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183
賈母弄得這一出鬧劇,最後什麼目的也沒有達成,只把賈敏得罪了不說,連帶著林家所有人,對賈家的印象都跌到了谷底。
本來只是二房一個人所做的事情,弄成了這樣的地步,王夫人還沒能放出來,也不知道賈母心裡是否有著悔意。
其實能做穩國公夫人的位置,賈母原本也不是什麼太愚蠢的,只是她太自信,太自信能夠掌控住自己的女兒,所以才會導致現在的局面。
如果她要面對的不是賈敏,那賈母是斷然不會這麼做的,明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還吃力不討好,她又不是傻。
只能說是自賈敏回來之後,對賈母的百依百順,已經讓她形成了習慣,認為不管自己怎麼做,這個女兒都會順從。
卻未曾想過,沒有一個人,會一直順從另外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女。
放王夫人出來的計劃雖然是夭折了,但賈母另一個計劃,卻是在順利的進行著,那就是為王家和六皇子牽橋搭線的計劃。
王子騰能夠順利的上位正三品京畿營統領之位,自然是因為深受皇帝信任,他原本也是堅定的保皇黨,只忠心於皇帝一人。
只是再忠心的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是難免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如今老皇帝眼瞅著就要不行了,京城之中各位皇子無一不是蠢蠢欲動。
他手握兵權,自然難免也有著些許心思,而甄家祖上與王家也是有些關係的。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六皇子在眾多皇子之中,那是呼聲最高的一位。
而且這位皇子雖然有著種種的毛病,但他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到必要的時候,是真的能夠放下架子。
堂堂一個皇子,那般的禮賢下士,而且言語之間,種種的許諾,再加上賈家的從旁遊說,以及老皇帝病情的越發嚴重,王子騰不免就有了些動搖。
而在六皇子努力的想要說服著王子騰,讓其站到自己這邊的時候,其他皇子那裡也收到了消息。
京城之中手握兵權的人可不多,王子騰是一個,禁軍統領是一個,還有便是正常負責巡查京城的順天府里的士兵。
只是相對於前兩者來說,這順天府內的士兵就要少很多,而且那位順天府里的大人,也是個拉攏不了的主,所以基本上也沒人去動這位的心思。
他們主要集中攻勢的,便是王子騰和禁軍統領,而眼下,瞧著王子騰像是要被六皇子給說動了,自然有不少人都開始緊急的商議起了對策。
別說是那幾位有志於皇位的皇子們了,就連朝中不少大臣,都一直緊盯著,對於六皇子拉攏王子騰的行為,感到憂心忡忡。
而五皇子這邊,自然也同樣是如此,在得知此事的時候,便與眾位幕僚商議過一次,等商議完之後,他又將顧明澤給找來問了一遍。
寧親王府的書房之中,顧明澤喝了口茶,看著皺著眉頭,顯得有些擔心的五皇子,他放下茶盞,整了整衣服,這才開口說道:
「殿下,六皇子要做什麼,您且不必去管,眼下這情況,咱們最該做的,便是以靜制動,自古以來,先出頭可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之前眾多幕僚給五皇子的建議,他都已經聽到了,不能說錯,但他的想法卻與那些人完全不同。
「本王也這般覺得,老六和那些幕僚,對父皇的了解都不夠,縱然是老了,可他病重的消息也不該傳得這般快……」
「至於太醫說的,什麼傷心過度,本王根本就不信,父皇有多無情,怎麼可能因為廢太子的死,就傷了自己的身子……」
在那麼多幕僚都勸說自己快點行動后,難得見到顧明澤與自己的看法一致,周延儒頗感欣慰,他輕哼了一聲,話語中帶著些許不屑。
其他那些皇子和大臣們,都沒有經歷過他和顧明澤的經歷,自然難以感受到老皇帝的手段和心計,自然也不知道他的無情和狠辣。
想當年,不過是因為旁人的陰謀陷害,老皇帝就能坐視自己這個兒子去邊疆博命,差點把自己給過繼出去。
現在不過區區一個太子,縱然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又如何,如果感情真的那麼深,那太子又怎麼可能被廢。
傷心或許是有,但絕不會到暈倒的程度,而且就算那是真的,這消息也不會傳得這麼快。
現在才多久啊,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的,若真的是老皇帝病重了,那那位御前大總管,會放任消息流傳得這麼廣嘛。
「雖說這有八成可能,是皇帝的計謀,立在引起心有不軌的皇子,可另外二成可能,卻也不得不防……」
「況且,若真是讓六皇子把那王子騰給拉攏了過去,京畿營的兵馬可不少,萬一六皇子想要提前除掉自己的競爭對手,那殿下就危險了……」
點了點頭,對五皇子的話,顧明澤是很贊同的,像是他們這樣經歷過老皇帝殘酷手段的,自然很清楚老皇帝不會這麼容易就倒下。
只是縱然知道這可能是個計,但不代表著就沒有任何風險了,誰知道那位六皇子若是得了兵權,會不會直接對他們這些人動手。
「我府中的護衛,都是昔日與我在戰場上拼殺的親衛,雖然不多,但也有幾百人,若是有著武裝,便是六皇子想要對我不利,想來也能撐上一段時間……」
對顧明澤的話深表認同,清楚知道他們這些皇子之間關係到底有多差的周延儒,那幾乎可以斷定,只要六皇子決定逼宮,就定然是不會放過他們這些皇子的。
只是若老皇帝不是裝病耍心計,那還好辦,他昔日是曾經帶過兵的人,在軍中有些威望,雖然沒有兵權,但想找到支持的人,卻是不難。
可因著猜到了老皇帝的心思,所以這樣的事情,那是萬萬不能做,不過這樣一來,那想要自保,便有些難了。
「武裝不行的,親王能夠武裝的親衛,在這京城裡,不過五十人而已,若是多了,怕是皇帝會追究,那便得不償失了……」
被五皇子的話嚇了一跳,顧明澤連忙出聲制止,在外面便也罷了,那武裝的護衛多一些,只要不上千上萬的,也不會有人太計較。
可京城卻不一樣,天子腳下,凡事都得按照規矩來,尤其是對於武裝這樣的事情,就更是如此了。
親王的武裝護衛,不能超過五十人,當然,這指得是全副武裝的護衛,像是尋常的,不穿甲衣的便不在此列了。
若不知道老皇帝很可能是在布局設計也就罷了,既然猜到了,那就要處處謹慎小心一些才是。
「可若不如此的好,如何能防得了其他皇子,我也總不能,日日守在皇宮之內,待在父皇身邊啊……」
顧明澤的話,周延儒又何嘗不知,可他也有他的難處,畢竟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還是保命比較要緊啊,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以後。
而且那樣的情況之下,想來父皇也顧不得追究這麼點小事了,畢竟要真像是他們猜想的那樣,那有得是人,可以讓父皇去追究呢。
「其實,殿下又是敢搏一搏的話,這些日子,不防去城外的慈安寺,就說為皇上祈福,希望皇上能夠早日康復……」
「這樣的話,出城多帶些護衛,那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也能暫時的遠離京城的危險,不會再輕易的被捲入進去……」
「而且慈安寺建得很高,易守難攻,便是其他那些皇子不想放過您,只要不動用大軍,怕是也奈何不了您……」
「而現下的情況,他們就算是動用大軍,也只會是在這京城之中,所以只要你避去慈安寺,那安全問題上便不用擔心了,只是……」
說道這裡,顧明澤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著往下說了,他這方法,對眼下的局勢來說,自然是好的,但卻有一個極為要命的點。
而這個點,對於有志於皇位的人來說,那真的是成功失敗各一半,堪稱一場豪賭了。
「只是萬一父皇並不是裝的,或者其中出現什麼岔子,那本王便連最後一搏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束手就擒認輸了……」
顧明澤話中的意思很清楚,五皇子又不是一個笨的,他自然不會聽不出來,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周延儒眼神複雜,一時間難以下定決心。
畢竟這麼多年的努力,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可能一個不慎,不但付諸東流不說,還可能身家性命也不保了,他自然是要更加謹慎才是。
「殿下,其實這事不難決定,您只要想一想,是信得過自己能贏得了所有人,還是信皇上能贏所有人,便可以有所決斷了……」
其實現下的情況,並不只有顧明澤提得這一個辦法,但只有這一個,是成則生,敗則死的。
賭贏了,在皇上病危的時候,能夠有這份孝心,去為皇上祈福的皇子,而且還表明態度,對皇位不在意的皇子,是最能讓老皇帝放心,並給予支持的。
只是這條路要建立在老皇帝不會出事,還能活幾年的情況下,若是他們這個猜測錯誤,那自然就是全盤皆輸。
這是一場賭局,還不是一場只放幾個子的賭局,這局棋若是賭了,那就是身家性命都放在這上面了。
「就按照你的辦法來吧,明日我就去與母妃說,去慈安寺為父皇祈福……」
面色變幻了半響,周延儒閉了閉眼,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終於是下定了決心。
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只是相比起來,他更加忌憚他那位父皇,那位執掌皇位近六十年,滿朝文武皆在其掌控之中的父皇。
見五皇子下定了決心,顧明澤眼眸微沉,他磨擦著手中的茶盞,其實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這樣的事情,沒有誰是能夠保證萬無一失的,他所做的,也不過是選取成功幾率比較大的。
只是這忐忑很快便消失了,畢竟決定已下,那便等著就好,成了便是飛黃騰達,報仇雪恨,輸了也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
這般想著,顧明澤忽然覺得豁達了許多,他望著下了決定后,便神色凝重的五皇子,唇角微勾,面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輕聲說道:
「殿下,此事若成,明澤有一事想求殿下……」
故作輕鬆的語氣,讓心情沉重的周延儒,明顯被帶得好了一些,他看著自己這個表弟,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問道:
「什麼事,你儘管說,本王都答應你……」
顧明澤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一向是不求人的,現在忽然說有事要求他,這自然讓周延儒好奇不已,當下更是極為大方的揮手表示同意。
「此事若成了,那殿下應當能夠更進一步,明澤想求……一道賜婚聖旨……」
想起那扔在林府中等待著他的少女,顧明澤面上閃過一絲柔色,他曾答應過對方,不會用這種強壓她父親的手段。
不過時移世易,現在的局勢,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一定可以勝利,他若是輸了,自然會放對方自由,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再去做什麼,定下這門婚事。
而若是贏了,他自是希望能夠履行承諾,達成所願,只是這段時間,怕是已經夠林景言不知道想出多少花花來。
他已經不想再與對方鬥了,若是能贏這一遭,他想立刻便與對方分享他的喜悅,想讓對方走入他的生命。
「你對那位林姑娘還真是念念不忘啊,這個時候都能想起人家來……」
有些意外的看了自己這個表弟一眼,仔細一想,周延儒又覺得,這個請求提得好像也很正常,他笑著搖了搖頭,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這老樹也有開花的時候。
想當初,自家這個表弟剛成年的時候,便是連母妃送去的宮女都沒碰,現在一旦動了心,竟然為人家想得這般周全,也是難得啊。
如此想著的周延儒,自然沒有什麼不同意的理由,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還笑著說。
若是真能夠贏了這一次,到時候他就親自去參加喜宴,還會把自己母妃也一起拖過去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