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飛過去
兩隻車隊分開時，山谷方向有火光透出，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極為明顯。趙曦不由問韓秦：「山燒起來了，怎麼會燒起來？」
韓秦轉頭看了下火光說：「倒了汽油，放心，這麼冷的天燒不遠。」
「山上全是枯樹枝，再加上汽油助燃，附近幾座山肯定保不住了。」趙曦搖頭。
「除了石頭泥土就是枯樹，也沒什麼可保的。」
「剛才的爆炸聲是車子的油箱爆了？」趙曦問。她看韓秦沒回答，又說：「損失重嗎？」
「五輛車，一二十條人命。」韓秦突然有那麼一點點怨趙曦，雖然他知道這毫無道理，是他在找茬發泄情緒，但這一刻他就是想放任下自己。他語氣有點干硬問道：「你真沒感覺到什麼？」
趙曦覺得心臟抽了一下。她有些難過，難過逝去的一二十條人命……還有韓秦的語氣和問題。
她低下頭沒有說話。
韓秦餘光看著趙曦埋著頭，突然煩悶起來，有點後悔剛才的衝動。
車裡兩人都不再說話。韓秦覺得車裡的空間突然變得很小，讓人憋悶。
剛才搬運物資時趙曦估計了一下，物資主要是糧食，有三四百斤的大米和雜糧，還有近百斤的各種凍上了的蔬菜，不過大多是土豆、番茄這些能放的蔬菜。此外庄朝陽他們物資也不少，具徐哲說夠他們八人吃上半年了。就不知道李雅容他們的糧食能支撐多久，她想。
為了盡量不遇到映秀鎮這種耽擱時間的情況，這次到九龍機場主要走鄉道，避開人口眾多的城鎮。行程上有一百多公里鄉道，十多公里省道，二十多公里縣道，再加上二十多公里景區的草原路，然後就是高山上的草原和土路。
說是高山上的草原也不準確，鄉道的盡頭有一個景區。這個景區他們都沒來過，趙曦在全國自駕游地圖冊找到了一段介紹。景區中有徒步的線路，圖冊上放了照片，高山上綠草襯著五顏六色的野花，像一匹無邊無際的花毯，讓人想上去打個滾。而且這些山坡都比較平緩，車輛開上去應該沒有問題。而草原路是另一個高山草原景區中專門開闢出遊人走的路，趙曦也找到了介紹，道路能過機動車。
希望在草原中不會迷路，不要遇上大量的野生動物。趙曦祈禱。
一百多公里的鄉道上有兩個鎮。
趙曦他們連著過了兩個村子都空無一人，房子里的生活用品和食物也都是空的。
韓秦在其中一個村子晃了一圈后拿了個草編的蚱蜢遞給趙曦。
趙曦淡淡地看著他。
韓秦說：「在一家窗台上放著的，編得挺好。」說著他把蚱蜢放在趙曦前面儀錶台上。
趙曦有些懵地看著草編的蚱蜢，心裡像是被輕輕擰了一下，鼻子有點酸，嘴角卻慢慢翹了上去，很快又抿了下。她目光柔和了下來，把蚱蜢拿到手上把玩。
韓秦感覺到車裡的氣氛沒有剛才那麼悶了鬆了口氣。
沿途要經過的第一個鎮子在一個谷地里，有一片平地。從山坡上第一眼看到的是圍著鎮子的巨大冰牆。趙曦感覺冰牆比鎮里所有房屋都高。
鎮子不大，房屋感覺不到百棟，鄉道兩旁一溜的三層小樓排得整整齊齊，樣式都是一樣的。
趙曦看到冰牆上有人，她拿起望遠鏡看了下，對韓秦說：「冰牆上有人拿著槍。」
韓秦把車停下，拿過望遠鏡觀察：應該是自製的□□。真是讓人想起不愉快的事。鄉道穿鎮而過，如果要從路上走必須和鎮子里的人打交道。
他們也可以從鎮外繞過去。這個鎮子外是大片的平地，看樣子以前大都是菜地，車從上面過肯定沒問題——就是顛了點兒。
車隊進到谷底后韓秦就帶頭把車開進菜地里，遠遠地準備繞過去。
冰牆上一個滿臉鬍子的壯漢看到車隊加速，準備繞過小鎮，問旁邊的一個瘦高男子說：「要不要去攔下來？」
瘦高男子眯著眼看著五輛車說：「把佳古叫上來。」佳古是個視力進化者，他自己炫耀說現在能看見一公裡外的一隻蒼蠅。
六七分鐘后佳古上來，這時韓秦他們已經到了小鎮的側面外兩三百米。
瘦高男子說：「看他們說說你的感覺。」
佳古看了一兩分鐘說：「他們有槍。感覺不好惹。」他看到坐在越野車後排的徐哲手上露出的槍管。
「不管他們，讓他們走。」瘦高男子對壯漢說。
「娘的，這是開不了張了。」壯漢罵了句。
「沒幾分能耐現在誰敢到處亂跑。」瘦高男子搖頭。
「我不搶他們，就問問他們外面情況也行，這都十天沒人來了。」壯漢忍不住說。而且最近一次來人是個近百人的車隊，開始看著還好，領頭的說話挺斯文，結果進了冰牆就露出獠牙，要搶劫。鎮上和他們幹了一架，鎮里死了二十幾個人，對方全滅。也是從這次開始壯漢覺得對外面的人不能太溫柔。
瘦高男子瞄他一眼搖頭。
兩人目送韓秦他們離開視線。瘦高男子說：「大家還是要訓練起來，既然還是有人能過來，就說明外面的路一直沒有斷。現在糧食種不了，只靠獵殺動物肯定是不行的，還是要出去搜集糧食才行。」
「你不是說外面亂得很嗎。」壯漢說。瘦高男子不是本地人，是二十多天前前和同伴從山裡迷路到這的。當時他們這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外人來，派出去兩批人都沒能回來，大家不知道外面情況，直到瘦高男子他們從X省迷路到這。原本他們要走的，結果走出去幾公里就遇到了變異氂牛襲擊，剩下瘦高男子一人逃回鎮里，就留了下來。
「再亂也只有出去才能奔出條活路。」瘦高男子說。這個地方本來就極為偏僻，這裡的人也習慣了就在這麼個小地方呆著。但現在不是和平時期，一直呆在這，缺糧、變異動物圍攻、低溫，很多都能要人的命。而且附近百里的所有活人都集中在這個鎮里，有三四千人，也有多個小團體。雖然壯漢靠著末世前的公職身份現在還管理得下來，但真遇到麻煩，那些平時就不太聽話的小團體不生事才怪。
不管瘦高男子怎麼操心小鎮未來的出路，韓秦他們上了山，把小鎮遠遠拋在後面后，才把車速降了下來。
第二個小鎮也是個空鎮，韓秦把車沿著鄉道開到小鎮盡頭時不由停住了車。
進入末世后，即使地上鋪著雪，道路還是比較好辨認，國道、省道這些不用說，都有標誌或者圍欄，即使是鄉道或者小路，一般要麼兩邊種著樹，要麼和外面的地方有個高低落差。可這前面卻是白茫茫的平整一片，壓根認不出哪裡是路。
韓秦下車后召集趙旭和庄朝陽拿著工兵鏟從能認出的路盡頭開始清理積雪。花了幾分鐘清出三四米長的路面，韓秦無語。雪下是一條不到兩米寬的土路，而且坑坑窪窪的，車隊里沒一輛車開得上去。
「要不先吃午飯了再說吧，快到一點了。」趙曦也走過來看了下路面情況，想一下等會上去的情形，覺得胃又有點泛酸。
大家就近破開一間店面的捲簾門，男士們到田裡去收集柴火，女士用電磁爐燒起開水。
十幾分鐘后，店面里升起火堆，一人一杯熱水，沈卓和馬峻把女士們趕進店裡烤火，他倆做飯。
趙曦走到車隊盡頭的房車外，和坐在副駕上木木看著外面的李智斌打了個招呼。李雅容聽到趙曦的聲音把房車門打開，趙曦站在門外說：「雅容姐，和我們一起吃吧。」
李雅容搖搖頭：「不用了小曦，我和小斌挺好的，謝謝你啊。」
「那要我讓糰子陪陪小斌嗎？」自從赤原縣后李雅容再也沒讓小斌和糰子接觸。
聽到糰子的名字，小斌轉過頭看著趙曦。
「不用了，謝謝小曦。」李雅容微笑著拒絕了。
趙曦回到店裡，坐在火堆邊。她覺得不管熟不熟，但既然要同路這麼久，大家也都不是討嫌的人，關係融洽總比關係冰冷要好。
這是庄朝陽蹲在趙曦身邊：「小曦，你們那房車不錯啊，看來後面我們也要把運鈔車換成房車才行，至少睡覺的地方不愁了。」
「當時就是想在外面有個房車又能裝東西又方便生活。」趙曦回答。
「不過我看你們沙發都被物資佔了一半，要不把沙發上的東西都放在卡車上吧，這樣以後大家都能在房車上坐坐，比外面露天坐著強多了。」
「如果物資都集中在一起，卡車出點事掉隊了那大家就慘了。」趙曦不太贊同。
「怎麼會，而且你們房車儲藏室里不是還有物資嗎，其他車裡多多少少也都裝了些。」庄朝陽勸道，「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卡車。」
趙曦跟在庄朝陽后，看著他打開卡車尾部的車廂門，頓時驚呆了：門口正中間一挺重機槍對著外面，車裡大概裝了三分之二的東西，一眼看去有半邊是木箱，從露出的部分看應該都是熱武器，半邊食物和生活物資。外面三分之一除了這一挺機槍，地上還有些卷在一起的被子，看來在野外時他們晚上也在這休息。
「你看，丟什麼也不能丟下這傢伙。」庄朝陽拍拍卡車對趙曦說。
趙曦趙旭和鄭伊人把房車上的東西整理了下，放了些到卡車上，把沙發區域騰了出來。
吃了午飯，大家繼續趕路。因為土路車子也開不上去，韓秦就把車開進地里走最近的距離，但這顛簸真要人命，特別是才吃了飯。在趙曦的建議下，大家在野地里停了近兩個小時才上路。
好在上山的路有近三米寬，車隊才能繼續前進。走了有十幾公里，有一個破敗的小村莊，不過十幾座房子，大多是土房，大多都倒塌了，看來整個村子被遺棄了很久。到了村口，土路就沒了。
韓秦把車停下，找王書瀚把軍用地圖拿出來研究接下來的路線。
趙曦坐在車上四下看了會，不由看向前方，也是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慢慢地捏緊了拳頭。她下車找上韓秦說：「今晚在這住一晚吧。」