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10
「都在這裡愣著幹嘛呢,梯子呢,安生還沒帶著人過來?」
伸手在兩個傻乎乎看著自己的玩伴面前晃了晃,小少爺沒好氣的問道。
還不時機警的回頭看看,就怕這小樹林的葉子不密實,他們在被那日常巡邏的護衛給發現了。
「來了來了,早就在這等著少爺呢,那梯子就在齊少爺手裡,從牆這邊叫一聲,那邊就給放過來了!」
被林景辰喚回神來,石頭邊小聲說著,邊走到那牆邊,輕輕的敲擊了兩下后。
很快,一個可以伸縮的梯子,便緩緩的出現在了林景辰的面前。
那梯子明顯是特製的,在放長到牆頭之後,又繼續的往上拉長,直到拉到一定的長度后,這才慢慢的下放,正正好夠到了地面。
望著這自己親自設計,交由那些工匠,耗時一個多月才見到成品的逃跑利器,小少爺不免有些激動。
他小心的回頭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后,便在石頭和板凳的攙扶下,爬上了這長長的梯子。
三頭身的圓滾胖,一般的梯子是很難爬上去的,不過這梯子是林景辰特意讓人訂做的,那中間空隔的比較少,很是利於他這小身子攀爬。
再加上,前世的時候,小少爺就爬牆上樹玩慣了,這一世雖然還沒怎麼用到,但刻在骨子裡的記憶,那還是很好使的。
在石頭和板凳兩人一邊一個小心,就跟護著個瓷娃娃,無比擔憂的目光下,林景辰很順利的便爬到了牆頭上,沒有出現半點波折。
而等到了這裡后,那就更加簡單了,安生跟被看得嚴嚴實實的他,那可完全不一樣。
作為揚州知府的次子,上面有著位上進的哥哥,還不是同母的,作為繼室之子,出於多種算計,他是怎麼混那都沒人管。
像是現在這樣帶著幾個護衛,到處亂晃,還能跑到別人家裡來,幫忙別人家的小公子偷跑。
這種事放在別人那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在安生這裡,那卻是很正常的,他母親早逝,父親偏心,也不怎麼管他,可不就是自由自在,放飛自我了嘛。
「小辰,你終於出來了,我等你都等了半天了,我還以為你放了我鴿子,要不來了呢!」
原本正蹲在地上,手裡拿著根狗尾巴草,在那到處亂畫,胖得跟個小圓球似得安生,頓時便激動的跳了起來。
能與現在的林景辰玩到一塊去,還能做出這般沒心機的事情,那安生自然也是大不到哪裡去的。
事實上,他就比剛剛過完了三歲生日的小少爺,大了不過兩歲而已,但相比於只是圓潤可愛的小少爺,他可就要胖得多了。
那身子甚至能夠裝下兩個林景辰,好在小孩子嘛,胖乎乎的還是很可愛的.
這要是再大點,怕是就要顯得蠢笨了。
「都說好的事,我怎麼可能不來呢,你當我是什麼人了……」
坐在牆頭上,望了眼那興奮得直接蹦起來的小胖子,林景辰先是對於小胖子的懷疑,感到不是很開心,緊接著,便是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讓你家護衛過來接我,真等著我自己下去啊!」
有著無數次爬牆經驗的林景辰,很清楚爬上來容易,爬下去難的道理,就他現在這小身板,爬上來倒是沒問題,只要悶著頭往上沖就行了。
反正那中間的間隔弄得小,他只要小心一點,就不用擔心會踩空了,更何況,旁邊還有石頭和板凳在旁邊護著他。
可下去那就不行了,這梯子雖然不滑,但他這重量明顯不輕的身子,也實在是沒有那麼靈活,沒有人幫著,他怎麼敢輕易下去呢。
不要看小少爺膽子挺大,還敢爬牆偷跑,但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內的。
安生乃是揚州知府的次子,與他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才不過一年時間,但那是因為兩人年紀都小,本來他們就沒多大。
要是單純以現在活著的時間計算,那他們都可以說是相交半輩子了,而且兩人性格相似,也比較投緣,林景辰自是信得過他的。
對方每次出門,身邊又都帶著護衛,跟著小胖子一起走,他也不用說擔心危險什麼的,這才敢這麼計劃。
你要是真讓他獨自出門,其實他才不敢呢,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即便是個中二期的少年,那也是知道這世界有多危險的。
「啊,對,那個,那個誰,李青,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過去幫一把啊!」
被小夥伴這麼一說,安生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丟掉手中的狗尾巴草,便指揮著身旁的護衛,讓他們過去把小夥伴給接下來。
揚州知府家的情況比較複雜,先頭呢,在安生的母親前面有著一位原配夫人,因為難產血崩就那麼沒了,只留下一位小公子。
丈夫新逝,妻子需要為丈夫守喪三年,而後即便是有心想要改嫁,在這嚴苛的禮法之下,能改嫁的也是寥寥無幾。
不過妻子去后,丈夫只需要守上一年,再續娶什麼的那便沒人會去管你了。
甚至你不續娶的話,還會有人催著你續娶,上趕著去給你介紹。
而且有些連這個規矩也不管,直接就娶繼室得,旁人也就是稍稍譴責一下,不會真的上綱上線去彈劾什麼的。
揚州知府雖然不是出身大族,但作為寒門新貴,他也頗得聖上青眼,自然有無數人家,想要將女兒嫁給其做繼室的。
而雖然說繼室,對於女子的出身沒有太多的要求,並不像是原配那般講究什麼門當戶對。
但因為揚州知府乃是寒門出身,在發跡之前便已經娶妻的特殊情況,他那位繼室的門第,反倒是要比原配還高。
連帶著安生也就特別的受之前那位小公子忌憚,就連那位揚州知府,對這個次子也是多有提防。
這般放縱,原本就是一種態度。
好在那位繼室,也就是安生的親生母親,也是出身官家的小姐,自是知書達禮的,無形之中便教了安生許多。
才讓得他沒在父親和兄長的捧殺下,被養得歪了,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揚州知府命中克妻。
安生的母親再生第二胎的時候,竟然也難產而死了,就只留下了安生一個人。
好在她娘家還有人,而且近些年來發展的勢頭也不錯,要不然,安生現在就不一定是被捧殺,說不定要被打壓成什麼樣了。
哪裡還能像是現在這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憂無慮的,身旁還有著外祖父派過來,可以信任的護衛下人。
李青便是出身李家,乃是安生外祖父派過來的,專門保護他的。
只可惜,這樣好的環境和人手,這小胖子卻連人家的名字,都總是不太記得清。
要是換了林景辰處於這個位置的話,那他可就要早早的為自己準備起來了。
靠著忌憚自己不懷好意的哥哥,靠著偏心的父親,就算是遠在京城的外祖父還護著自己,可怎麼想這也不是能長久的啊。
不過這些話,別說現在才只是三歲的他,適不適合說,就算是他不管那些旁的,真跟小胖子說了,對方那也聽不懂啊。
所以,望著那天真渾然不知自身處境的小夥伴,林景辰也就只能是默默的嘆了口氣,等著日後這位長大了,再稍稍的提點一些了。
他前世雖然是個中二少年,但因著家裡的棍棒教育,學習還是很不錯的。
即便那些文科的知識,對於他來說,死記硬背實在是太難了些,可理科絕對算得上是他的強項。
再加上,少年時期的中二,總是幻想著自己會穿越,他提前看了很多有關於什麼水泥啊,琉璃製作之類的配方,甚至就連□□他都會做。
雖然穿越過來之後的日子,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好,他甚至有些後悔,曾經居然那麼傻的想要穿越,更是無比想念前世的父母。
可這世上永遠都沒有後悔葯,穿都穿了,還能怎麼辦呢。
只能是讓自己不管在哪裡,都儘可能的過得舒服一些了。
原本林景辰想著,若是他這個庶出的兒子,不被善待的話,那就先韜光養晦,裝傻充楞。
等到了合適的時機,那些昔日中二時期背下的金手指,便是他一飛衝天的契機。
為此,他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在腦海里回憶那些配方,就怕自己給忘了。
後來發現自己居然是全家的寶貝蛋,就連嫡母對自己都不反感了,林景辰也就慢慢的鬆懈下來了。
他不是個天生就喜歡上進的,反倒是更喜歡遊山玩水,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上面有個優秀的兄長,他自然樂得在底下被庇護著。
不過這些東西放在腦子裡也是可惜,畢竟都是中華上下五千年的精華。
到時候即便自己不想出面,不想勞心,但交給安生,幫助對方慢慢的擺脫他那對父兄的控制,倒也是一件蠻好的事情。
起碼不枉費對方現在,這般努力幫自己逃跑的一番心意。
至於說把東西交給自家兄長,那林景辰想都沒想過,這倒不是他想著自家人。
而是他實在無法解釋,他那位兄長實在是個人精,他怕到時候自己被看透了,那可就慘了。
被壓著上進什麼的,這都是些小事,萬一對方覺得他是個什麼鬼怪妖魔附身,再把他當成妖怪給用火燒了,他哭都來不及。
不要覺得這事情不可能發生,古代的迷信,那真是遠遠超乎了現代人的想象。
林景辰身邊的小喜,其實家境並沒有差到說,需要賣兒賣女的地步。
她在家中排行第六,上面有著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面還有著一個妹妹,可就單單是她被賣了,還是不挑價錢,很隨意的賣掉。
之所以會這樣,其實就是因為她出生那日,家中有長輩去世了,被她父母兄長認為是不吉利,是個八字克親的剋星。
若不是朝廷禁止溺殺嬰兒,怕是她當場就要被溺死了,都等不到說被賣身做奴婢下人的時候。
這親生的女兒,尚且就因為這迷信之說,而如此狠心,林景辰可不敢去挑戰,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
心中轉動著這些雜七雜八事情的時候,在護衛李青的幫助下,林景辰便順利的從那梯子上爬了上來。
拍了拍磨破了皮,又沾染了不少灰塵的兩隻小手,無視了那手心上的疼痛,林景辰回頭,小聲的叮囑了石頭和板凳兩句。
除了說自己和安生出去玩兩天,讓他們稟告父親母親不要擔心之外,最主要的便是讓他們把那梯子給藏好了。
畢竟林景辰已經問過那些工匠了,這種梯子,大周朝現在可還是沒有呢。
若是讓別人看見,尤其是讓他那位哥哥看見,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
「小辰,我們現在去哪裡啊?」
從前些天,被林景辰拉著,設計了這麼一個逃跑的方案后,便自覺要要什麼天大的事情,而感到萬分興奮的小胖子安生。
直到自家小夥伴都交代完了,被拉著走的時候,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當然是要去紅坊了,我們這麼辛苦的逃出來,為此計劃了那麼長時間,被抓回來還說不定要關多久不能出來,不去紅坊豈不是虧大了!」
瞅了眼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的小夥伴,林景辰忍不住扶額長嘆,深深的為自家小夥伴的智商感到擔憂。
不過很快,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林景辰便又興奮了起來,拖著安生小胖子走動的步伐,也跟著加快了不少。
「紅坊?小辰,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我們……我們真的要去紅坊啊?」
一聽到紅坊這個詞,安生小胖子頓時便驚呆了,他那胖乎乎的小臉,瞬間紅透了。
他站在原地,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的小夥伴,顯然是有點怯了。
「去紅坊怎麼了,又不是去賭坊青樓,紅坊里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我們就去看個歌舞表演而已,行的端坐得正,你有什麼好怕的!」
沒好氣的白了自家小夥伴一眼,這傢伙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就連幫著他逃跑這樣的大事,那都敢做。
現在竟然一提去紅坊,臉就紅透了,還在這裡裹足不前,這都是在想些什麼啊。
別提紅坊,乃是專門的歌舞坊,裡面的女子都是不賣身的。
就算是青樓,他們去了,頂多也就是看個新奇,兩個三頭身的小娃娃,能做得了什麼,至於這幅模樣嘛。
「可是……可是……那……那畢竟……」
結結巴巴的,望著自己的小夥伴,安生總覺得有些不對,可想要說些什麼吧,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反駁才是。
「哎呀,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哥哥管我管得那麼嚴,我都沒怕呢,你父親也不管你,你還這般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眼瞅著天色快黑了,林景辰也有些急了,他可是特意讓人打聽過的,今日是那位紅坊的頭牌登台獻舞的日子。
若是錯過了,便是下次找機會再來,也未必能這麼好的趕上了,看舞蹈嘛,那有最好的,幹嘛要看稍微次一些的呢。
更何況,這會都已經出來了,便是想反悔那也來不及了,左右回去都是要受罰的,還不如讓自己過個癮,那古代的舞蹈是什麼樣,他可從來沒見過呢。
每次府裡面有宴會什麼的,那請得也都是唱戲的,要不然就是叫來一些玩雜耍的。
雖然也挺有意思,可看久了實在也是無趣的很。
是以,林景辰也懶得在這裡跟小夥伴廢話這些事情,直接把人一拉,就給帶著走了。
三歲的林景辰雖然看起來圓圓滾滾的,但與安生一比,那直接就是大號熊貓和小號熊貓的差別。
可扭扭捏捏,臉紅得跟個紅屁股似得小胖子,別看在那可是了半天,實則林景辰一拉直接就跟著走了。
壯實的身板子就跟個紙片人似得,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阻礙,讓林景辰忍不住回頭瞧了他一眼,著實有些無語。
都說胖子是戲精,這回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口不應心,什麼叫做欲擒故縱,什麼叫做……
算了,攤上這麼個戲精小夥伴,林景辰都不想說了,誰讓自己當初,在那一眾小蘿蔔頭裡,就選擇了這個小胖子呢。
自己選擇的苦果,那就只有自己咽下去了,不然還能怎麼辦呢,難道選擇退貨嗎。
對於兩位小少爺的對話,跟在身後的李青,可謂是聽得清清楚楚,瞧了眼自家胖乎乎的小少爺,他琢磨了一下,倒是也沒有阻攔。
畢竟被李家家主派過來的他,就是為了保護小少爺安全的,現在府裡面,那位大少爺看小少爺,就跟眼中釘肉中刺似得。
而老爺也是個心眼全偏了的,小少爺現在行事荒唐一些,對他反而算是一個保護,可以讓他們能容得下小少爺。
只要等到后入門的那位繼母,再生下個孩子,那他們小少爺的處境,便能比現在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