出色,家族源遠流長,自不在乎什麼一時的喧囂興盛,甚至作為書香傳家的門第,他們還在有意的避免家族過盛。

  畢竟家族傳承,總是以傳承為重,只要能一直存在,經久不衰,自然不會去計較什麼一時得失,這也是大族的底蘊和氣度,便是朝代更替,也能夠坐看風雲。

  相比之下,林家如今雖然興盛,但比之自家宗族,卻是差了許多。

  是以,別說這次林黛玉成婚,便是上一次林景言這個林家嫡長子的婚禮,林氏宗族都沒有派人過來。

  這比林如海當年,父親剛去之時,還要顯得更加生硬一些,那個時候,雖然林氏宗族也沒怎麼管,可好歹也是看在同為林氏子孫的面上,庇護了一二。

  林家能夠保存住那大半基業,除了林如海父親的故友相助之外,更多的也是林氏宗族出了力。

  這也好理解,再怎麼有矛盾不對付,到底是同宗同族之人,自己可以無視,但旁人不能欺負。

  林氏宗族,自前朝流傳至今,自有一番傲氣,也就導致了,林如海落魄時,兩者關係還好些,一旦林如海起來了,兩者關係反倒是變差。

  其實吧,原本來說,再多的矛盾,也不至於說一直就這個樣子,只要雙方有一個肯緩和一些,先服個軟,事情也就彌補過來了。

  畢竟沒有生死大仇,同宗同族,何必弄得那般堅硬,可林氏宗族,乃傳承多年的大族,自有其傲骨和傲氣,是不可能像某一脈低頭的。

  而林如海這一脈呢,一直興盛,自有底氣,自然也不可能首先低頭,其實真說起來,兩者緩和關係的最好機會,反倒是林如海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

  但那個時候林如海還年輕,一個十幾歲的倔強少年,面臨著父親剛剛去世,自己要擔負起整個林家重擔的局面,自然對誰都是保持著警惕的。

  而林氏宗族的人,本是好意而來,結果卻被人給懷疑了,那自然也是心有不悅,所以這最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被錯過了。

  後來林如海起來了,倒是也明白了當年之事,他倒是想緩和關係,可林氏宗族那邊,卻恨不得跟他撇清關係。

  生怕旁人說他們,這是見了林如海發達了,所以趕著湊過去,平日里那是能不沾邊就不沾邊,弄得林如海也是沒有辦法。

  前世,因著林景辰還在,縱然這位甚至都決絕的改了自己的名字姓氏,但終究算是林家的內部矛盾,所以林氏宗族始終沒有插手。

  甚至他們對林如海也不是沒有怨氣的,將這一位出色的,甚至幾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逼到不惜自毀名聲的地步,那得是做得多絕啊。

  至於在之前,沒有林景辰的時候,若是林如海不將女兒送到賈府,那林氏宗族或許還會管一管林如海留下來的孤女。

  畢竟旁的什麼利益暫且不說,單單是同宗同族這四個字,就無法讓他們全然坐視不管,古代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義可是現代人無法想象的。

  但林如海死得太過突然,之前又將女兒送去了賈家,這就給了賈家插手的借口,而林氏宗族自然不會說畏懼賈家。

  可奈何,賈家以防備著他們,搶奪孤女財物為借口,這就讓這群愛惜名聲,甚至都勝於生命的人,再不能說什麼了。

  所以直到後來,林黛玉死於賈府,林氏宗族也再未派人去管過,哪怕他們知道,賈府插手其實並未安什麼好心。

  說起來,這樣一個宗族,愛名聲勝過一切,也好不到哪裡去,但總得來說,卻也比那起子小人強,所以林如海對自己宗族的感情,也是頗為的複雜。

  有心還一些當年的恩情吧,人家避自己如蛇蠍一般,可不去還吧,他卻又過不去心裡那一關,也是為難的很。

  就像是現在,擋門這一關,本來該是與兄弟堂兄弟來的,可現在林家人少,就只能是請些好友來湊數了,總不能帶著護衛吧。

  林景言摩拳擦掌的等了這麼久,就等著這個時候,好好的為難一下顧明澤呢,他準備的三關,可都是非同尋常。

  雖然準備好生為難一番,但林景言面上卻是笑意吟吟的,再加上今日乃是大喜日子,他一身亮麗的錦衣,襯得那俊秀白皙的面容,越發顯得風姿熠熠。

  站在顧明澤這能稱之為天下第一美人的男子面前,也是絲毫不顯遜色,他望著下了馬,走到自己跟前,顯得器宇軒昂的顧明澤,笑著說道:

  「久聞妹夫,文采超絕,我這裡有一對,想來問問妹夫……」

  因著已到了成婚之日,所以林景言的稱呼也換了,他雖然想著要為難對方,但為難歸為難,卻不打算使對方難堪。

  「兄長請講……」

  面上雖仍是帶著喜色,但一瞧見林景言,顧明澤的面色就慎重了許多,他拱手施了一禮,很是客氣的道。

  同時目光不禁望向了自己身旁的一位好友,見其鎮定自若,當即心下稍安。

  顧明澤文采其實也不差,但要說有多好,卻是談不上的,畢竟少時處境太過艱難,活著尚且不易,哪裡有那進學的資本。

  後來成了世子之後,他倒是開始追趕進度,只是到底時間太短,雖與一般學子相比,並不弱其什麼,但與林景言這樣在江南都能考中解元的,就明顯不如了。

  當然,文采這東西,本就是為了科考,他自身不用參加科考,便是朝堂新貴,往日學得那些東西,卻也是盡夠用了的,現下也不過是特殊情況罷了。

  「妹夫還請聽好了,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注意到了顧明澤的視線偏移,林景言也瞧了其身邊之人一眼,這一眼,他就瞧出了對方的身份,乃是此次恩科的狀元。

  皇上登基之下,很快就召開了恩科,林景言也有參加,不過他到底是準備的不夠充分,再加上敵對勢力太過強大,只取得了一甲第三名,也就是探花的成績。

  不過探花也就不錯了,同樣是能夠進入翰林院的,再加上林如海當年也是探花,一門兩探花,這傳出去也算是一個美名了。

  只是雖然不太在意這名次,但對排在自己前面的狀元,林景言也是多有關注的,現在瞧見對方竟然被顧明澤請了過來,他心下也是不由得一驚。

  不過也就只是驚了一下,並沒有什麼慌亂,畢竟他這次準備的上聯,那可是前世在自家弟弟與揚州做知府時,所得到的。

  在被自家弟弟帶回京城之後,可是無數俊傑,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而眼下這位狀元郎,也在那些沒有想出來的人之中,所以林景言自然是不擔心的。

  果然,林景言此聯一出,那位狀元郎的臉色就不是很好了,這對聯看似簡單,但實則其中的江樓千古,指得是那有名的望江樓,江流千古指得則是抒發對世間歲月流逝的感慨。

  想要完美無缺的對上,那是不容易的,更別說是在這倉促之間了,是以,這位狀元郎面對著顧明澤的眼神示意,只能是無奈苦笑。

  而見顧明澤那一臉苦笑為難的模樣,林景言則是心情大好,他倒是也沒有接著為難,只是笑著瞧了眼自家妹夫這苦惱的模樣后,就開口說道:

  「這對聯原本是我在揚州之時,無意間得到的,至今無人對出,我自己也想不出該如何對上,妹夫對不上也沒什麼,罰酒三杯即可……」

  說著,林景言一揮手,便有著下人,端著托盤走了上來,當然,他所說的酒杯,可不是以往宴會上的那種小酒杯,而且比那要大得多。

  這三個酒杯一端上來,旁邊頓時一陣起鬨叫好聲,都是等著看熱鬧的,弄得顧明澤眼帶無奈,只能是舉起來一一飲盡。

  而這一飲,讓顧明澤不由得多看了自家那面帶笑意,顯得頗有些得意的大舅哥一眼,這酒杯雖大,看似裝滿了酒,但實則裡面卻摻了些水。

  顯然他這位大舅哥,也是沒打算把他灌醉的,畢竟這才剛剛是迎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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