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伯
第166章大伯
倪歡說這話意圖很明顯,沈郅焱也知道她想表達什麼,所以他開始慌了。
楚婉玫不是楚家人這事他確實沒聽說過。
他對楚堯的忌憚和介意在當初得知倪歡真實身份時便放下了,而現在,倪歡卻告訴他她和楚堯沒有血緣關係。
楚堯還是她現階段唯一一個記起來的人。
沈郅焱活了二十多年,也只有倪歡用一句話就讓他在一瞬間跌入地獄。
察覺到男人禁錮她雙肩的力道正在緩速消失,倪歡垂了垂眼帘遮去眸底的黯然,繼續用輕鬆的語調說道。
「現在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自己年少的時候遇到過那麼耀眼的一個人,我記得高中的時候楚堯有不少迷妹,要是早知道我和他不是表兄妹,可能我和他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連孩子都有了?
所以是因為不能和楚堯在一起,才退爾其次的選擇了他嗎?
望著女孩盛滿笑意的雙眸,沈郅焱喉結滾動,語調聽不出喜怒:「是嗎……」
「是啊!」
倪歡盯著沈郅焱的眼睛道:「話說回來,要是真那樣的話,也就沒你什麼事了。」
倪歡專挑能讓沈郅焱難受的話說。
看著男人眉宇間的頹廢,她自己也不開心,乾脆開門下車。
打車回家。
直到車門關上,女孩身影的遠走,沈郅焱都沒說話,睫毛垂著,在眼瞼處投下一層倒影,神色複雜不明。
良久。
他面無表情的找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手機屏幕上的聯繫人備註名是『紀辛。』
沒多久,電話接通。
沈郅焱目視前方路邊的一棵楓樹,神情淡漠的對手機那邊的人吩咐了什麼。
那邊愣了下,似乎不敢相信:「不奪了?」
「嗯,不奪了。」
「三哥,我想知道原因。」
沈郅焱聞言沉默了片刻,接著低聲自語道:「沒有她,我就算擁有再多,又有什麼用。」
賓利車外,一個衣著普通的中年男人慢慢靠近。
男人長相還算英俊,只是髮絲白了不少,眼尾有幾道皺紋,眉宇間更是歲月摩梭下的滄桑沉重。
「叩叩——」
男人彎腰輕叩車門。
車裡,沈郅焱朝這邊看了眼,他原本不想理,但當男人彎下腰,他看清男人的長相后,瞬間愣在了那。
男人對他笑了下,示意他開門。
沈郅焱拿起沾血的襯衫隨便套在身上后,解鎖開門,讓男人上車。
男人一坐進來,沈郅焱就盯著他看。
直到男人轉過頭來跟他對視,他才遲鈍了喊了聲。
「大伯。」
如果傅禹在的話,一定能認出這個男人正是和許牧之一同去看望倪珠的沈博揚。
也就是……沈老爺子原配所生的兒子。
算起來,沈繼宗該叫沈博揚一聲大哥。
——
倪歡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家,在院里看到了周胥白的車,她腳步頓了頓,下意識掃了眼別墅。
站在原地收斂好情緒后,她才走進客廳。
周胥白目光毒,心思細,在他面前,她一個不小心就會泄露出所有小心思。
客廳里。
男人沒正形的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新鮮水果,他腿邊,某隻小糰子捏著草莓在啃。
倪歡腳步很輕,抱著僥倖的心理,她覺得周胥白沒發現她,正想悄無聲息的上樓時,周胥白一句話叫住了她。
「去哪了?」
倪歡要走的步伐在空中頓住了。
她深吸口氣,破罐子破摔的鼓了鼓腮幫,上前一把抱起了許清越,使勁在他臉上嘬了下,「我們清越真可愛。」
被無視的周胥白:「……問你話呢。」
「哦。」
倪歡十分敷衍的哦了聲:「你不是要晚上才回來嗎?」
「臨時改劇本,放了兩天假。」
或許是剛剛發生了一件對於倪歡來說不太好的事情,和周胥白之間的尷尬反而不讓她那麼在意。
她隨手捏了顆草莓后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手,她只好興趣怏怏的放下,一邊去洗手,一邊問周胥白:「我哥今天去哪了?」
倪歡相信周胥白一定知道。
「這話該我問你吧。」
倪歡一愣,不明所以的回頭:「什麼意思?」
周胥白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去了哪,見了什麼人,還想瞞我?」
倪歡:「……」
當她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
——
沈家宅院外,停放著不少豪車。
許牧之到的時候車已經開不進來,只能停在外面。
樹蔭下,車廂里坐著兩個男人。
誰都沒動。
也沒下車。
「怎麼?」
傅禹抬眸看了許牧之一眼,「電話里說什麼了?」
「他不讓我進去。」
「你爸?」
「嗯。」
傅禹一笑,來了興趣,問:「為什麼?」
「說我剛回江城,根基不穩,不宜和沈郅焱產生正面衝突。」
說這話時,許牧之神情幽深,一雙瑞鳳眼微斂著,像是在思索什麼。
「我有一點不明白。」
傅禹擰了下眉,問:「你爸,也就是沈博揚,他能力那麼強,當初為什麼會被區區一個婦人陷害進監獄,一待就是二十年。」
話落,他又補充:「我就是單純問一下而已,你別多想,也不用非得回答。」
傅禹多嘴一問只想表達自己的疑惑而已。
對於別人的家事,他是真沒什麼興趣過問太多。
許牧之沒回答,因為傅禹說的事他也還沒想清楚是怎麼回事。
「偷來的東西到底是是偷來的,霸佔不了多久,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間把沈家的一切一點點搶回來。」
許牧之眼底的野心不加掩飾,傅禹對他了解甚深,見狀便問:「要進去看看嗎?」
「以你現在的身份。」
傅禹叫了他一聲:「許大少爺。」
許牧之搖頭:「我爺爺在裡面。」
「那又怎樣?」
「他知道我的身份。」
許牧之回憶道:「準確說,他是為了報答我奶奶當初對他的恩情,才在二十年前對我伸出援手,一招偷天換日,救下了我的命。」
「我爺爺警告過我,不讓我動沈家的長輩。」
傅禹想了下他話里的意思,問:「包括何璉?」
「嗯。」
這就稀奇了。
傅禹在心底想著,越來越覺得江城這群人真是有趣之極。
他目光乖戾慵懶的隨意掃著,看向前方來來往往的人群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映入他的眼帘。
身旁的人一時沒了動靜。
不僅如此,還直勾勾地盯著前面看。
許牧之順著他的目光朝前方掃了眼,最後定格在某個女人身上。
他看了看傅禹,似乎覺得驚訝,聲音都帶了腔調。
「那是蘇家大小姐蘇嫵,今年二十七,單身,看男人眼光極為挑剔,她弟弟蘇景明是沈郅焱的左膀右臂。」
身旁,傅禹還在直愣愣的盯著說完看。
許牧之心下微微思索,又道:「據說,她是不婚族。」
足足四五秒后,傅禹哦了聲。
「關老子什麼事?」
許牧之笑了,「那你看人家做什麼?」
傅禹一愣:「……」
總不能說他被那個女人給非禮了。
這話傳出去他還怎麼在屬下面前立威。
於是,傅禹隨便瞎扯著:「我看她印堂發黑,眉宇緊皺,像是被什麼邪祟附體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
許牧之特意道:「紀家的車停在這,紀琛一定也來了。」
「紀……是誰?」
傅禹蹙眉問道。
許牧之默了下,一字一頓道:「老情人。」
老情人?
哦,老情人。
啊??!
傅禹想歪了,受到驚嚇的瞪向許牧之:「你喜歡男的?」
許牧之:「……」
「真不湊巧,竟然被你發現了。」
傅禹:「?」
「惡不噁心!」
他踹了許牧之一腳:「說人話。」
許牧之也不惱:「他是蘇嫵的老情人。」
傅禹想了想,覺得那裡有些不對:「你不說她是不婚族嗎?」
「嗯。」
許牧之應了聲,看著傅禹:「人家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
周家。
倪歡被周胥白戳穿后便大大咧咧的走上樓。
在房間里待得無聊后,她忽然覺得有些口渴。
可如果下樓的話,就又要被周胥白問東問西。
倪歡想了想,一個想法冒出,她偷偷摸摸的溜進了周胥白存放酒櫃的房間里,趁沒人注意,從裡面拿了好幾瓶酒出來。
不多時,她房間的地板上到處放著四歪八倒的酒瓶。
倪歡則坐卧在地毯上,打了個酒嗝。
她酒量其實不太好,而且每次喝完酒後都會忘記醉酒時發生的事情。
她哥從不讓她喝酒。
她偷偷嘗過一次,醉酒清醒過來后,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十分奇怪,從那后,比較要面子的倪歡再也沒光明正大喝過酒。
但私下還是會小酌兩杯怡情。
她以為她的酒量會變大,可結果第一瓶酒下肚後腦子就開始迷迷糊糊。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或者說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儘管知道自己已經喝醉了,倪歡還是接著又喝光了其他幾瓶酒。
房間里一股子酒味。
房間外的走廊里,周胥白路過時,聞到了刺鼻的酒味,循著味道尋來,他聽到了倪歡房間里酒瓶歪倒的聲音。
擰開開關,鋪面的酒香味讓周胥白直接蹙起了眉,大致掃了眼屋內的凌亂后,他沉著臉走到窗邊開窗透氣。
女人似乎並未察覺到他的到來,自己低著頭坐在床邊,看上去心情十分低落。
要訓斥的話卡在了喉嚨里,周胥白深吸了幾口氣,慢慢來到倪歡身旁坐下。
他問倪歡:「不開心?」
倪歡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
「明知故問。」
周胥白聞言一笑,帶著點莫名的怒意:「我不是什麼都知道。」
他看著倪歡,「比如你到底有沒有愛上沈郅焱。」
倪歡目光微頓,抿了抿唇,皺著鼻子說道:「開什麼玩笑,我跟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我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賜。」
「喜歡他?」
倪歡咬了下牙。
「這輩子都不可能!」
「是嗎,」周胥白不想戳破什麼,但又忍不住說道:「但你的眼睛不是這麼告訴我的。」
倪歡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故意避開他是視線,拿著手機隨便打開某個軟體。
手一滑,恰巧就讓她點進了微博。
打都打開了,總得做做樣子。
倪歡裝模做樣的掃了幾眼,看到熱搜時,疑惑的揉了揉眼。
「喂!」
倪歡拍了拍周胥白的手臂,說:「周胥白,你上熱搜了誒。」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高糊的圖片,但通過身形和神態依稀能辨認出這是周胥白和……不知名女人。
倪歡這會頭腦不清醒,注意的點也很奇怪,她指著手機屏幕說:「你這身衣服……好眼熟啊。」
說著,她揚起下巴仔細回憶了下,猛地一拍大腿。
「我想起來了,是你去醫院接我那天穿的衣服。」
倪歡上下掃了眼周胥白,「我就說你車裡怎麼一股香水味。」
周胥白湊過來看了眼,似是想起什麼,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起身就走。
倪歡叫了他一聲:「你去哪?」
「讓人公關。」
公關?
周胥白有女朋友了?
不對,他不是說喜歡她嗎?
可那個女人是誰?
可能是誤會吧。
倪歡這會頭腦轉不過來彎,她只關心她現在很無聊的現狀,好像有人能陪她喝酒!
傅七不在。
周胥白要忙。
她總不能把許清越拉過來吧。
有了!
倪歡眼睛一亮,翻開手機通訊錄找到楚堯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一會那邊才接。
一通,倪歡就笑嘻嘻的開口問:「喂,楚堯啊,你睡了嗎?」
彼時,正在公司召開股東會議的楚堯有些迷茫的看著外面的大太陽。
緩了會,他才聽出倪歡語氣的不對勁。
楚堯直接解散了會議,拿起外套出門,邊走邊問:「你喝酒了?」
倪歡傻愣愣的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沒有沒有,是飲料。」
楚堯扶了下額,無奈的問:「你在哪?」
「在家啊!」倪歡對他發出誠摯的邀請道:「楚堯,我這有一瓶不會過期的飲料,不,是一堆!你要來喝嗎?」
楚堯一定會來陪她喝酒的!
倪歡在心底篤定道。
電話那邊,楚堯從電梯出來進到地下停車場,二話不說開車就走,「你一個人在家嗎?」
倪歡嗯了聲:「他們都不帶我玩,尤其是我哥!」
楚堯沒聽明白怎麼回事,但他不放心倪歡現在的狀態。
「等我。」
「好,那我偷偷給你藏起來一瓶酒。」
「為什麼要藏起來?」
「因為我怕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我會忍不住把它解決掉。」
楚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