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混血的貴公子
無論他家的主子是誰,也斷沒有既不露面也不自報家門,便要人上去的道理。
再說了,他們都重生了,照理說此時此刻在魔族也並沒有熟識的人,此行意在救人,也不想多生枝節。
朔聞瞧了眼面前這個相貌美艷的小姑娘,沒有說話,又將目光轉回的晏殊身上,明顯是將她當做了隨侍,沒有將她的話視作主人家的回答,在等著正主開口。
「你家主人是誰?」晏殊神色清冷的瞧了眼千燈獸上的那艘高舫,華貴非常,一看就不是尋常的魔族。
朔聞沒有直接答話,而是從容說道:「相聚即是有緣,主子說,二位看著眼生,想必是頭一次到魔都來做客,主上自幼生長在無乩城,有心想為二位做個引路的東道主。」
風晴雪眉毛一動,聽這話的意思,這家主人是在告訴他們,他看出他們有所不同了?
晏殊並未有過多的言語:「帶路吧。」
千燈獸平穩的在忘川河間遊動著,高舫之上,風晴雪和晏殊並肩坐於案桌之前,桌上擺著茶點和水果。
她正打量著周圍的陳設想從中看出些信息來,朔聞撩開紗帳,裡面出來一位面相英俊儒雅的男人,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格外的引人目光。
他的面相不似晏殊那般清雋硬朗,眼窩深邃鼻樑高挺,帶著些妖魔特有的陰柔。
「方才在船上遠遠的便瞧見二位器宇不凡,貿然相邀,望勿見怪。」男人一邊行至他們對面坐下,一邊笑著說道:「吾名亞斯藍,不知二位小友如何稱呼?」
亞斯藍?魔都四大家族之首,花陰魔家族裡的那位混血的貴公子?
風晴雪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就想起了他是誰,前世她在無乩城的三年裡,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大名鼎鼎的藍魔,但對他的事迹也是算有所耳聞。
只是大部分關於藍魔的傳言,都說這是一個心思深沉善於謀略之人,五識六感極為出挑,相傳那雙湛藍色的瞳孔能勘破天下所有幻境。
藍魔應該是無乩城最為出名的一個混魔種了,父親是花陰魔家族的純血大公子,母親乃是老魔王膝下的獨女,魔族瓏玥公主。
要論身世背景,怕是整個魔都都沒有能比他更顯赫的。
而晏殊前世作為魔尊,必然認識藍魔,風晴雪掃了眼男人的側臉,見他的神色自如且從容,甚至給自己倒了杯茶。
她想,他心中應當是有把握的。
男人的嗓音和他的面色一樣清冷,風晴雪還在考慮是否要化名,便聽他未作遮掩,簡單的二字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晏殊。」
藍魔:「二位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第一次來?」
晏殊:「不是,熟得很。」
風晴雪的心跳猛然快了幾拍,心想這個狗東西在瞎說什麼玩意,她快速的看了眼對面藍魔的反應,後者顯然是有些許的意外。
風晴雪一杯茶水全部灑在了他的衣袖上,打斷了男人即將要出口的話語。
「哎呀,撒怎麼灑了,這千燈獸不穩當吶。」風晴雪拉住他的袖子,視線與之對上,女人眼中是暗示是警告,男人眼中卻只有波瀾不驚。
二人對視了幾秒鐘,晏殊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靜:「愣著做什麼,出了門連人都不會伺候了嗎。」
一秒,兩秒,三秒。
風晴雪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消化掉這句話,她的眼神彷彿能在他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伺候人,伺候他?
晏殊瞧著她這副模樣,清冷的神色染上了些許的笑意,他揚起自己的衣袖,「這是什麼表情,還要公子教你嗎。」
若不是對面有藍魔在場,她就直接把整壺茶往他臉上潑。
但是特殊時期,不能暴露身份,風晴雪如是這麼規勸著自己。
「好的呢。」她笑眯眯的扯了下嘴角,捻了案桌上的巾帕,將他身上的水漬擦拭乾凈后,一把甩在旁邊。
然而她的退讓似乎讓他找到了樂趣,男人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吩咐道:「阿雪,給公子剝個核桃。」
晏殊其人,這一輩子能使喚動風晴雪的次數,少之又少,此刻逮著機會,難免起了逗弄的心思。
風晴雪:「……?」這個男人是瘋了嗎?
晏殊狹長的眼眸朝桌上的核桃示意了下,風晴雪深吸了一口氣,從推成小山的果盤中取了兩枚核桃,在掌中用力一捏,核桃『咔嚓』應聲碎裂。
就好像這是晏殊的腦袋一樣。
她將果肉剝出來,咬著后槽牙,笑眯眯的遞上來。
你給老娘等著。
晏殊對她威脅的目光視若無睹,從她掌心接過後放入嘴中,勾了下唇角,故意放輕了嗓音柔聲說道:「真聽話。」
對面的藍魔一直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這二人之間你來我往,他指節在案桌上輕扣著,笑道:「之前便看二位不像主僕,看來我沒看錯,二位……是兄妹?」
風晴雪心中一跳,他說的之前,指的是在渡口的時候?
也對,這樣才能說得通,為何藍魔會邀請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上船。
但是僅憑這一點顯然是不夠的,他必然是在他們身上瞧出了些別的什麼。
看他如此客氣的態度,應當不會是瞧破了他們仙門弟子的身份,那她跟晏殊現在的共通點就只剩下一個鴻蒙訣了。
風晴雪如是猜測著,鴻蒙訣乃是魔族至高的修鍊心法,藍魔是老魔王的外孫,必然修習過,再加上他那卓絕獨特的感知力,若說是系出同宗有所感應,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藍魔看著二人的容貌和表情,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繼續試探著說道:「這樣貌不像兄妹,倒像是喬裝的愛侶,般配得很。」
風晴雪下意識的簇了下眉頭。
她的表情完整的落在藍魔眼中,男人便立即會意,「看來也不是,雪姑娘恕我孟浪。」他略帶抱歉的朝風晴雪舉了下杯子。
前面已經可以看到恢弘的建築輪廓,千燈渡平緩的往前遊動著,身上的光斑點點,在這昏暗的忘川之上,猶如一盞引路的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