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娶你
民間早有山精野怪附身於人體之中的傳聞，但妖族的附身術只能維持一個短暫的時間，並且只要將附身的妖族趕出來，原主的靈魂大多數情況下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無寐大長老喚蘊道真人為母親，蘊道無子，但佑媃真人卻是與藍山孕有一子，他們的孩子便是當時的清風長老。
清風長老隨佑媃真人在淮商一帶救下當時的歧霜將軍並帶回了縹緲峰，歧霜將軍一開始不肯，但後來卻是拜師留在了山上做了長老，且終生都沒再與塵世的妻子相見。
這是因為，如今的無寐大長老已經並非是當年的歧霜將軍，他身體里的靈魂是清風，是佑媃與藍山的那個兒子。
而蘊道真人也並非是當年的郁綰綰。
也許姬別情和郁綰綰之間，是真的有一段過去，但是可惜現在蘊道真人身體里住著的靈魂，乃是她師尊佑媃。
風晴雪以冬黃果作為試探並沒能試出結果，那是因為在她拜入師門之前，郁綰綰就已經被奪舍了，所以風晴雪所了解到的師尊，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佑媃。
而他們這些所謂的親傳弟子，其實都是真人長老們給自己儲備的下一個肉身容器，是為傳人。
也就是說，前世中晏殊看起來殘殺了縹緲七子，但實際上這些人可能只是金蟬脫殼了，比如蘊道，就奪舍上了羅馨竹的身。
再比如，百里青衣的身上，必然也是承載著另一個大宗師的靈魂，所以那日在摘星闕，晏殊才會說，真正的百里青衣已經死了。
「被奪舍了的話，有機會得救嗎？還是說，本體的靈魂就會直接死亡？」風晴雪的下巴擱在手臂上，聲音有些悶悶的。
「救不了。」男人的嗓音淡淡的，他在禁地中看過大羅金仙身的秘傳，一旦肉身容器被棄，便會直接死亡，無法再承載其他的靈魂。
風晴雪抿了下唇，問道：「所以你那個時候忽然反叛，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些秘密？」
所以，晏殊的本意，其實是想保護他們，保護這些被當做肉身容器豢養的弟子。
仔細想來，即便是到了後來的仙魔大戰，他所做的，除了會對真人長老供奉趕盡殺絕之外，對於普通的弟子，更多的其實只是圈禁罷了。
她原本想問的是，為什麼不將真相說出來，要選擇以這種方式自己一個人藏下所有秘密。
但轉念一想，若是換做她，也許也會這麼做。
越多人知道，越容易打草驚蛇，況且這番言論相當於推翻了所有的師徒之情，有幾個人能相信這種大逆不道的真相？
別人她不知道，但若是晏殊這麼跟她講，她可能會說你放屁。
大反派忽然洗白，她一時間想不到該以什麼態度面對這個人，在這個節骨眼上，風晴雪本來不想去看晏殊的神色，結果背後忽然疼的叫人咬牙切齒，她倒嘶一聲，忍不住撐起半邊身子：「你謀殺啊！？」
「趴好。」男人將她摁回軟榻上，「你這傷若是不將靈力揉散，會留病根。」
「起開，老娘不用你管。」風晴雪多少有些不自在，又掙扎著想爬起來，晏殊再次摁住她。
「聽話，這不是鬧著玩的。」他蹙著眉，覺得眼前的人沒有一件事是能讓人省心的，只能放低聲音哄著：「我盡量輕點。」
風晴雪抿了抿嘴，心裡也知道輕重，悶悶的趴著不吭聲了。
她細膩白皙的肩頭露在外面，身上裹著齊胸的襦裙，男人寬厚的手掌在她肩背上遊走，過了一會兒用小刀在她的闕穴上拉了個小口子，處理完之後敷上了草藥。
「大宗師今日去後山必然撲空，疊陽真人多疑，抓不到人，他不會輕易相信你我，你預備怎麼辦？」風晴雪穿好外衣，盤坐在軟榻上看著他。
「娶你。」
男人的聲音四平八穩，平穩道讓風晴雪懷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眉頭揚起，「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不可能。」風晴雪嗤笑一聲，拒絕的不留一絲餘地。
「我勸你最好認清楚形勢，被追殺的人是你，大宗師懷疑的人也是你，若是不能洗清他們的疑慮，你的下場不會比死好多少。」晏殊語氣不急不緩，他在一旁的銅盆中凈了手，用棉布擦拭著。
「不信是嗎。」男人看著風晴雪的表情，繼續道：「你以為，你身上的那個盒子里裝的是什麼？那是金仙散，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魔族與人族以崇鳴地界為限，井水不犯河水，魔族修鍊靠的是天地靈氣，不像有些妖族，喜歡以人氣為食走捷徑。但是千百年來，仙門縹緲峰對魔族的打壓確是比對妖邪的猛烈太多，仙魔為何不兩立，你有想過嗎？」
風晴雪從前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這卻是一個令她琢磨不通的問題。
從前在仙師們的熏陶下，她總以為魔族是一個茹毛飲血窮凶極惡的種族，她對魔族持有非常根深蒂固的偏見。但是後來被囚禁在無乩城中的時候，她的所見所聞，卻是與仙師們所說的大有出入。
魔，說到底也不過只是一個種族罷了，和人族一樣，有好人，有壞人，但卻並非是天生的喜好殺戮。
仙門千百年來擒殺了數不勝數的魔族，打的是除魔衛道的旗號。
從前風晴雪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節，但現在卻是有些懂了。
「是壽命？」
「沒錯。」晏殊唇角勾起笑。
「這些所謂的仙師，世世代代追求長生不死，他們換了無數個軀體，但只要是人，就逃不過生老病死。」
風晴雪接過他的話繼續猜測：「好的軀體並不好找，所以縹緲峰直到藍山與佑媃那一代，才真正意義上的鋒芒畢露，大舉進攻魔族。但是我不明白，若說是因為魔族的壽命長，直接奪一個魔族的舍不是一勞永逸？何必要費勁的想辦法延長自己的壽命。」
「所以我猜，他們並不能直接奪魔族的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