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倖存者
此刻國道邊有個村莊,而右邊幾公裡外，一大片平整光滑的地面，看著像是個結冰的湖泊。湖泊邊有二三十個農家小院,其中有兩個小院里有火光——這是馮雷說的。
直升機朝農家小院飛去,幾分鐘后懸停在馮雷說的有火光的小院上空。這時能看出這一片確實有活人住著——院子裡外的積雪打掃得都很乾凈，離院落群幾百米外還有一堵冰牆。
直升機懸停了一兩分鐘,衛悠看著下面蓋著厚雪的田地對趙曦說：「等大部隊到了,有機會你帶著糰子在這到處走走。這麼大片的田地，說不一定就有變異出的植物活著。」
衛悠的話音剛落,一個農家小院就衝出一個男的，揮舞著雙手,仰頭看著武裝直升機叫道：「救命~~」
衛悠考慮了一下，還是讓直升機下去，找了塊還算寬敞的空地降落。
那個男子跑向直升機,中間還腳底打滑摔倒了一次。
男子長著一臉鬍子，帶著防寒帽裹著厚厚的大棉襖,縮頭縮腦地在一邊等著螺旋槳停下,而他身後又跟著過來了五個人。
「我沒感覺到危險。」趙曦履行自己的職責說道。
衛悠帶著李斌海和馮雷下了直升機。
「兵哥哥哎,你們可總算來了，再不來大夥可真活不下去了。」男子看著穿了一身軍大衣的馮雷，帶著哭聲說道，並上前幾步抓住了他的手。
「你們真的是當兵的？官方總算派人來了！你們怎麼才來啊！」後面一個中年男子看著衛悠三人也跟著開始落淚。
淚水留在臉上很快就凍成冰,馮雷趕緊安慰,讓他們不要再哭了。
衛悠和李斌海手上拿著槍，警惕地環視四周。
「外面冷,進屋說吧。」衛悠說道。
看著衛悠他們跟著幾人進到小院,庄朝陽和潘峻偉一人關注小院的情況,一人四下警戒。
二十多分鐘后，衛悠他們出來，上了直升機。
飛機重新起飛，衛悠讓駕駛飛機的潘峻偉往北邊開。
「剛才那些人說，還有幾個村子有人，我們先去看看。」衛悠說。
「我們不帶他們走嗎？」趙曦問。
「大部隊從松平市回基地的時候再帶他們走。」衛悠說，這些人也需要時間收拾一下自己的家當。他大概說了一下剛才打聽到的情況：
從這到松平市這片區域村鎮數量很多，但每個村鎮的人口卻不算多，人口密度並不大。末世后雖然有整個村子都滅亡了的，但也有不少村鎮的人聯合起來形成小的聚集地。相對變異人，這邊最大的危險其實是來自於進化動物。以前這一片區域搞養殖的實在不少，因此，進化和變異了的動物也多。在末世前一兩個月，相對變異人，動物們的危害更大。
以上信息是基地成立初期，派人四處尋找倖存者時就收集到了的。這附近也有少量的人加入基地。
但到了後來，隨著變異人越來越厲害，聚集地也就越來越少，在這一兩個月，活人減少了三分之二以上。這裡的人也考慮過轉移，但一個月前連著的幾場大雪，讓地面積雪有六七十厘米厚。他們兩次嘗試離開這裡。但在雪地里，即使藉助了工具，移動速度也比不過高大的進化動物。死了不少人後，他們就不敢再出去。
而這個小的聚集地，三面環水，另一面也砌了冰牆。現在雖然水面上結了厚厚的冰，但冰面畢竟活動不便，藉助工具，他們多少能抵禦進化動物，也因此才能倖存到現在。而這個聚集地里，聚集著以前六七個村子的人，二十多棟房屋，生活了近四百號人。
這附近直徑一百多公里內，一個月前還有十幾個聚集地。衛悠按照這些人提供的信息，在地圖上標出后，讓直升機都飛了一遍，只發現四個聚集地還有數百活人。
而在飛這一圈當中，大家也看到了十幾群進化動物。有兩處正好看到進化動物的廝殺，一處是進化動物之間；一處是十幾隻鵝正在和和幾個變異人纏鬥，有兩隻鵝頸部扭曲地躺在一邊。
這些鵝看著比變異人矮一些，但也矮不了多少。衛悠猶豫了一下沒有理會下面的纏鬥，直接讓直升機飛過去。
「這些大白鵝算不算大變異后我們看到的第一種鳥類。」趙曦看著越來越小的大白鵝說。
「我聽隊長說你們以前遇到過進化雞？」庄朝陽說。
趙曦回憶了一下，搖頭：「沒有遇到過。」
「農家樂，說是哪兒來的人提起過。」庄朝陽提醒道。
趙曦才回憶起是那對孫梅夫婦，他們提到過在桂西村有變大的雞吃人。
「對，但我們沒有親眼看見。這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鳥類，相對獸類，鳥類存活下來的比例確實很小。」趙曦說。
至於為什麼有這樣的差別，現在沒人說得清，也許需要對病毒的研究到了一定階段后才能知道。
直升機剛才繞了一圈，沒再沿著國道飛行，而是沿著一條鄉道繼續飛向松平市。鄉道兩邊不時出現的村莊，倒也讓大家能辨明方向。道路上偶爾也會出現幾輛被凍住的汽車，有的側翻，也有的翻倒過來。
十幾分鐘后地上開始出現變異人的身影，而直升機的「嗡嗡」聲引得一些變異人朝著直升機前行方向跑去。地上雪比較厚，變異人跑得跌跌撞撞，很快就遠遠落在後面。
從空中看去，這一片大大小小的湖泊密密麻麻遍布地面，大一點的直徑有數公里，小一點的直徑只有一兩百米。
湖面上有不少屍骸殘骨。還有變異人站在冰面上，仔細看一下就會發現腳甚至小腿都被凍在了冰裡面。這些變異人很多都極瘦，而且肢體殘缺。直升機從它們頭上開過時，偶爾會有變異人抬頭看向直升機，大家才發現被凍住的變異人有的居然還活著。
潘峻偉找了個地方把直升機稍微降低，馮雷仔細觀察湖面的殘骸后說：「是變異人殘骸。」衛悠拿著望遠鏡看了后也點點頭。
「這下面是鹽鹼湖。」衛悠說，「往左飛，先去重安市看看。」
下面的鹽鹼湖有近千平方公里，大大小小的湖泊水都不深，但裡面的淤泥極厚。湖面沒凍上前，人或動物進到湖裡一不注意就會陷在裡面，甚至漸漸沉進泥里。這片鹽鹼湖在松平市西邊，應該是市區變異人沒有大量向西邊的鄉村侵襲的原因。
而重安市在松平市西北邊五十公里處，是一個人口一二十萬的小城。
飛機轉向左邊，也是北邊。潘峻偉把直升機升高，能看到地上有很多變異人。最讓人驚悚的是，偶爾能看到有變異人圍在被凍在冰面的變異人周圍，在進食。
趙曦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覺得一股涼氣從頭頂蔓延到全身。其實變異人會吃同類這事早在C省他們就有發現，但一直沒親眼看到。當這一幕真出現在眼前時，真讓人不寒而慄。
十幾分鐘后，前方出現個很大的湖泊，直徑可能有二三十公里。湖泊對面是重安市。
這一片的湖泊上只有極少量的變異人凍在湖面，到了靠近城市的湖泊邊緣，被凍住的變異人才多了起來。
重安市是趙曦見過的最為整齊的城市，百分之八十的建築都是外觀差不多的六層小樓，而且街道橫七豎八，排列得整整齊齊。街道上的雪很凌亂，不少變異人屍體躺在雪地里，偶爾還會出現一個變異人的屍堆。大量的汽車亂七八糟地停在道路上，還有的幾個車撞成一堆，而所有車上都蓋了或薄或厚的一層雪。直升機繞重安市一圈，沒有活人的跡象。能見到的變異人也不多，大家估計只有兩三千。
一條幾百米寬的河流從重安市北邊流過，在市區東北邊繞了個圈，又從東南方向流走。河面上也有一些凍住的變異人。而在河的另一邊，同樣出現了大量的湖泊，衛悠查看地圖后確認那一處還是鹽鹼湖。
直升機轉向東南往松平市飛去。這一片活著的進化動物極少。剛才的鹽鹼湖區域趙曦只看到了幾隻進化狐狸，還有幾隻長得像小野豬一樣的進化動物，但這動物全身包括不算長的尾巴都毛茸茸的。衛悠看了后說是狗獾。
松平市出現在天邊時，變異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有危險，我覺得我們幾個人如果從地面進入市區，可能沒法活著出來。」趙曦看著前方的城市輪廓說。
潘峻偉把直升機保持在兩三百米的高度，飛進城市。
松原市街道上的變異人並不多，實際上直升機沿著國道向前飛，一直穿過松原市后，能看到的變異人也不到一百。倒是地上有不少變異人凍住的屍體，還有大量凍住的汽車。
「你覺得松原市很危險？」衛悠摸著下巴，看著地上零星的變異人問趙曦。
趙曦想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該怎麼表述：「感覺進入了某個生物的狩獵區，如果只有我們這些人和飛機里這些武器，地面上遇上了不是對手。」
「順時針繞著市區再飛一圈。」衛悠點點頭說。如果是狩獵區，那就要把獵手找出來。
松原市人口有兩三百萬，市區人口也有五六十萬，但下面出現的變異人的數量，和市區的人口規模一點不相配。難道和朗坤市一樣，變異人都離開了？不對，如果變異人大部隊離開了，趙曦不會覺得很危險。衛悠琢磨。
直升機繞了有四分之三圈的時候，馮雷原本看向後面的身體又向後探了探：「掉頭，四點鐘方向，大概一兩公裡外，變異人從樓房裡出來了。」他盯著遠處遠遠不斷從樓房裡湧出來的變異人說。
潘峻偉調轉角度，實際上直升機轉過角度后，他就看到了大街上出現的越來越多的變異人。飛機很快就懸停在變異人上方五六十米處。
松原市被一條兩三公里寬的河一分為二，剛才飛機走的是河的南邊，但湧出變異人的地方在河的北邊，河濱的一個小區。這個小區樓層都不高，頂多四五層。
說是湧出「很多」變異人也不準確，大概有上百的變異人從樓房裡出來站在院子里，抬頭看向「嗡嗡」響的直升飛機。剛才也有變異人跑向直升機所在方向，直接跑到河面上，然後滑倒在冰面上。而現在直升機懸停在變異人上方，變異人大都仰著頭，直愣愣看著直升機；也有的偏著頭，把耳朵朝向空中；還有變異人嘗試跳起來，想抓住直升機。
「隊長，一百多米外左邊那棟屋頂有不少花盆的房子，二樓最左邊窗戶。」馮雷說，「用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