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8 章 大結局
「我們不進城,直接向東到回龍山下，然後上高速，可以直接到我們鎮上,幾乎是條直線。」李斌海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出,聽起來悶悶的。
跟著李斌海的指引，大家開到回龍山下,但大家一時找不到高速的位置。好在李斌海說跟著回龍山山腳順時針開上十公里就能到地方,大家也不糾結一定要找道路了，直接開著車沿著回龍山前進就行。
其實這一路嚴格說來水淹情況不如大家想象中眼中,被水沖走的房屋很少。隨著越來越靠近李斌海家，離青湖也越來越近,可能是回龍山附近地勢變高的原因，而被水淹過的痕迹倒是慢慢變少了。
到了李斌海家所在的鎮上，趙曦發現這個地方在山腳下,地勢比其他地方都要高一些，西邊和南邊都是山地,東邊是青湖,看起來沒怎麼被水淹。而另一方面,這裡路邊店鋪房屋門窗幾乎都是壞的，從街道上能看到有些房間里的血跡和屍骸，路上的車門窗也被砸破，一看就知道大變異后這裡變異人不少。
車隊停在李斌海家小區樓下,這裡樓房並不高,只有五層，李斌海幾乎迫不及待地下車往樓上跑。
趙曦趕緊下車感覺了下對韓秦說：「沒危險。」
兩人跟在李斌海後面上樓。
他家大門大開,李斌海愣在門口,然後緩緩地蹲下,捂住了雙眼。
趙曦他倆走到他身後，看到門口躺了兩具極瘦的變異人屍體，一個是頭被劈開了，還有一個雙手被砍了下來，脖子只剩皮連著。
「我去拿收屍袋。」趙曦對韓秦小聲說。這事他們這次回基地帶上的，畢竟如果再遇到謝爍母親的情況，總用床單也不好。但她也沒想到收屍袋這麼快就用上了。
趙曦到樓下拿上收屍袋，謝爍和她一起上樓。這時李斌海已經站了起來，也沒管凍在臉上的淚水，他正試圖把母親的雙手撿起來。可是雙手已經凍在地上，他盯著地上的雙手了一會兒，下樓到車上拿了工兵鏟，然後把雙手撬了起來。趙曦把兩個收屍袋大開，韓秦和謝爍協助他把兩具屍體收斂。
房間里一片狼藉，看樣子不止一撥人進屋搜尋過東西。李斌海也沒試圖收拾東西，他找了個紙箱子，開始把屋裡還算完好的有紀念價值的一些小東西找出放進箱子里。
他收拾著箱子，慢慢地動作慢了下來，看向地上的收屍袋，出了會兒神，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動作又快了起來。然後他把紙箱放到車上，又提了一桶汽油上來，把父母放在床上，整個房屋都潑上了汽油，然後又出門從頂樓向下潑汽油。
趙曦他倆看到他這個舉動猶豫了一下，也沒阻止他，反正這個天氣再燒也引不起太大的火。
大家站在樓下看著面前一棟樓都陷入火海中，李斌海深深看了幾眼家裡冒著大火的窗戶對大家說：「走吧，去吳鎮。」
車隊離開小區，整個小區上空都蒙上了一層紅色。李斌海到底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洒脫，他把無人接放上天，從攝像頭裡注視著那棟燃燒的大樓。
車隊沿著回龍山山腳繼續前進，很快來到了湖邊，大家看著眼前的場景都感覺有些震撼：大量的被海嘯摧毀的東西被推在山腳下，層層疊疊，構成了方圓十幾平方公里的冰凍垃圾堆，遠遠看去帶著廢土的感覺。當然現在世界的情況和廢土也沒多少區別了。
李斌海感覺車速降低，終於將視線從屏幕上抬起，也有可能是剛才樓房終於被燒塌了，他覺得沒有再看的必要。
收拾好情緒，他操控著無人機調整攝像的方向，確認前方場景后說道：「韓隊，前面的路全被堵了，我們從湖面過去。
李斌海換了個充滿電的無人機飛上天空后，韓秦照著他的指揮將車開上青湖湖面。現在車隊在青湖最西邊，吳鎮在青湖東南邊，從湖上直接開過去，比繞著青湖轉小半圈要節省二十多公里的路。
不過青湖的冰面和他們走過的其他地方的水面比，是最不平坦的，大量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從湖底冒出來，形成一個個路障。有車、有小船、有散著的或者半完好的板房、傢具、機器……
趙曦看著湖面雪地上露出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忍不住說道：「這些都是海嘯帶過來的？」
李斌海操控著無人機在天上飛了一圈拍到各個方向的遠景后說：「看樣子海嘯是從東南方向過來，所以我家那片才沒怎麼被淹。青湖雖然佔地寬，但平均深度還不到一米五。不過這也畢竟是這麼大一個坑，因此海水衝過來的東西在退潮的時候多少留了些在青湖裡，露在了水面上。」
他家東南方向正好有山脈，擋住了過來的海水，這也是趙曦他們看到那邊山下有那麼多被衝過來的東西的原因。
車隊在廢墟中前行，直直朝著青湖東南岸開去。隨著越來越靠近岸邊，東南方向城鎮也顯露出輪廓。沿著湖岸是一排排的住宅樓、酒店、別墅。鋼筋混泥土的結構以及較深的地基讓大部分建築都抵擋住了海水的衝擊，但還是能從沿街鋪面看出海水侵蝕過的痕迹。而這些密集的房屋後面，是大量的汽車、板房、大片的水泥等等被海水沖毀了的東西的廢墟。而這些被衝過來的大件物體也撞毀了大量房屋。
「韓隊，前面全是廢墟，恐怕要停一下車，研究下接下來的路線。」李斌海說道。
車隊停下，所有人都聚集在趙曦他們這輛房車裡，看著無人機拍下的前方的視頻：大量被衝過來的廢墟在岸邊的樓宇后形成了一堵圍牆，他們這四輛車很難過去。
徐哲看著這個場景嘴緊緊地閉著，走出房車，看向吳鎮的方向：他家在吳鎮老城區，那裡算是個旅遊景點，都是些老房子。他家房屋有兩百多年了，雖然多次維修加固，但……
「現在的問題是，吳鎮那邊的人當初到底轉移沒有？」庄朝陽看了眼徐哲的背影小聲說道。結合這一路過來道路上的客車情況，他覺得這真不好說。
「我沒感覺到這附近有變異人。」趙曦悶悶地說。
「開平市那邊的倖存者說海嘯是在大變異的那幾天登錄，而從這邊的情況看海嘯從東南方向過來，這裡比開平市先遇到海嘯。」李斌海說。
他一邊說著一邊梳理著相關信息，然後得出了一個大家都不願意遇到的問題。
他把筆記本電腦上的地圖調出來，指著M省的位置畫了個圈低聲說道：「這邊屬於永江入海口的輻射區域，這一片人口有一億以上，而且這些地方百分之九十五的區域都是海拔很低的平原。即使官方當初停了所有的跨省公共交通，把所有火車、飛機、客運車都調撥到沿海進行人員轉移，五六天的時間，要轉移一億多的人口……」很難。
「前面還是有不少房屋是完好的。」沈佳鈺小聲說道。
謝爍站了起來，出去走到徐哲身邊，一起看著東南方向。他的女朋友在離這四十多公里的南洲市上班，他和他女朋友從住處自駕到海邊旅遊過，導航上距離只有四十三公里。他女朋友是說接到通知要轉移，但李斌海說的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兒，五六天轉移一億人，這很難辦到。
其實這一趟出來，大家雖然抱著一絲僥倖盼望能找到點希望，但理智都告訴他們這幾乎不可能。而當一個個血淋淋的事實真的擺在大家面前時，卻也很難用「果然如此」幾個字就讓一切痛楚都隨風而逝。
大家正讓李斌海操控無人機把某個方向再拍一下時，徐哲走進來說：「不用去了，往西走吧。」
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徐哲感覺心裡發酸，他用帶了點鼻音的聲音平靜地說：「我家是上百年的老房子，抵擋不了這樣的大水。」
趙曦看了下其他人，小心地說：「說不一定提前轉移了呢？」
「如果轉移了那過去更沒什麼意義。」徐哲盡量讓自己理智地說道。
他想了下加了句：「我真是這樣想，不用過去了。」說完他轉身下車回到自己的車上，他有些受不了大家擔憂的目光。
謝爍看著徐哲回到裝甲車裡，他走進房車嘆了口氣苦澀地說：「我看到親人遺體的那一刻，感覺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母親變成那樣，只可能是變異的父親做的，當他聽到趙曦說窗戶從內向外被撞碎時就確認了這一點在。那一瞬間他真的大腦一片空白。真相如此殘忍，他是真覺得還不如在遠方猜測家人到底如何，好歹能抱有一絲希望。
最終，大家沒有再往東南方向前進，而是轉到向西。
大家先返回回龍山，然後根據李斌海指的路，從山中小路穿了過去，來到回龍山西南邊。這裡經過回龍山對海嘯的阻擋，已經看不到水淹的痕迹。
這裡的高速和國道依然被廢棄的客車佔據著，趙曦覺得國家可能真把全國的客車都調運到沿海協助人員轉移了。
大家沿著高速外面前進，沒了道路的約束后，在能確認方向的情況下，韓秦盡量開著直線。
接下來依然按照只要變異人不靠近不招惹車隊，車隊只記錄情況不會專門消滅它們的原則前進。只是在經過較大的城市時，李斌海都會讓無人機飛上天空，記錄城市的大概情況。
路途中間車隊又去了四個人的家裡，屋裡的情況都讓人嘆息。遇到的遺體大家都原地火化後放在各自家裡。這個也是出來前大家就協商好的處理辦法。
現在是往西走的第三天上午，行程已過三分之二。
在經過前方的西陵市后，就要進入人煙稀少的山區直到進入C省。不過大家研究了地圖后覺得山中的路還是繞了點，打算從西陵市的峽口縣進入永江，沿著這一段還算筆直的永江前行三百公里，從五橋市上岸。這樣能少走七十多公里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